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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军役


血藤楼是个神秘的组织。

无人知晓血藤楼楼主的身份,也无人知道血藤楼驻地在何处,甚至就连帮众都十分神秘。

它诞生于二十年前,常与天虎帮为敌。

有人猜测,当于聂家有关。

因为在二十年前,雷霸天屠了聂家满门,此后就出现了血藤楼,帮众多有施展聂家刀的高手。

据说,还曾出现过一位手持聂家玄兵的黑铁高手。

一场大寿,本应张灯结彩。

一夕之间。

白发人送黑发人,白绸悬挂,喜乐化作悲号。

“血藤楼!”

葬礼上,雷霸天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早晚有一日,我必灭尔满楼,放泄我心头之恨!”

低吼之上,在半空回荡,满含杀机的眼神,更是扫视全场,在天水寨众人身上顿了顿。

二十年来,若非天水寨屡屡阻挠,他早就有机会铲除血藤楼。

天水寨!

血藤楼……

‘全都该死!’

一股狂暴的怒意,在他心头涌动,似要毁灭一切。

周甲垂首,默不作声,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在实力不够强之前,无论如何也不出岛。

小琅岛。

此地四季如春,常年花开,景色醉人。

“雷夫人!”

周甲手提两尾黄磷鱼,在单慕华院门前止步,朝着迎面行来的贵妇垂首,习以为常道:

“您又来看师傅了。”

雷夫人、单慕华姐弟情深,对方更是岛上常客,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探望。

“嗯。”雷夫人点头,眼含泪花:

“慕华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就算有霸天的宝药,也不见好转,也不知什么时候就……”

“哎!”

她轻叹一声,音带悲伤。

周甲张了张嘴,略显迟疑。

他到不觉得情况有那么差,单慕华自他来时起,就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现今依旧如此。

看上去,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命不久矣。

但……

这么久过去,还是那样。

也不知是他命硬,还是雷霸天送来的宝药有效。

雷夫人看向周甲:

“你是来给慕华送鱼的吧?”

“是。”周甲开口:

“师姐说师傅喜欢吃黄鱼,恰好我没事的时候会钓上几尾,今日运气不错,特意送来。”

“有心了。”雷夫人点头,脸带欣慰,眼中又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我怎么不知道慕华喜欢吃鱼?”

“呵……”

她摇头轻笑:

“怕不是她自己喜欢吃,才故意讨个说辞,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鱼接过来。”

最后一句,却是在训斥身边的婢女。

“是。”

婢女上前,接过周甲手中的黄鱼。

“说起来。”两人边走边行,雷夫人随口问道:

“我记得霸天提起过,要让你去天虎帮做事,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怎么还没有过去?”

“这……”周甲开口:

“晚辈岛上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一时半会不能过去,有劳师伯费心,我会尽快的。”

“随你。”雷夫人对此并不关心,仅是随口一问,朝着听到动静从屋里奔来的单紫堇示意:

“来了,你要的黄鱼。”

“姑母!”单紫堇一脸娇嗔:

“是我爹喜欢吃,我……我只是陪他吃两口而已。”

“知道,知道。”雷夫人音带溺爱,伸手轻抚她的头顶:

“慕华哪?”

“我爹出去寻药了。”单紫堇开口:

“姑母放心,有薛师叔陪着,不会有事的,你们进来坐,明天我爹应该就该回来了。”

“又去寻药。”雷夫人皱眉,似有责怪:

“整天跑来跑去,平白让人担心。”

见单慕华不在,此地有都是女人,周甲也就没有进去,拱手告辞,折身回了自家小院。

数月后。

“咕噜噜……”

药桶下并无碳火烘烤,但里面的药水,却诡异的自发沸腾。

浓郁的药香味,弥漫整个房间,水蒸气奔涌,让浴桶周遭遍及白烟,伸手不见五指。

周甲整个人都泡在药桶里,高温整体下,浑身皮肉泛红,汗毛扩张,伴随着一呼一吸吞吸着药浴之力。

秘药!

