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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六章 定


  “去将西南之奏,尽数取来。”

  许久,似是终于想通,天子骤然转身。

  “奴才这就去。”

  侍候一旁的二德子立马领命,快步离去。

  天子目光再次汇聚于眼前舆图,眸光已只剩坚定。

  打!

  当前那般天倾之局,都打过来了。

  现在有了点家底,反倒是顾忌了!

  优柔寡断,成不了大事!

  开了妥协的先例,那就必然有第二次。

  蒙古,也绝不能放任!

  再大的代价,亦是如此!

  现如今,唯一的顾虑,就是如何将大恒这台精密运转的机器,调整至对外,且尽可能的避免弊处存在。

  “陛下,都在这了。”

  二德子领着几名宦官端着几个托盘快步而来。

  天子摆了摆手,示意放下,随即行至桌后坐下,桌面上,俨然已经摆满了近来的西南之奏。

  战争本就是财力物力消耗的大头,云贵之战,从战争之初,盯着的目标便是改土归流的一劳永逸。

  故而,这场战争,纵使大恒从一开始,直至如今,大恒依旧牢牢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消耗的财力物力人力,亦是堪称海量。

  十数万大军,持续数年之征伐。

  且还有跟随战争节奏的开山修路,筑城迁民。

  每一项,都是天大的支出。

  北疆的这场战争打响,必然会影响到西南战争的节奏,庞大的支出再添,也必然会对大恒的财政带来天大的压力。

  思绪流转,很快,天子便将西南停战的念头压了下来,打了这么多年,停战,那就是前功尽弃!

  西南之地,其作用,比之西北草原,某种意义上而言,可还要更重一些。

  天子之目光,瞥了一眼大恒舆图,最终,亦是无奈摇头。

  大恒之大,当前大恒之政,皆关乎国家涉及,皆不可缓之,更不可停之。

  这一仗,要打,也只能硬着头皮打!

  唯一应该庆幸的便是,当前西南之战,持续了数年时间,直至今日,已然可以说是接近尾声。

  准确的说,那就是土司主力,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打游击,绞杀余孽而已。

  只要不出意外,西南便是大局已定。

  当前,前提是得把握好这场即将来临的战争,与西南的平衡。

  扎根西南数百上千年的土司,要归心,可没那么容易,这也不是战争,就能解决的问题。

  平衡把握不好,可乘之机出现,天子毫不怀疑,哪怕当前西南之战结束,哪怕改土归流成功,该乱,还是会乱。

  许久,天子才放下这些奏本,长吐一口气后,亦是瘫靠在了椅背上,眸光,却还在那一副大恒舆图之上流转。

  仗确定了要打,那接下来,该考虑的,就应该是如何打这一场仗了。

  既然要打,那就自然不止是打蒙古,准葛尔三大部,亦是要平定的对象。

  这已经不是大恒想不想打的问题,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

  这一次林丹汗敢悍然摆出鸿门宴,致使草原大变,其中必然是与准葛尔三大部达成了默契。

  两者之后的光速停战,亦是清晰说明了这一点。

  大恒北征,那毋庸置疑,两者极有可能联合,乃至结盟,对抗大恒。

  这俨然已经不是可能,将会是必然的必然!

  战事一起,整个北疆,将会是遍地烽烟。

  藏地三部,浩瀚之蒙古。

  后世之满清,仅准葛尔一部之乱,便历经三朝,打了数十年,而且还是在满清的“盛世”之时,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纵使天子对他一手铸就的大恒有自信,但再怎么自信,也不可能盲目。

  草原之浩瀚,西北之地艰,异域之排斥……对外征战,有着太多太多的艰辛。

  望着这一副舆图,天子脑海之中,俨然已经浮现了一副比之眼前舆图还要详细的军情地势图。

  草原征伐,最重者,在于地理。

  游牧民族四处迁徙,草原大漠浩瀚,这两点,便是自古以来,中原王朝征伐草原的最大难题。

  浩瀚空旷之地形,就注定了中原王朝之军,难以中原征伐之经验,去代入草原之地形,历史上,中原王朝征伐草原,迷路者都不在少数。

  而四处迁徙的风俗,加上这浩瀚空旷的地形,又注定了草原部族若是避战,几乎难寻其踪迹。

  中原王朝之军,又不可能在草原耗着,庞大的后勤压力,牢牢的套在历史上,乃至当今大恒身上。

  草原的地形地势,天子了熟于心,草原的各个部族分布的大概区域,军力民力,首领权贵,亦是这些年总参情报部的职责重心所在。

  天子虽久未至草原,但也是了熟于心。

  西北藏地,自然也是如此。

  但战争,可不是了解,就能行的。

  战事一起,便是瞬息万变。

  蒙古也好,准葛尔也罢,皆不是什么弱旅。

  思绪一闪而逝,紧接着,又一个难题,亦是紧接着对战事的构思,而浮现天子脑海。

  仗要打,但何人可为主帅?

  西北,草原,至少是两路大军,且两路大军,必然皆是十数万的规模。

  数十万大军,何人可执掌?

  “靖国公?”

  下意识的,天子脑海里便浮现二娃子之名,但只是瞬间,这个念头便被天子压下。

  辽国公坐镇北疆多年,定国公更是在陕西督管西北军事多年,皆是苦心造诣,功劳卓著。

  平日里让他们尽心尽力,打仗了,却将他们撇在一旁,同位国公,却居于人下,这实乃寒心之举,非用人之道。

  可若从定,辽两国公之间抉择一个,显然也非上策。

  定,辽两国公,何人为主帅,何人又为副帅?

  其中主次,同样不好区分。

  思绪之间,天子却是突然摇头一笑,他倒也还纠结了起来。

  当初如此安排,不早就有了想法嘛!

  天子起身,目光亦是定格在了屏风旁的一副纹龙甲胄之上。

  天子记得清楚,这一副甲胄,是在当年登基之初,御驾亲征之际,由皇城军械司打造。

  当年的他,就是穿着这一副甲胄,抵御外敌,打赢了那一场立国之战。

  而从那一战过后,时隔了近十年,这一副甲胄,一直伴随他左右,却再也未曾发挥过它本身的作用。

  这一刻,天子亦是蓦然一阵颤栗。

  沙场调兵,御驾亲征。

  他……远离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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