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 我家郎君乃陆地神仙
“小心,这小贼子的箭会拐弯!”
随着韩彰一句话喊出,其它人都有些愣神。
正常情况下,确实是有些暗器高手,能甩出回旋镖,弧型镖等等手法。
但那都是使用小型暗器,加了巧劲而已。
箭矢能拐弯?可能吗?
连珠箭,多重箭他们都听说过,却完全没有听说过回旋箭,弧型箭的。
毕竟弓和暗器不同,暗器能甩出五十米的距离还有杀伤力就相当了不起了,所以易于控制。
但弓……随随便便上百米的射程,远的三四百米,箭矢脱手后,那么大的威力,怎么用巧劲控制?
而且所有人刚才都看到了,那两支箭矢‘变向’的幅度非常大,非常突然,绝对不正常,不合理。
这箭矢莫名其妙拐弯也就算了,还有那堵古怪,看不见的‘墙’是怎么回事?
即使再傻,五鼠也知道踢到铁板了。
怪不得这人敢大晚上跑到荒郊野外,还把自己的地盘弄得通亮,招人注意。
“撤!”
五鼠老大卢方大叫一声。
五鼠情义深重,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五人之间配合极为默契,老大这一声大叫,缠着展昭的三人同时暴发,内气狂涌,一时间竟将展昭逼退数步。
随后白玉堂恨恨盯了眼陆森,一抹鼻血,全力冲杀过来,四人围成一圈,剑光刀影暂时困住了展昭。
而在这边,陆森第三箭已经拉开。
他的视线依然盯着韩彰,对其它几人根本不理会。
似乎是感受到了陆森那冰凉的杀意,韩彰直接往地上扔了个圆球。
‘呯’一声后,大量的烟雾出现。
瞬间就将附近弥漫。
“有毒!”展昭只吸了一口,便觉得内力不稳。
他用力挥动手中巨阙剑,将四人震开,然后捂着鼻子连连后退。
‘沣’!
同时,陆森手中的长弓再次射出一道淡金色的流痕!
箭矢飞入烟雾中,破开一条透明的‘空柱’,再倒卷着烟雾形成的气流,直奔着韩彰脑袋而去。
此时的韩彰已经做好准备,也不再闪躲,他是怕了那莫名拐弯的箭矢,当即掏出一把短刀护在身前。
练武之人耳聪目灵,箭矢飞行速度虽快,但还是被他抓住了弹道线。
短刀横放,内力贯入其中,挡住撞过来的金色箭矢。
叮。
一声脆响。
箭矢被磕飞,但韩彰手中短刀被震飞到一旁,整个人连退数步,右手已经麻木。
“兄弟们,走!”
随着韩彰一声大叫,其它四人立刻再次同时出手,将展昭逼退,然后冲入到白色的毒雾中。
这是他们自己兄弟弄的烟雾,即使有毒也无所谓,反正兄弟有解药。
但展昭就不行,他看着浓烟逼过来,只得连连后退。
很快就退到了森栅栏的边上,他一扭头,就看到陆森继续拉弓对着烟雾里。
火把明亮的光芒中,少年郎的身上仿佛有层光晕散开,飒爽凌人。
这也能看得到?
