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到了医院时,其实文珂的状况已经缓解了很多了,腹中的绞痛也不再那么剧烈,但是韩江阙还是很紧张。
或许是因为许嘉乐也在场,韩江阙的神情倒看不出什么,只有始终紧紧攥着文珂的手掌昭示了一丝心绪。
文珂做了一些必要的检查之后又在走廊等待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就被医生叫进去会诊。
虽然他之前去的不是这一家医院,但是显然医生已经从系统里看过了之前的病历,所以他和韩江阙一坐下,医生就盯着电脑屏幕问道:“还在羸弱期,对吧?”
“对,大概还有一两个星期才会结束。”文珂回答道。
“你的Alpha知道吗?”医生推了一下眼镜,从屏幕前抬起头,他虽然是问文珂,可是锐利的眼神却盯向了韩江阙。
“我知道。”韩江阙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羸弱期的Omega是不能受信息素刺激的吗?”
“我……”韩江阙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我知道。”
“那你是怎么回事?”医生的语气毫不客气,眼神里也流露出责备的意思:“你要知道,你的伴侣是还处于羸弱期的E级Omega,他需要的是你信息素的呵护,不是压制和强制吸引。我不是说不让你们发生性/生/活,羸弱期当然也可以有轻松一点的性/生/活,但是过程中一定要控制好你的信息素,你是一个高级Alpha,而且也不是十七八岁毛头小伙子的年纪了,你难道还不知道你的信息素会对低级Omega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医生虽然尽力控制,但显然是越说越恼火。
其实这也没办法,这个科系的夜班医生往往要应付很多这种AO结合相关的突发状况,而大多数这种情况的始作俑者都是Alpha,所以有一点情绪也是正常的。
韩江阙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挨训,他不敢反驳,直到医生说完才低声问:“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会不会有事?”
“等会去打一针,安抚一下生/殖/腔,大事应该是没有。”医生一边在病历本上写针剂的剂量,一边说:“但是因为这次的刺激,我估计他发情期——嗯,应该会提前个三四天,你们要做好准备知道吗,这是羸弱期的发情,不是开玩笑的,Omega会非常脆弱。”
他说着从病历本上撕下一张单子递给韩江阙,再次抬起头时神情,一双眼睛又不放心地盯向了Alpha:“你知道要做什么准备吗?”
“我……”韩江阙当然不是对发情期一无所知,但还是马上很谨慎小心地问道:“您能跟我多讲讲吗?我需要做什么准备,注意什么。还有就是,他会很难受吗,会很疼吗……?”
唉,年轻的Alpha。
医生在心里叹了口气,耐下心来开始逐项回答:“这次发情期刚开始一定会非常非常疼,这个是多方面的原因造成的。首当其冲的就是羸弱期,他的整个生/殖系统现在是处于很脆弱的状态,刚刚被拿掉标记,出于保护的本能,生/殖/腔会闭合收缩得非常紧,所以重新打开时,那种疼痛可能比第一次被临时标记还要激烈。因此在手术之前,医院也一定会提醒Omega,术后第一个发情期会很疼,这不是随便说说的。”
文珂在此之间就已经了解到剥离手术的相关事项,所以再次听到时,倒不是那么害怕。
但是韩江阙大约还是第一次听到医生对他说这些,他匆匆忙忙地打开手机,一边快速地打字记着,一边问道:“那其他方面的原因呢?”
“还有一个比较深的原因就是,Omega之前抑制剂打太多了,抑制剂毕竟不是Alpha的信息素,只能抑制发情,不能真正解决发情的需要,所以长期下来,本来就是E级的生/殖/腔还处于一种比较亚健康的状态,这肯定就会加重羸弱期带来的问题。”
医生说着摇了摇头,继续道:“然后呢,本来就是各种负面因素叠加了,你还去刺激他提前发情。生/殖/腔本来收缩着好好的,是在保护自身、重新恢复,现在被你的信息素刺激了,不顾一切要开始打开了,又把这个恢复的进程破坏了,你说是不是雪上加霜?”
