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两个人能看到周围黑烟中的幻象，一个是制造者周安，另一个就是被灌输者北戎天女！至于妙严法师、李广山、袁胜师三人，他们只是维持幻象生成基础“黑烟”的能量供给源。

　　周安凭空想象出一幕幕场景，这些场景，都会被北戎天女看到。

　　只可惜周安不知道北戎老妖怪的模样。

　　所以他无法幻想出北戎老妖怪被杀死的一幕，但也未必需要北戎老妖怪亲自出场，北戎有座圣山，毁掉那里也是一样的。

　　火焰中的北戎天女惨嚎着，眼神越发惊恐。

　　她看到了大地在开裂，无尽岩浆翻涌而出，将崩塌的圣山吞没。

　　紧接着她意识又恍惚了一下。

　　她看到了自己小时候，无尤无怨的奔跑在草原上，手中拿着风车，在咯咯咯很开心的笑。

　　周安并不知道北戎天女的童年。

　　她小时候很可能是在修炼中度过的，并没有什么快乐的玩耍时光，但她小时候究竟什么样并不重要。

　　周安完全可以伪造她的童年。

　　让她相信，她所看到的，就是她的童年。

　　周安甚至不怕其中有什么常识性错误，比如北戎的风俗他就不太了解，小孩子究竟穿什么衣服，贵族与平民衣服有哪些区别，很多北戎是个人都知道的事，周安都可能不知道。

　　但这也不重要。

　　因为无论北戎天女看到什么，最终都会消失在她的记忆中。

　　只会在她潜意识里，留下极为模糊的印象。

　　因为太模糊，所以细节不重要。

　　让她信仰崩塌，才能在她脑子里塞入别的东西进去。

　　伪造她的人生，反复的灌输，最终抹掉全部记忆，只为了在她潜意识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这些印象也会彻底覆盖她对北戎天人的记忆。

　　黑烟之中再次出现画面。

　　黑夜中，凶残的骑兵袭击了部落，全部落的人都被杀死了，只剩下北戎天女还活着，危急关头，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的周安出场了，他救了北戎天女，并带她离开了。

　　下一幕，周安在传授六岁的北戎天女剑法。

　　下一幕，周安带着她走在热闹的乾京街头，七岁的北戎天女闹着要吃糖葫芦，被周安狠狠的训斥，但还是给她买了糖葫芦。

　　下一幕，雨夜竹林中，周安带着年幼的北戎天女，第一次杀人！

　　再下一幕，十三岁的北戎天女任务失败，跪在周安身前痛哭流涕，乞求周安的原谅。

　　周安随便编的。

　　想到什么编什么。

　　反正这些记忆最终会消失，只要核心对，细节无所谓。

　　北戎天女六岁，周安十八岁。

　　北戎天女十六岁，周年还是十八岁。

　　北戎天女二十六岁，周安依旧十八岁。

　　其实周安也不知道她究竟多大年纪，然而真的无所谓！

　　等洗掉记忆后，她根本无法回忆起任何细节，只会在潜意识里有一种感觉，听周安的，周安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周安是她的恩人，是她的主人！

　　渐渐的，一个时辰过去了。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时辰。

　　外面天都亮了。

　　内殿中却依旧是黑烟飞旋，火焰依旧在燃烧，而北戎天女却已经不叫了，周安向她意识中塞了太多编造的记忆，她已经沉浸在其中。

　　周安是随机选择年龄段，反复编造。

　　他编造了北戎天女二十六岁时的记忆，内容是她被一个北戎神秘强者打伤，险些被杀死，最终昏死了过去。

　　他也编造了北戎天女三岁时的记忆，追着牛羊跑。

　　为了增强忠诚，周安还反复编造了北戎天女为救他，为他挡刀的画面，涉及九岁到二十六岁之间所有年龄段。

　　而关于周安疼爱她的画面，也非常非常多！

　　周安编了太多。

　　感觉自己脑细胞都快不够用了。

　　其实也不用如此。

　　毕竟最终只能留下一些潜意识的感觉而已，周安之所以如此坚持不停灌输，是因为第一次用这个术，他不确定，北戎天人究竟给她留下了怎样不可磨灭的印象。

　　所以他需要更多更多记忆，填充入北戎天女的意识中。

　　挤压她的脑容量。

　　形成彻彻底底的覆盖。

　　嗡——

　　不稳定的气息波动突然出现。

　　周安感觉到了，来自于李广山。

　　是内力快不够用了。

　　四个人来维持血蛊人傀术，内力多的多输出，内力少的少输出，就这样，李广山也有些扛不住了，倒不是他的问题，他确实是四人中内力最差的，因为年纪大，又没妙严法师的境界，不然应该比才入天罡没几个月的袁胜师强。

　　若不是因为周安将这术的施展过程拖长了，想要向北戎天女脑海中塞更多记忆，也不至于如此。

　　差不多了！

　　也该结束了！

　　“给我十息！”周安低喝一声，骤然窜起。

　　闪烁出现在北戎天女身前，周安咬破自己手指，用力点在北戎天女的眉心上，这一刻北戎天女身上的火焰猛的一震，而后便朝着周安的之间汇聚。

　　北戎天女昏死过去。

　　五息。

　　火焰汇聚于周安指尖一点。

　　紧接着北戎天女脸上的脸谱光芒大放，又迅速收敛光芒，脸谱在消失，或者说……在向北戎天女脸中渗透，渐渐隐去。

　　十息到！

　　“收功！”周安又喊了一声。

　　妙严法师、袁胜师、李广山三人同时收功。

　　飞旋的黑色风暴骤然加速，几个呼吸间便消散了。

　　那锁着北戎天女四肢的火焰锁链也崩碎，消散了成了点点火星，悬空的北戎天女掉了下来，周安单手抱住了她……此刻北戎天女好似死人，不仅仅闭眼一动不动，还没有丝毫气息。

　　内殿彻底恢复原样。

　　朝阳透过窗，在屋内洒下一片明亮。

　　脸色煞白的李广山直接开始闭目调息，妙严法师则望了望窗户，才恍然发现已经天亮了。

　　袁胜师脸色虽然发白，却比李广山状态好的多。

　　他看着周安。

　　周安看着北戎天女。

　　他指尖的火焰还没有散去。

　　最后一步了。

　　周安摊开手，手掌在北戎天女的双眼上方划过，在划过的一瞬间，那火焰爆发扩散，又迅速收敛，似乎全都钻入了北戎天女的双眼中。

　　“醒来！”周安唤道。

　　北戎天女身体猛的一颤，睫毛抖动着，缓缓睁开眼睛。

　　她看着周安。

　　周安看着她。

　　四目相对。

　　周安对她温柔一笑。

　　北戎天女眼神茫然，有些惊诧，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她看着周安，却有一种非常熟悉非常安心的感觉，她甚至想为周安去死。

　　“你……我……”北戎天女开口，她没忘记说话，那已经是一种不可磨灭的本能了，东乾语与北戎话她都能说。

　　“记得我是谁吗？”周安问她。

　　他等待北戎天女说出“主人”两个字，就大功告成。

　　北戎天女皱眉，眨巴眼睛，努力回忆。

　　“说……我是你的谁……”周安尝试引导她。

　　“你……你是……”北戎天女又在想，又回忆。

　　她不可能想起来的。

　　“我是谁？”周安在问。

　　“你……”北戎天女又开口了，犹犹豫豫不太确定很慢很慢的才说出那两个字，“……爸爸？”

　　周安表情凝固。

　　卧槽！

　　哪里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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