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暗下意识地上前两步，看着张光沐，语气冰冷，点评道：“佛门的醍醐灌顶，据说能够增实力，涨智慧。说的好听，其实有点物理洗脑意思。”

　　“而道门的灵剑传功，却是简单粗暴许多，不会潜移默化地扭曲受功者的思维模式，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了！”

　　林暗双手倒负，下巴微仰，一副倨傲模样，似乎不想打断正在接受传功的张光沐，只是在旁边看着：“原冠山上，狂君自月中来人间，红莲妙法传天下。这样的胸襟气魄，让人忍不住想要模仿呢……”

　　说到这里，林暗忽然轻笑起来：“那么，得到了赵峥嵘馈赠的你，能够达到我现在的境界吗？”

　　总之，就是一副“我不愿胜之不武，才给你一个机会”的做派。

　　对此，正在从石剑中汲取能量的张光沐不屑道：“别装了！你根本不可能坐视敌人成长。”

　　“如果不是有筱筱师弟、楚师兄和唐师妹带人围杀上来，破了你的布局，你这会恐怕直接就要痛下杀手了！”

　　话是这么说，实际情况却更加复杂。

　　林暗虽然各方面能力都相当强悍，但他终究不是什么邪教教主。

　　像这样装都不装一下，直接明牌说要灭绝所有智慧生命的家伙，身边还能跟着一大群卖命的人，根本不可能！

　　林暗又不是开着思想钢印外挂的人。

　　跟着他一同杀上武当的那些人，并非魔门的力量，甚至不能算人——他们虽然动作迟缓僵硬，但悍不畏死，不知疼痛和疲惫，力大无穷，本质上相当于【剑元妖】的聚合体，是生化实验的造物。

　　张光沐觉得【御剑魔】的称呼给林暗，不如给它们。

　　不巧的是，张光沐的【剑网】正巧是由剑元妖进化而来的存在，只要飞虹的人能够击溃御剑魔的形体，它们就会成为剑网的口粮，被当场吞吃，消化吸收。

　　而李筱筱、楚凡、唐阑珊等人在这个世界，都拥有钢皮玉骨，即便剑技和搏杀经验不足，也能在这样的战场上大放异彩，将御剑魔当成经验宝宝刷。

　　林暗眨了眨眼：“是这样没错，不过……任何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你都要剖析出对方的动机，会不会太辛苦了？”

　　张光沐手中的石剑彻底碎裂，化作齑粉。

　　漆黑的蝌蚪文，如同流动的墨水一般，在张光沐的皮肤上游走，转动，最终消失无踪。

　　张光沐看向林暗，不置可否道：“魔门古往今来最高成就者林暗，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任何人’吧？”

　　话音落下，空气震荡，灼热的炎流将云雾瞬间蒸发，张光沐身形闪烁，顷刻之间，就来到了林暗身前。

　　他的速度快到超越人类动态视力的极限，直接用身体撞破音障，撕裂狂风，一把掐住了林暗的脖子，像是捏着一只小鸡崽一样，将对方单手锁在空中。

　　被掐住脖子的林暗，面上涨红，唇角却含着淡淡的微笑：“这场竞速，是我赢了。可惜……没有完全赢下来。”

　　他感觉有些奇怪……

　　就算把赵峥嵘的全部力量无损叠加到张光沐身上，他的实力也不应该瞬间成长到这种程度才对。

　　“又是化身！”

　　张光沐掐着林暗的脖子：“不过，这次投入的本源和精神似乎多出了不少，彻底毁掉的话，对你的本体也应该有不小影响。”

　　“那么，先收点利息，马上就去找你本体！”

　　剑元力在张光沐的掌心中流转不休，一团苍白火焰骤然升腾，瞬间将林暗从一个大活人炼成了一张薄薄的书页。

　　张光沐拿着这张书页，注意力稍稍集中，于是就在个人资料列表中看见了成就一栏里的新变化？

　　【武道（钚）】！

　　在书哥的超凡评价体系中，这是铀之上的第七个境界！

　　最直观的对比是……

　　在《阎王视角》世界里，张光沐的最终成就，是【神道（钚）】。

　　不同的超凡体系，同样的位阶。

　　在彼方世界，张光沐已经可以铸造六道轮回，让人类集体变相长生，还可以飞到月亮上常住了。

　　正当张光沐思索着自己在这个世界能做到什么程度的时候，手中的人皮纸书页中，骤然显化出了林暗的身形。

　　即便只是一具化身，被炼制成纸张，他那旺盛到扭曲的生命力，仍然让他存活了下来。

　　只是……

　　以一种二维生命的特殊姿态存在的林暗，无法像正常人类一样说话。

　　在张光沐的注视下，书页上的林暗嘴巴开合，一串文字气泡浮现出来：“如果不是那群江湖人士拿着《红莲剑法》珍本过来，适逢其会，挡了灾，赵峥嵘早就战死了，哪里能苟延残喘到现在？临死前完成了道藏传功，更是想都不用想。”

　　“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若非有赤眸在，我几乎要以为你是天命之子了。”

　　见到这一串文字，张光沐嗤笑道：“你有没有考虑到过一种可能——那些被赐下红莲剑法的武林人士，以为来武当山是他们自己的想法，可那些念头，从一开始，就是我的意志？”

　　书页中，平面形态的林暗眉心紧蹙，拧成一个“川”字。

　　半响，一串新的文字气泡浮现出来：“还是小觑你了，你的智慧已经返璞归真，即便达不到‘算无遗策’的境界，怕是也相去不远了。”

　　张光沐并未接下这个话茬。

　　哪有什么算无遗策？不过是如履薄冰的临机决断罢了。

　　“即便如此，也无伤大雅，对大局没有任何影响。”

　　书页中的二维生命林暗化身发出了最后几段文字：“你终究身在局中，难以得见庐山真面貌。”

　　“有些事情，说与不说，都没有区别。”

　　“你们无法理解，甚至还要把我当成疯子。”

　　“可我并不在意。”

　　“狂君，你赢得了我的尊重，本体在消灭你之前，大概会告诉你一切的真相吧？”

　　“现在，杀了我！”

　　张光沐微微颔首，轻搓手指：“满足你的要求。”

　　嘭！

　　漆黑戾炎涌现，将书页彻底焚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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