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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同舟共济


  “韩信所部,从蓟县出发,经由广昌、灵丘,进入雁门郡,眼下已至平城,待过了九原,便是一马平川……”

  晏清殿中,一身玄色军中常服的陈风,站在十二州舆图上,拿着一根长长的竹杖,在幽州与并州两州舆图上比划着向陈胜,以及周遭的李斯、范增、蒙恬、李信等人,解说着此番韩信攻打的并州的行军路线图。

  李斯与范增尽皆目不转睛的跟随着陈风手中竹杖的轨迹,推演韩信下一步的进攻目标。

  而陈胜的目光,却盯着位于并州西边的雍州舆图上那个大大的“嬴”字,若有所思。

  很快,陈风便将特战局所掌握的信息汇报完毕,捏掌道:“末将汇报完毕,请大王指示!”

  陈胜回过神来,便见李斯、范增等人都望着自己,当即轻笑道:“诸位都是我大汉肱股之臣,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言。”

  众人低头沉思,并未急着开口。

  少顷,蒙恬率先出列,揖手道:“大王,韩信此人虽声名不显,但观其用兵,正奇相合、进退有据,有大家之风,不可小觑!”

  范增紧跟着出列,揖手道:“大王,并州民风剽悍,又乃九州少有未遭兵祸荼毒之地,兵源充沛、钱粮富足,兼以盛产良马,吾大汉若是不加干涉,坐视并州落入太平道之手,恐养虎为患!”

  李斯看了一眼舆图,再看了看蒙恬、范增二人一眼,不急不缓的出列揖手道:“老臣与的蒙将军、范司马倒是有不同看法,雍州嬴政,世之枭雄、虎狼之辈,去岁斩姬周使臣据雍州以自立,坐拥十数万雍州军,并州乃雍州门户,他岂会坐视韩信小儿入主并州?依老臣看,并州之局、势成炉火,吾大汉万不可卷入其中,空耗国力、得不偿失,坐山观虎斗,才是上上之策!”

  李信听言,大步出列,揖手高声道:“左相之见恕末将不敢苟同,我大汉之疆域,方寸皆出自我汉军儿郎枪矛之下,坐山观虎斗?坐山观虎斗能观出国土吗?难不成那嬴政、韩信决出雌雄之后,还能将并州拱手让与我大汉不成?以末将之见,当趁那韩信小儿立足未稳,趁早进军并州,占据有利地形,相机破之,一举攻占并州全境,绝了太平道西进的念想……大王,末将愿率五万本部兵马,北伐并州!”

  “鲁莽!”

  李斯将老眼一瞪,作色曰:“汝可知此去并州路程几何?王廷须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维持你五万大军远征?吾大汉百业待兴、蒸蒸日常之景,岂能毁于尔等匹夫之勇?”

  “懦夫!”

  李信丝毫不怂,脖子一抻便怒喝道:“此等良机不战,非要等到韩信小儿攻占并州全境,募将招兵、屯粮筑防,以逸待劳,再举兵北伐?难不成我汉军儿郎的性命,在尔等书蠹眼中,还不如些许钱粮吗?”

  李斯大怒,撸起袖子就要开喷:“竖子……”

  “好了!”

  陈胜风轻云淡的一挥大袖,笑吟吟的说:“说事儿就说事儿,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呢?”

  他的声音并不大,李斯与李信却齐齐敛了怒容,揖手异口同声道:“下臣失礼,请大王恕罪!”

  陈胜微微颔首,伸手挥洒出一股温和的真气,将二人扶起:“你二人的看法,都很有见地,但都不全面,现在听我说说我的看法!”

  殿内五人齐齐揖手,垂手恭听。

  陈胜心平气和道:“李公的看法,与我有些相似。”

  “并州既是雍州门户,又是雍州兵向东打开局面的唯一出路,嬴政绝不会坐视韩信攻占并州。”

  “而对韩信来说,幽州苦寒之地,又处于幽州军眼皮底子,绝非久居之地,而他周围的冀州、青州,又皆是他太平道的地盘,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并州,是以他这回就算是拼光家底儿,也一定会啃下并州!”

  “这二人都没得选,必然要在并州拼个你死我活!”

