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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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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燃篇

        我是秦燃,  三岁前我都不想讲话,很多人以为我是哑巴。

        三岁后,我随悟觉大师上了青云山,  一直到十岁,  我都生活在山上,我喜欢青云山上的生活。

        如果不是父亲和我比扔骰子的大小,  我输了,  父亲要求我信守承诺,和他一起回京,其实我更想待在山上生活。

        回京后,  我才知道父亲对外说:悟觉大师见我骨骼清奇,是学武奇才,  硬要收我为徒,  我才不得不离家学习武艺。

        我觉得父亲在吹牛,  离家时我虽然才三岁,但我知道我上山前身体并不好,  我也不是什么练武奇才,但他已经吹出去的牛我也没法反驳。

        我喜静,所以我住在秦国公府靠左的院子里,紧挨着翰林院大学士府。

        父亲想让我去学院念书,我不想去,我也不想出门,只想待在小院里,  父亲叹息一声,  倒也随我:“家里有银子,  就算你不想念书,家里也可以养活你一辈子。”

        第一次见真娘时,  我是惊艳的。

        因秦国公府和翰林院大学士府有一个共墙,所以,我们两家有个小院是挨一起的,那天傍晚,我正蹲在院里那棵果树上练习轻功,顺便摘果子。

        不想,隔壁小院传来一道女声,那声音甜美,光听声音就知道对方是个很有生机的姑娘,和我完全不同:“三姐,你快点,娘明日生辰,你看我弹这曲子行不行”?

        接着,我见到一姿容甚美、娇俏可人的女子拖着另一位颇具英气的女子来到隔壁小院的阁楼。

        那天,真娘穿了一条鹅黄色裙子,走路间裙摆翩翩飞起,如莲花旋,她在阁楼弹琴,我屏住呼吸,在树上悄悄看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呆呆地看了真娘好久,直到她走了我才反应过来。以前我每天上午练一个时辰武功,晚上练两个时辰武功,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完成练武就昏昏沉沉进屋睡着了。

        我从未觉得人的容貌有什么不同,那天,见了真娘,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美人,终于明白戏本里让人一见钟情的美人长什么样。

        第一次,我开始有了小小的少年情怀,在当晚,我梦到了鹅黄色衣裙的真娘。

        没多久,仁德皇上举办秋季狩猎晏,三哥和四哥一定要我跟着去。

        那天,我又见到了真娘,她被一群女孩簇拥着走在间,人群,她是最美的,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穿着一套红色的猎装,眉目精致,眉宇乆拾光间神彩飞扬,隐隐带着一种常人没有的贵气。

        其实我觉得真娘还有一双星星眼,平时看人的时候眼睛仿佛在笑,眯着眼的时候又像只小懒猫,所以她一出现,好几家世家公子都在偷偷谈论她。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永福县主,这永福县主的名号我还是听过的,听说极受圣宠。同时,我还知道了京很多世家少年都偷偷思慕她,不过她不屑一顾罢了,这样,我就更不敢往她跟前凑了。

        等我猎到猎物回宴席时,忽然就见真娘跑到我跟前,脸蛋红扑扑的,眨着她的星星眼看着我,朝我笑得像个傻子。

        就这样,有我在的地方真娘经常出现,她每日都送不同的点心给我,但我在山上一直只吃正餐,没有吃点心的习惯,退过几次点心后,我才知道京城里已经传遍了真娘倒追我没追到的流言,我当时很慌乱,这时,我才知道,原来真娘送点心给我是为了对我示好。

        那日,真娘又来了,她眼眶有些泛红,但眼神依旧炙热,这次,她没有给我送点心了,她开始送兵器,听说还是她从仁德皇帝的兵器库拿了兵器来送我,仁德皇帝知道自己的兵器被送,受不了啦,找到我父亲,两人一合计,给我俩赐了婚。

        刚听到赐婚,我心里是很开心的,我喜欢真娘,她能成为我的娘子我很愉悦,只是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周围都是和尚,没人教我怎样和女子相处,我也不知道要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意。

        那时,京里有很多流言,大家都说我不愿意娶亲,怎么可能了,我是愿意的,我很愿意,但我不知道怎么反驳那些人,只求以后真心待真娘。

        ****

        皇上赐婚前,父亲找到我,说他会安排我去清风书院念书,他说如果我要和县主成亲,就必须要各方面都配得上她,我没有犹豫就同意了,是的,我要努力,我要做一个配得上她的人。

        第二日,我被父亲安排进清风书院念书,进学院后,我不爱讲话,在学院属于边缘人物,但我很努力听夫子讲课。

        很快,我和真娘被仁德皇帝赐婚,这时,我才知道,书院里也有好多真娘的爱慕者,他们纷纷落井下石孤立我,我本就不爱讲话,也不在乎谁孤立我,我对交没交到朋友也不在乎。

        学院里,有一个同窗,他叫刘勇维,听说是威远候府家的四公子,他很是喜欢真娘,自从他知道我和真娘定亲后,已经暗找过我好几次茬。

        那日,他又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恨恨地盯着我,我觉得他有点无聊,盯着我干嘛,当然,他也不能盯真娘。