展昭有些惊讶。
弓弦拉满,陆森松开右手。
淡金色的箭矢没入浓雾中,半秒后,远处传来一声惨呼,展昭听得明白,是韩彰的声音没错。
“厉害!”展昭迅速向陆森一拱手:“多谢援手。”
然后他绕过烟雾,冲着刚才五鼠消失的地方而去。
要是没有人受伤,他还真难追得上五鼠。
但有人受伤,情况就不同了。
一来五鼠肯定不会放弃受伤的同伴,速度必然下降;二来受伤了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比如血迹之类的,利于他追踪。
看着展昭也消失在夜色中,陆森收起了长弓。
刚才那一箭确实是射中人,只是不清楚射中了什么部位。
陆森希望能直接把韩彰给射杀了。
对方昨天直接一记毒镖甩他额头上,即使做了事情,就别怪别人会同等,甚至数倍报复回来。
他回到地基那里,黑柱迎上来,说道:“没有想到展大爷和五鼠大爷都过来了。”
陆森笑笑说道:“不理他们,我们先把房子搭起来。”
“怎么搭?”黑柱眼睛在发亮。
作为一从小流浪的乞丐,他对于房子,对于家,有着深深的憧憬和执念。
“你待会就知道了。”
陆森笑笑,手中射出道道金色流光,飘溢如丝,落在地上,化成一个个木方块,迅速累叠。
另一边,展昭施展轻功追踪,很快就在山脚下看到了正在逃窜的五鼠……不对,是四鼠,白玉堂不知去了哪里。
韩彰被人搀扶着,右小腿被一支金色的箭矢从后方穿透。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快就追上了。
展昭正想追近,这时候却突然看到白玉堂从侧边飞跃过来。
“展昭,你再敢追我们五人,手中这小子的命就死定了。”
白玉堂左手高举,上面提着个穷苦人家的男娃子,大约十岁左右的样子,正咬着嘴唇不敢出声,满脸都是惊恐。
原来刚才白玉堂见二哥中箭,知道他们肯定逃不掉的,便先行一步,去前头看看城外边,有没有落单的人,用以作人质。结果他运气极好,还真遇到一个流民家的小娃子在水田边上,趁着夜色摸泥鳅,当下过去把小家伙擒来,立刻往回赶,便看到展昭追了上来。
看着白玉堂手中的小男孩,展昭怒道:“白玉堂,你连江湖道义都不讲了吗?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这是他倒霉。”白玉堂哼了声:“展昭,你再追我们,这小娃子就会因为你而死。但只要你不追击,等我们安全了后,自然会把这小娃放了。”
展昭阴沉着脸,退后两步。
白玉堂得意一笑,挥挥手,让自家四个哥哥先走。
他提着小男孩,缓缓后退。
等到安全的距离后,他也提着小男孩转身离开。
重重地吐了口气,展昭现在郁闷得很。
要说武功,他一个人能和五只老鼠打平。
但就怕白玉堂耍场外招。
好几次这样的情况了,但凡五鼠只要有落败的迹象,白玉堂总能想着各种法子让展昭投鼠忌器。
他倒不怕那个小男孩出事,五鼠虽然做事亦正亦邪,但至少说话是算数的,也是这五人在江湖上的立身之本。
义字当头,一诺行金。
说安全了会放小男孩离开,那就肯定会放。
也确实如此,白玉堂提着小男孩在夜色中奔走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后,便将其放在路边,同时蹲身问道:“小娃子,你认得回去的路不?”
小男孩借着月色看看左右,然后点点头。
白玉堂在腰带里摸了会,掏出十几枚铜板塞到对方心手里,微笑道:“刚才吓着你了,在下极是抱歉,这些是给你的赔礼。还有,以后夜晚了别乱跑,遇到我你算运气好,遇到那些做事没有点谱的江湖人,你真的就是死了。”
他长得相当好看,柔和的月光下,光滑柔嫩的瓜子脸反映着乳白色的光泽。
小男孩看呆了,也不再害怕,还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白玉堂摸摸小家伙的脑袋瓜子,然后纵身飞跃离开。
他在城外的树林里飞掠,绕了好几个圈后,再钻进一处小林子里。
摸黑在里面找到一处草房,在门口三长三短敲了敲,钻进去后,便见到了四位哥哥。
昏黄的烛光下,韩彰正坐在一个旧木床上。
大哥卢方正蹲着木床前,看着韩彰腿上的伤势。
“怎么还不剪箭?”白玉堂上前问道。他看到那支箭还挂在二哥的腿上。
“剪不了。”卢方一幅相当棘手的表情:“这箭矢不知何木所造,坚硬无比,剪刀都坏了两把,亦剪不断。第二次我甚至还用上了内力也不行。”
“如此荒谬?”白玉堂走上前一看,地上果然有两把断了半边刃口的剪刀:“那就去掉箭的尾翎,把箭从前边拨出来。”
卢方无奈地摇摇头,指着箭尾处:“五弟你看,这箭很麻烦。”
白玉堂视线移过去的看,顿时皱眉。