韩江阙没说话,脸上挂满了担忧和自责。
他也是匆匆跑来医院,头顶还有几根头发横七竖八地立了起来,此时下巴上长出了一点青色的胡渣,显得格外的狼狈。
文珂有些心疼,想伸手抚平韩江阙那几根不听话的发丝,可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这样,只能默默低下头。
其实这一切真的不能全怪韩江阙,抑制剂也好、羸弱期也好,都是因为和卓远的失败婚姻。
韩江阙大概也没想到他是这么棘手的一个Omega吧,他习惯性地有些自卑起来。
“……要给他创造很安全放松的环境,灯光调暗一点……”
医生仍然在仔细地跟韩江阙讲着要注意的事:“整个发情期Omega都会很虚弱,要补充很多营养,让他多吃一点东西;然后最最重要的就是陪伴他、满足他,我知道Alpha这个时期也很辛苦,但是没办法,这个是Alpha的责任。”
文珂却忍不住有些心神不宁,他知道韩江阙不在意,可是还是忍不住不安,他真的很惧怕发情,这是潜意识里几乎难以磨灭的抗拒。
因为意料之外的提前,就感到更加慌乱不安。
会诊结束之前,医生忽然问道:“另外有一件事,我也顺便问一下。你还没让你的Alpha正式标记你对吧。这次发情期,你打算让他正式标记你吗?”
他这句话显然是问文珂了。
文珂有些茫然,他还没来得及去思考这个问题——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昨天沮丧到极点时他甚至还真的有那么一丝冲动想过要摘除腺体,所以医生这个问题无疑对他来说太过突然。
“我建议你仔细考虑一下,如果还没想过的话。”
医生平静地继续道:“你也知道,以你的腺体条件,再次标记,就是最终标记,你不可能承受多一次的标记剥离了。”
韩江阙本来已经站起身要开门,此时不由顿住了动作。
医生并没有避讳韩江阙,而是看着文珂,意味深长地说:“另外,你是E级的Omega,然而这个Alpha是A级?还是S级?”
“S级。”韩江阙说。
“对,这个等级差实在太大了。”医生叹了口气:“我知道Omega都想要找高级Alpha,这是一定的,但是极少、极少有你们这个程度的差别,可以说是万中无一吧。因为你要明白,AO之间跨级到了这个程度,一旦被正式标记……我就直白地说吧,一旦你被正式标记,只要Alpha想,你就永远不可能有任何一丝反抗他的可能。换句话说,文先生,你很有可能会失去一部分的自我。”
文珂一下子呆住了。
他的嘴嗫喏着,却没有回应。
韩江阙也没有说话,他漆黑的眼睛幽深得像深潭,看不出什么情绪。
还是医生最后开口道:“所以这个决定就是你一生的决定,一定要慎重。如果没考虑好,发情期做/爱的时候,就记得戴上护颈,保护好自己。”
会诊之后,许嘉乐听到没什么大事就直接去停车场了,说想抽根烟。
文珂则去打了一针,然后开了一点药,之后韩江阙牵着文珂的手,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一路上,大概是两个人都心事重重,所以也都没有开口说话。
浓重的夜色中,只有彼此的脚步声。
走到车边时,刚好听到许嘉乐在背对着他们打电话,他指尖夹着一根香烟,声音很轻很轻:“嗯,嗯……我这边是半夜。”
“不是,我不是打来跟孩子说话的。靳楚……你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那边似乎是说了什么,许嘉乐的声音也随之越来越低:“哦好的,那你忙吧。我挂了。”
……
回家的路上,许嘉乐又问了一遍,直到确认文珂没事才放下心开车。
文珂怔怔地望着窗外飞速逝去的景色,可是医生的话却好像依旧反复盘旋在脑海中——
“一旦你被正式标记,只要Alpha想,你就永远不可能有任何一丝反抗他的可能。换句话说,文先生,你很有可能会失去一部分的自我。”
他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哪怕卓远只是C级的Alpha,他已经能感受到那种标记后——被左右、被控制感知的恐怖。
而韩江阙是S级,是最顶级的Alpha。
如果他是一个高级的Omega,就像是舞池中的那个Omega那样,那么此时,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扰。
可他偏偏是最低级的。
SABCDE,这就是他和韩江阙的差距,是AO关系中最悬殊的力量差距。
从生理上来讲,他们是根本不匹配的。
就在这时,韩江阙忽然凑了过来,他像是条小狼,把头放在文珂的肩膀上,用鼻子轻轻地凑近腺体的部位,像是在闻什么。
“闻不到什么吧……?”文珂这才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笑了一下,温柔地抚摸着韩江阙的眉骨:“我是E级的信息素,真的没什么味道的。”
“闻得到的。”韩江阙声音低沉地说:“只要靠得够近,就能闻到。”
文珂一时之间愣住了,总觉得那句话像是很有深意。
“别怕。”韩江阙吻了一下他的脖子,一字一顿地说:“我都记下来了,关于发情期、还有医生说的那些。文珂,这次,我一定不会再忘记了,你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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