        我没理他,只闷头练字,我最近一直在练字,希望可以早日练好字,我想给真娘写信。

        “好了,今日先讲到这里,大家休息一下,待会上武术课,大家可以切磋,点到为止。”夫子讲完课,说了下节课的安排。

        我起身去茅房,等我回来时,发现自己的书案不见了。

        往学堂外看去,只见我的书案被扔在书院的花园里,我刚练好的字也被揉成一团扔在花园里,我走过去,捡起我的练习本。

        我的书本、我的毛笔,全被粗暴地扔在花园里……

        初春,花朵尚未完全开放,只绽露花蕊,但仍然欣欣向荣向上生长,可是,这一切美景却被我的书案给破坏了。

        我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刘勇维,我的双眼很平淡,没有怒也没有惊,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有气势:“无聊,有什么事去练武场吧。以后不要再动我的书案,那只手动我就折了那只手。”

        说完,我走出了学堂,随后,身后传来了一声爆怒:“秦燃,你个小白脸,你太嚣张了,老子家里世代都是武将,老子要把你揍到你娘都不认识。你如果现在认输,自己退学,承认自己是懦夫,我可以放过你,不过你要主动去和县主退婚,说你是个怂蛋,配不上她。”

        其实本来刘勇维没想要做到这个地步,可他实在是看秦燃这个人太不爽了,天天一张没表情的脸,仿佛谁都看不上一样,让县主受了那么多的嘲讽,他凭什么得到县主的喜欢?就凭这张脸吗?想到此,刘勇维微微眯眼,戾气横生,他站起来,紧跟着秦燃来到练武场。

        两人都进入练武场,因大佑王朝除了重商重也重武,所以很多学院都建有练武场,允许学生进行简单的切磋,但不可伤对方性命,也不可置对方伤残。

        两人来到练武场单独比武,其他同窗在一旁观看,听说这两人都是武学高手,刘勇维出身于威远候府,威远候是武将出身,祖上出过将军,他家现在还镇守南蛮,所以刘勇维的武术可以算是学院里的佼佼者,秦燃,也听说一直在外和高人学武,所以大家都很期盼这场比武。

        ***

        那日,是我第一次与人约架,之前在山上时,志明和尚虽教了我一些拳法,但都是切磋,点到为止,学今天这种约架,我还是第一次,其实我心里有点小紧张。

        我特意换了一身黑色劲装,对面的刘勇维也是换的黑色劲装,但他身上释放出来的气势很凶狠,明显比我狠厉,不过,我没有退,我站着原地保持不动。

        “今天我要把你揍趴下,让县主看看你的熊样“。刘勇维在旁边张狂的放狠话,我没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放狠话,不想刘勇维却更加愤怒,他却认为我不放狠话是瞧不起他。

        好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刘勇维一出手,倒是让我愣了一下,我发现刘勇维的拳法好慢,让我可以轻易地破解他的拳法,他比志明和尚逊色多了。

        最开始,我是压着刘勇维打的,不想还是对敌经验不足,想早点结束,速战速决,不料,一个不注意,露出破绽,被刘勇维的匕首伤到了腿。

        这一下,围观的人不干了,纷纷叫嚣着要刘勇维认输,在比赛,一个用武器,一个不用武器是不被允许的,很快,刘勇维就被大家嘘走了。

        那天,听说永福县主来了学院门口,她很生气,在学院门口非常严厉的说了刘勇维。

        后来,我没有再去学院上学,父亲说随我,不喜念书就不念,他让人安排我当了金吾卫,我觉得挺好的,不用说话,只负责巡逻。

        我和真娘刚成婚时,我觉得那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日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真娘有些小题大做:假如我今天和这个女的说一句话,她明天就会和这个女的吵架,我明天帮那个女的做个事,她后天又会找那个女的吵架,她好像一个被人宠坏的孩子,有点刁蛮过头了,其实那些女的是谁我都不知道,我只是路过的时候顺手帮了别人。

        最离谱的一次,三嫂的表妹来府里玩,她说三嫂的表妹对我有企图,直接赶了三嫂表妹离府,为了这事,三嫂在府里好一顿大闹,说她仗势欺人,从这之后,三嫂就和她不对付了。

        那次三嫂大闹后,我有意避开她,我想着是不是避开她了,她就会反思自己,少去找人吵架,免得每一次争吵后,她又暗地里伤心。

        幸运的是,没隔几天,她就查出身孕,那时候,他们已经有了大儿子秦星宇了,有身孕后,她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次年,她生下小儿子秦明远,之后,她就很少出府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

        她足足有三年时间没有在外面和人吵架,我都以为她已经改了刁蛮的习性。在我家出事前两天,她居然打了古家四姑娘,还把别人的头发都揪了一把下来,这次的性质更严重,都动上手了,那天,我只说了一句动手是不好的,却不想,她就发了好大的脾气,还带着两个孩子回了翰林院学士府。

        原以为我家落难,她不会跟来,结果她不仅跟来了,头上伤都没好就坚持和我们同行。

        我其实一直想来看她,但因为我会武功,是流放人员特别关照人员,押解官规定我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活动,所以我一直没过来,其实我更怕她见到我后又想起那天的事,让她激动、加重病情,所以,我按抑了要见她的冲动,一直不敢主动找她,我希望她早些消气,等她气消了我再来见她。

        这些年,真娘变化最大的就是眼睛,以前,她的眼睛像星星,会发光,最近几年,她的眼睛依旧像星星,可惜光芒却在慢慢暗淡。

        今天,我觉得我有些害怕,因为我发现真娘看我的眼睛里一颗星星也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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