  “嬴政,胜在底子厚,关中子弟骁勇善战、钱粮富足。”

  “韩信,胜在背靠太平道这座大山,援兵、钱粮,尽皆不缺!”

  “以我之见,这二人之间的拉锯,没个一两年时间,绝难见分晓!”

  “我大汉若是过早的卷入其中,就会陷入到这场漫长且无意义的拉锯战中,平白的消耗国力。”

  “而且以我大汉今时今日的威势,我汉军将士一踏足到并州境内,就极有可能会遭到两家的联手针对。”

  “若是顶着两家的压力强进,那就得不停的增兵,别说五万兵,二十五万大军都不一定能拿下并州来!”

  “若是退,平白的消耗了国力不说,还弱了我汉军将士南征北战打下来的赫赫威名!”

  “这是其一!”

  说到此处,陈胜再次看了一眼十二州舆图北方的雍、并、幽三州。

  事实上,对于这场秦始皇对阵兵仙的胜负,他也极感兴趣。

  虽然这个秦始皇不是完全体,但眼下的兵仙也不是完全体。

  更妙的是,这二人之间对阵,像极了李斯与李信之间的争执。

  嬴政长于内政与战略。

  而韩信长于练兵与战术。

  这二人针尖对麦芒,一定有趣极了!

  “其二,韩信乃是太平道幽州渠帅,准确的说,应该是现阶段张家父子最重视的渠帅。”

  “你们觉得,张家父子会不会坐视我大汉派遣大军北伐韩信?”

  “恰巧,他冀州黄巾军又正好处在我大汉北方,一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轻易切断我汉军粮道。”

  “粮道一断,那我大汉便不得不倾力于冀州的太平道本部战上一场。”

  “张家父子经营冀州十数载,又坐拥二十多万黄巾精锐,纵使青州宋义作壁上观,要破冀州黄巾军,也非三十万大军不可!”

  “若是派遣三十万大军北伐太平道,你们觉得,到时候河内王翦那二十多万姬周禁军还坐不坐得住?”

  “蜷缩在益州苟延残喘的姬周王廷,坐不坐得住?”

  “你们做好开启九州统一之战的准备了吗?”

  说是讲他自己的看法。

  但事实上陈胜却未表露任何他自己的偏向,只是将他对局势的看法述说了一遍,并将他看到的问题一个个提出来。

  但就是这样,都将殿内的五人说得头颅低垂,蚊蝇大点的声音都不敢出。

  他们的确都看出问题来了。

  可惜看得都不多……

  哪怕是看得最全面的李斯,都未能看到的王廷掺合并州之战,极有可能会令局部战争演变成功九州统一之战这最关键的一点。

  而作为殿内唯一一力主战的头铁娃李信,这会儿已经是满头汗珠……

  ‘得亏大王高瞻远瞩、英明神武啊,要是和我一样,那可不就全瞎了?’

  众人心头暗自嘀咕道。

  “都没有意见了吗?”

  陈胜却似乎看不到他们的紧张之意,仍旧心平气和的说道:“那这事儿就听我的,咱们先坐上观虎斗,等他们斗得差不多了,再出兵,一战定乾坤!”

  ‘乾坤?’

  殿内五人心下一震,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陈胜。

  这话里的意思,听着不像是只收拾并州一地,反而像是要趁着这个机会,一战平定雍州、并州、幽州三州之地啊!

  ……

  陈风去而复返,就见陈胜独自一人站在十二州舆图上沉思着什么。

  他揖手道:“末将陈风,拜见大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胜回过头瞥了他一眼,轻笑道:“怎么啦?还有什么事儿吗?”

  陈风点头:“末将方才忘了禀报大王了,日前搏浪军廉颇将军派遣使者入安邑,请求我大汉暂借他们搏浪军一批粮秣。”

  “借粮?”

  陈胜拧起了眉头,问道:“姬周呢?不给搏浪军粮食了吗?”

  陈风小声道:“据末将所知,自去岁陈留会战之后,姬周就再未给搏浪军划拨过一车粮秣。”

  陈胜沉吟了几息后,抬眼道:“来人!”

  店门外值守的谒者应声进入大殿,揖手道:“大王。”

  陈胜:“去请范司马再来一趟。”

  谒者:“唯!”