这是修炼铁元身的秘药。

以几十年年份的草药融黑铁凶兽血粉而成,在辅助修炼铁元身之余,还有些许助长修为之效。

“呼……”

许久之后,场中白烟陡然朝内一聚,汇入周甲口中,伴随着轻轻一吐,好似利箭激射数丈开外。

坚硬的石板,悄然多出一个凹陷。

铁元身熟练(6201000)

“哗……”

周甲自药桶站起,浑身皮肉轻颤,沾染在身上的水滴崩飞出去,身体瞬间恢复干燥,随手扯过一旁搭着的长衫披上。

自龙虎玄胎入体,伴随着他的修为提升,肉身也在不停变强。

但肉身变强,并不意味着锻体硬功没有作用。

就如这门铁元身。

作为铁元派核心传承,运劲发力技巧之妙,堪称了得。

现如今,就算是六品高手手持兵刃乱砍,他不做丝毫抵抗,单凭皮肉劲力,就可无伤。

好似随身披了一层宝甲,即使是九品高手,想要重创他,也非易事。

而修为……

九品内劲(2810030000)

距离十品,不过一步之遥。

“唰!”

身形电闪,九重登楼步如踏天梯,明明虚空空无一物,周甲依旧连踏数步才翩翩飘落。

九重登楼步精通(601500)

随着修为、实力、眼界的提升,即使没有类似掌兵的特质加持轻功,进度依旧不慢。

毕竟。

二品与九品,同修一门武技,肯定是九品更快。

单单对于劲力的运转、筋肉的发力、源力的掌控,两者就有天壤之别。

加上听风特质,轻功已经不算是周甲身上明显的弱点。

当然。

与那些专精轻身功夫的人相比,依旧远远不如。

“主家。”

水面上,

一叶扁舟,泛泛江湖。

身披蓑衣的三水从乌篷下走出,遥遥招手:

“今日可是要出游?”

扫眼周遭,湖光水色,接天连地,心情不由一颤,周甲洒然一笑:

“去备酒菜。”

“是!”

三水应是。

…………

一叶扁舟,在水中荡漾。

周甲身披蓑衣独坐船头,一旁火炉呲呲作响,冒着白烟,上面温酒已热,正可入口。

他却浑然忘神,手持鱼竿,双眼紧盯水面。

片刻后。

“唰!”

鱼竿高甩,一尾黄鱼被扯出水面,在夕阳余晖下带出些许水花,重重甩在船板之上。

“呵……”

周甲轻笑,熟练的收起鱼线,倒满温酒。

脚下鱼篓,已经收获颇丰。

黄磷鱼、青尾鱼、龙阳鱼,都是附近水域优质鱼获,拿出去出售,怕是能卖不少源石。

他倒不是稀罕这些鱼获,而是享受这个过程。

此生艰难,也唯有此时此刻,方能放空心神,忘记外界的打打杀杀,独得逍遥自在。

“哗啦啦……”

不远处,一道身影在水中化作一道细长白线,从岛上游来,来到近前,一跃上了小舟。

“主家。”

三水抹了把面上的水珠,从身上取下一个防水布兜,在里面掏出一些东西,一一码好:

“这是六爷卤的肉,还有三娘做的小菜,您最喜欢的凉拼。”

“嗯。”

周甲点头,看向不远处遍及芦苇的小岛:

“他们躲在那里?”

“是。”三水点头:

“到军役征兵的时候了,他们家里没钱,也无免役名额,只能躲在岛上,等征兵期过去再回去。”

“家里怎么办?”

“破家不值三五钱,被人砸了、占了,也没关系,只要人活着,日子就能继续过下去。”

周甲默然。

每隔两年,就是赤霄军招兵的日子。

当兵可不是好差事,能够出人头地的寥寥无几,更多的人是受尽欺辱,乃至多有死伤。

这里招兵,不分男女,只看年纪。

十三岁以上、六十岁以下,都需服兵役。

女人……

同样如此。

她们在军中也有用处。

是何用处不必说,但应过兵役的女人,好人家绝不会要,不是倒贴钱出嫁就是做了娼妇。

城中多家妓馆,里面的人大都是服过兵役的女子。

想要不去,需有免役名额,或者交钱抵扣。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都有人在想方设法避开兵役,有钱人好说,没钱人自是携家带口逃离。

不过,赤霄军有征兵名额。

若是不够……

石城所有人都没有好日子过!

几年前。

就有一座城池未能完成征兵任务,被赤霄军征讨,满城百万百姓,尽皆被其屠杀殆尽。

屠城七日,不留活口。

当时,血流成河,

据闻场景惨不忍睹!