箭矢尾部一般都会有箭羽,用以塑正箭矢的飞行弹道,不让它乱扭乱动。
这只箭矢也有尾羽,但它的尾羽不是装上去的,而是‘长’在箭杆上的,本身就是用木头‘雕刻’出来的螺旋状片羽。
也就是说,这些木头箭羽,也很难去掉。
“这箭矢……”即使白玉堂见多识广,也第一次见到,尾羽居然都是雕出来的箭矢,这得多大的人力和物力:“看来我们夜路行多了,真撞到鬼了。”
“不只如此,五弟你看箭头。”卢方站了起来。
然后白玉堂蹲下,只看了一眼就呆了。
箭簇是淡金色的,而且是方的!一颗方型的小石子,包裹着箭杆。
“没箭锋都能杀人?”白玉堂伸手摸了摸箭簇:“还是石子?那少年郎到底是什么人?功力如此可怕!他似乎连护身罡气都练出来了。”
众人想起不久前,韩彰扔出暗器,在少年郎面前三寸处就被弹飞的画面。
“他是谁不重要。”卢方摸着短短的黑胡子:“但他为什么对老二如此怀恨在心,之前交手,他就只盯着老二。”
四人都有些不解。
他们五人自数年前结拜后便一起行动,几乎没有分开过。
五人间知根知底,老二和他们应该没有得罪过这样的奇人异士啊。
老二韩彰这时候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有点印象,昨日我们与展昭交手,被他引到乱石滩。那时候不是突然出现两人嘛,我怕是展昭的伏兵,手欠就扔了两枚毒镖下去。当时我没有在意他们,只是刚才突然想起来了,乱石滩那两人似乎就是山上那两人。”
其它四人顿时无奈。
没有人怪韩彰。
生死相搏之时,很多事情容不得多作考虑。
从他们的角度出发,当时韩彰的作法是对的,将一切不利于自己生存的因素先清除掉,是与大敌交战时的首要事项。
“事情皆已经过去,多谈不宜,此刻最重要的是二哥的伤。”老三徐庆性格相当沉稳,他缓缓说道:“现时天气炎热,若箭矢不拨除,再拖多几日,必定生脓起疮,即使二哥有内力傍身,也顶不了多久,如若拖上一两个月,二哥这腿就算能好,估计轻功也得废掉一半了。”
老大卢方点头:“确实不能拖了,得想办法。”
“三位哥哥,你们先护送二哥回陷空岛,我去师父那里把蝉翼剑请来。”白玉堂站了起来:“师父的蝉翼剑乃天下第三剑,我不信斩不断这支小小的箭矢。”
“麻烦五弟了。”韩彰露出感激之色。
“二哥客气了,我们五兄弟同气连枝,有富同享,有难自然同当。”
其它四人皆笑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晚上眨眼而过。
第二天清早,杨金花随意吃了些早点填填肚子,然后便骑着白色的战马和齐叔两人出城,去了矮山。
她直奔山的右侧而去,然后立在木栅栏外,看着场中已经形成的三层淡金色木屋。
清晨的朝霞是淡金色的。
这木楼通体也是淡金色的,沐浴在朝霞中,朦胧中带着点点尘光,宛如梦中的仙境。
一时之间,她真分不清楚这木楼究竟是真实的,还是霞光所化。
“我的娘哟,这是神仙的居所?怎么一晚上就成楼了。”齐叔在一旁看得砸舌不已。
杨金花站在木栅栏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很快又摸到了那堵仿佛琉璃一般冰凉舒服的无形之墙。
摸了一小会后,她收回手,气运丹口,娇喝道:“杨氏幺女杨金花,前来拜访此处主人,有要事相告,请求一见。”
清脆好听的少女音在山林间回荡,然后渐渐消隐。
木楼那边没有动静。
杨金花等了一会,见没有回应,正奇怪是不是没有人在家的时候,木楼里急急忙忙小跑下来个男子。
黑柱小跑到木栅栏前,小声说道:“杨家小娘子,请稍等,我家郎君还在熟睡,并未起身,你要见他的话,可能还得等等。”
杨金花看看日渐升空的艳阳,她表情古怪:“这都快日上三竿了,你家郎君还未起身,他这是有多懒散。就算是城里那些纨绔,昨夜通宵达旦喝花酒,此刻也该起床了,有失体礼。”
黑柱微笑道:“杨小娘子此言差矣,我家郎君乃神仙中人,勋贵那些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岂能与他相比,况且郎君非红尘中凡人,自然不能以凡人的之仪来要求他。”
杨金花愣住了。她昨天也见过这乞丐,当时后者站在一旁,无论看着谁,眼中都有着明显自卑。
但现在……却多了些自信?
黑柱确实有了点自信,昨晚他看到陆森挥手间,金光绚烂,高楼渐成的场面后,就已经把自家郎君当陆地神仙一般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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