  陈风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大王,咱大汉哪还有富余粮秣借给搏浪军啊?”

  陈胜轻叹了一口气,“挤一挤,总会有的,廉颇老将军也不容易啊,也不知幽州军那边怎么样了,荆州好歹自身还产粮,幽州本就不产什么粮食,还挤进去一个韩信……陈风!”

  陈风连忙揖手道:“末将在!”

  陈胜低头打量十二州舆图上兖州到幽州的路线:“备一份厚礼,派人去冀州见一见张良,代我向他太平道借道,借兖州通往幽州的道!”

  陈风大惊,失声道:“大兄,幽州军那个烂摊子,咱们可管不起啊!”

  陈胜轻轻的摇了摇头:“能帮多少帮多少吧,总不能让幽州军的将士们,饿着肚子去跟犬戎杂种拼命……对了,青州宋义有回信儿吗?”

  陈风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劝说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答道:“有回信,但还是和以前一样,东拉西扯、左顾言它,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陈胜轻轻的“呵”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去信一封,就说我问他借粮,五十万石!”

  话音刚落,不待陈风回应,他便再次高声呼喊道:“来人!”

  又一名值守的谒者快步入内:“大王。”

  陈胜:“去请蒙将军再来一趟。”

  谒者:“唯。”

  陈风心头瞬间就明白陈胜想做什么了,结结巴巴的低声道:“大王,这能行吗?”

  陈胜沉吟了几息,如实答道道:“我也没把握,不过既然安抚没多大用,那就吓唬试试吧,兴许让他为咱大汉付出点什么,他就对咱大汉有感情了呢?”

  陈风:“啊这……”

  适时,范增应召去而复返,揖手道:“老臣范增,拜见大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胜回过身看着他:“范公请起!”

  范增毕恭毕敬的再揖手:“谢大王。”

  陈胜直接开门见山道:“搏浪军问我大汉借粮,而今豫州、扬州存粮几何?”

  范增闻言亦是一惊,本能的就欲要开口劝说,但话还未出口,就想到陈胜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直接问他豫州还有多少存粮,显然是已经拿定了主意,只好揖手道:“回大王,根据月前各州镇守府回报,豫州各郡存粮尚余十二万石,扬州诸郡存粮尚余十八万石……”

  说到此处,他还是没能忍住哀声道:“大王三思啊,这些存粮可都是咱豫州的父老乡亲们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啊,眼下距离秋收还有足足三月,这些存粮可动不得啊!”

  范增并不是不懂得大义。

  只是他为人比较绝对,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其余一切,皆不在其考虑之内。

  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陈胜为了令汉廷的百姓们都能有口饭吃,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面对范增的哀求,陈胜沉默了许久,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眼下正值仲夏,没了粮食,我们可以吃草根,可以啃树皮,只要熬过这三个月,大家就都能吃上新米,但我们能熬,搏浪军的将士不能熬,他们不能吃着草根、啃着树皮去和百越人拼命……传我的王令,扬州、豫州各调集十万石粮秣,尽快运往荆州!”

  “你尽快梳理兖、徐两州的存粮,均分给扬、豫两州,大家同舟共济,捱过后边这三个月!”

  范增无奈,只能揖手领命:“唯!”

  就在这时,应召而返的蒙恬也快步进入晏清殿内,捏掌作揖道:“末将蒙恬,拜见大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胜:“蒙恬听令,即刻返回徐州,率领徐州八万本部兵马,开赴琅琊郡,等候王令!”

  蒙恬听言心下一凛,毫不犹豫的大声应喏道:“唯!”

  陈胜挥手:“还家去与老父拜别吧,尽早上路。”

  蒙恬再揖手:“末将告退。”

  说完,他转身便快步匆匆离开晏清殿,径直往家中行去。

  还未离开的范增听言心中亦大感疑惑,小声询问道:“大王,可是要对青州用兵吗?”

  他是大司马,大军出征亦需要他配合调集粮秣,是以才会有此一问。

  陈胜笑着微微摇头:“不是,只是需要蒙将军领军做做姿态,吓唬吓唬青州那条泥鳅罢了……速去整理各州存粮情况,今日我就在晏清殿内,有何难处尽可来询!”

  范增:“老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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