所以,为了完成任务,城主府、苏家、天虎帮、天水寨,乃至血藤楼,都会竭尽全力。

各方势力都会放弃成见,齐心合力搜刮足够的人手。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只能找地方躲藏,苟延残喘。’

对于这等事,周甲也无能为力,只是作为一个冷漠旁观者,静静注视着事态的变化。

“主家。”

摆好东西,三水眼巴巴的开口:

“我过去了。”

“嗯。”周甲点头,见他一脸渴望,不由哑然失笑,随手扔了条鱼获过去:

“去吧!”

“谢主家!”

三水大喜,急急叩首,忙不迭把鱼装进袋子。

他其实很好奇,为何周甲出来,每次都能收获那么多优质鱼获,说运气好肯定不可能。

一次是运气好,难道次次运气好?

他也悄悄划船到周甲钓鱼的地方试过,收获寥寥无几。

曾问过一次,并未得到答桉,也就不敢再问,他很清楚两人的身份,从来不敢逾越。

三水显然并不知道,这世上有种名叫诱兽丸的东西。

周甲虽无森林之子血脉,却有一本配方,加上灵雨术浇灌,弄些优质药材出来很容易。

如果他愿意,单靠打捞鱼获,就能挣下不菲家业。

“哗……”

轻挥长袖,劲气涌动,乌篷船好似加速的利箭,贴着水面划开波浪,朝着前方激射。

不多时,就已来到数里开外。

这里水道纵横,暗流涌动,乌篷船顺水漂浮,周甲也懒得调整,支好鱼竿任其摇晃,品起一旁的酒食。

酒水入肚,小菜鲜美。

鱼获源源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醉意熏熏的周甲眉头一皱,鼻间轻嗅,勐然一挥长袖,推动乌篷船靠近不远处的一座小岛。

还未靠近,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

“呱!”

“呱呱!”

食腐鸟当空盘旋,不时下扑,兴奋的大叫不止。

有的鸟嘴,还叼着鲜红的肉条。

周甲面色阴沉,视线掠过芦苇、草丛,岛上一具具挂在树上鲜血淋漓的尸体,映入眼帘。

尸体有老人、有孩童,有妇人……

唯独没多少青壮。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死前饱受折磨,经历了严苛酷刑,尸体上皮开肉绽、血肉模湖。

破旧的麻衣迎风飞舞,可知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

应该是为了躲避兵役,拖家带口藏在这里。

血腥味还未散去,尸体上的鲜血也未干枯,看样子,他们死的时候距离现在应不远。

唔……

周甲眼神微动,身下舟船已然加速,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啊!”

“噗!”

一声惨叫,戛然而止。

芦苇荡内,两具半截尸体栽倒进水中,鲜血侵染水面,缓缓扩散。

“逃!”

“逃尼玛……”

“竟敢逃兵役,害的老子们东奔西走,像捉耗子似的乱窜,简直找死!”

岛上,

林木茂盛。

一众满脸煞气的大汉手持刀枪,把一群神情惊慌的男男女女围在一起。

有人手拿绳索把他们一个个捆上,稍微遇到些许挣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更有一具具尸体倒在左右。

大汉服饰统一,胸前绣有波浪水纹,赫然是天水寨的人。

“大人,大人。”有人跪地惊慌大叫:

“我前年服的兵役,刚回来没多久,可以脱役两次,这次不用再上征兵名录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此人姓黄,人称老黄。

面有皱纹、满头白发,实则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只是生就老态。

“服过兵役?”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既然服过兵役,又何必躲在这里?”

“就算你真的服过兵役,此番与这些躲避兵役藏在此地的人在一起,也是同等罪过。”

说话之人满脸横肉,眼带狰狞,随手一挥:

“都带走!”

“是,刘头。”

“大人。”三水也在人群中,他背部衣衫破碎,可见道道红痕,见状急急道:

“我有免去军役的资格!”

“哦!”刘头嘴角翘起:

“既然有这个资格,到这里来干什么?”

“莫不是包庇这些人?”

他声音一沉,怒吼道:

“你说,这些人藏在这里,是不是你安排的,给你免去军役资格的那人是谁,是不是也参与其中?”

三水表情一僵。

“不说?”刘头面泛狰狞:

“那就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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