老岩凑了不过，枯皱刻板的老脸硬是挤出一丝笑意，对叶羲道：“小兄弟啊，能不能给我也尝尝？”

　　叶羲还没回答，鲁恶声恶气道：“不行！”

　　老岩好声好气地对鲁说：“给我喝一点，你那头大鱼兽我就不要你了！这样行吧？”

　　鲁：“不……”

　　那个行字还没说完，叶羲已经说：“可以。”

　　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隐藏在浓密络腮胡后的大糙脸甚至带了几分委屈：“阿羲兄弟！”

　　叶羲安慰道：“你那头鱼兽大热天的拖来不容易，而且我有些日子没吃鱼肉了，很想尝尝鱼肉，大鱼兽留着煮鱼汤多好。”

　　鲁声音浑厚地道：“想吃鱼还不容易，我这就去再打一头来！你等着！”

　　说罢，居然腾地一下站起来，将酒壶塞到叶羲手后立刻迈腿要走。

　　叶羲大笑着拉他坐下，又从背着的大兽皮袋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青铜酒壶，塞到鲁的手里。

　　这只青铜酒壶还要沉一些，因为里面的酒液是满的。

　　要知道羲城出产的青铜酒壶都是超大号的，装满后酒液最起码有七八百毫升，再加上冰清酒度数高，足够喝一段日子了。

　　叶羲笑吟吟道，

　　“离城的日子有些久，现在我也就剩两壶了，这壶是满的，就送给阿兄吧。刚才那半壶，我们三人一起分了怎么样？可别再心痛了！”

　　为了主持大祭祀，他必须要在秋末之前回羲城一趟，而现在已经是盛夏，离回去的日子也不远了。

　　回了羲城，他还怕没有酒喝？

　　“我……”

　　鲁握着手里沉甸甸的青铜酒壶，脸孔涨得通红，想要推拒，张着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实在是美酒的诱惑力太强了，此刻在他心中，火腿肉的地位都要退到一射之地。

　　叶羲：“阿兄别推辞，我们羲城还有的是这样的美酒，酿起来都是一缸一缸的，这壶不算什么，就收着吧！”

　　鲁带着几分羞愧，带着几分激动，道：“那我就收着了！”

　　他将青铜酒壶挂在腰上，瞟了瞟周围九邑战士们嫉妒的、蠢蠢欲动的脸庞，警惕凶恶地瞪了他们一眼，将酒壶又捂到另一边。

　　叶羲让老岩坐下。

　　老岩激动地搓了搓手，双手接过青铜酒壶，就大口往嘴里倒。

　　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暴喝道：“少喝点！我阿羲兄弟还要喝呢！”

　　“咕咚！”

　　老岩充耳不闻，吞了一大口酒液。

　　鲁大怒，脖子青筋鼓起，样子狰狞可怕：“找打呢是吧？！”

　　老岩还是没有理他，脸上浮着一抹红晕，畅快地眯起独眼叹息：“好喝，真好喝！”

　　他还想再喝，被鲁一把夺走青铜酒壶。

　　鲁拿过青铜酒壶后更心疼了：“轻了好多，这老东西！”

　　老岩脸越来越红，独眼有些迷离，摇头晃脑地想去抢回酒壶来，但他怎么夺得过鲁，不由急得大骂。

　　叶羲：“这酒容易醉人，剩下这么些我们三人喝着又不过瘾，不如兑水喝吧？”

　　鲁自然没有异议。

　　老岩酒力极差，脑子已经有点浆糊，闻言忙不迭地进屋去了，过了会，他一手拿来三只石碗，一手抱来一口直径约半米的小石缸。

　　九邑人财大气粗，老岩更是九邑人中比较富足的那一拨，石缸中的水竟全是异泉水，而且比澧部落在外售卖的澧泉水品质还要好许多。

　　更妙的是，它和冷泉水一样直冒寒气。

　　老岩将石碗放下，先给叶羲倒了一碗，然后再给自己一碗，就将小石缸给放下来，就不给鲁倒。

　　鲁冷哼一声，自己给自己倒上了。

　　叶羲再给他们包括自己的石碗里倒上酒液。

　　清透的酒液泂泂流淌。

　　围观的九邑人忍不住再次凑上来，惊呼道：“哇，这酒怎么像水一样清，一点都不浑？偏偏味道又那么香？”

　　一个个脸都要贴碗上了，口水都要流碗里了，被鲁不客气地全部大脚踢走。

　　叶羲喝了一口。

　　因为冰清酒度数高，这么兑着异泉水喝味道并没有寡淡。

　　而对于酒量不好的老岩来说，这么喝不容易醉，并且还能仔细品砸酒液的芳香。

　　几人喝得畅快，喝着喝着聊起天来。

　　叶羲稍微说了下羲城建城的历史，还有挑了几件趣事讲讲，被踢走的九邑战士们不知不觉围了过来，听得津津有味，后来不知怎么的大家又说起羽人来。

　　围观的一个战士说：“……前年我们部落和羽人族打得确实凶，羽人不好打啊，那年我们部落死了很多人，我一个阿弟，两个阿姐也战死了。”

　　叶羲：“后来呢，你们战胜羽人了？”

　　老岩喝得醉醺醺的，话也多了起来：“哪这么容易，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休战罢了，以后，也许还有的好打……嗝！”

　　鲁哼了一声，眼神凶戾，杀气腾腾地道：“用不着怕他们，上次老子就用长矛投死了两个，再来再杀！”

　　叶羲：“羽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只听说他们长着巨大的双翼，性格高傲冷漠，其余就不知道了。”

　　老岩突然嘿嘿嘿怪笑了起来。

　　叶羲莫名看着他。

　　老岩仰脖将石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又一把将石碗摔得稀烂，接着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我这屋子旁边，正埋着具羽人尸体，就挖出来让你看看吧！”

　　他从屋后取来一把大骨耜，走出院子，大力挖了起来。

　　很快，地面出现了个非常巨大的坑洞。

　　一具狰狞奇异的尸体和着红色的泥土静静侧躺在坑洞底。

　　那是具长达四米的巨尸。

　　它的背部肩胛骨处长着一对异常庞大的白色翅膀，虽然此刻蜷缩着，但单翼展开约摸能有六米长。它没有穿衣服，躯干处长着厚而蓬松的羽毛，除了脸外，连脖子上都覆盖着白羽。

　　虽然埋了许久，但羽毛一根都没有腐烂，洁白似雪，在阳光下干净得能反光。

　　它的脚不同于常人的脚，脚板长而不直，微微弯曲着，指甲更似鸟类，很长，呈黑色，锐利且弯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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