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陆隐倒是知道，当初惊门上御就说过，后悔那么早突破永生境，她宁愿在非永生境层次待着，可以痛快一战。

        永生境与战斗根本不能放在一起比较，谁愿意为了战斗而放弃永生境？

        但惊门上御就这么想了。

        陆隐也着实没想到惊门上御爆发的战力那么恐怖，压着两个永生境青仙打。

        他都替青草大师捏把冷汗，如果青草大师跟她打，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你们人类一个个藏得那么深，可惜永恒生命数量太少，又缺乏绝对手段，否则必然是垂钓文明。”大主道。

        陆隐不解：“绝对手段？”

        大主点头：“垂钓文明的标志可不仅仅是永恒生命数量，你们人类永恒生命数量就不少，但却难以成为垂钓文明。”

        “所谓绝对手段就是攻伐，自保，移动等等。”

        “比如罗蝉？”陆隐惊异。

        大主一笑：“我也是猜测，罗蝉的天赋确实无解，只要不被杀，就能确保虫巢文明存在，任你多厉害的高手，人家直接跑了，有什么用？”

        想到罗蝉，确实让人头痛，如果能解决它，虫巢文明除了一个深不可测的仙主，其余完全没威胁。

        那位仙主再厉害，与青莲上御应该差不多，否则早就出手了。

        之所以一直没出手，应该就是看到因果大天象，对青莲上御的实力有所猜测。

        猜测，意味着接近。

        如果人类文明也有类似罗蝉的瞬间移动天赋就好了。

        对了，他忽然想起陆源老祖的能力，他可以种出一个天赋，如果抓到罗蝉，不知道能否种出瞬间移动的天赋？

        越想陆隐越激动，尽管这个可能性很小很小，罗蝉的天赋来自其种族，如果可以复制，虫巢文明早就做到了，但不妨碍他想尝试一下。

        试想，当人类文明多出一个瞬间移动天赋该是何等的景象？

        人类文明如何头疼罗蝉，将来其它文明就会如何头疼人类文明。

        陆隐返回九霄宇宙，将这个想法对青莲上御他们说出。

        青莲上御他们倒是很平静：“我们也想过这个可能，至于绝对手段同样想过，但若绝对手段那么容易得到，也不至于被称作绝对。”

        “你那位老祖若能种出罗蝉的天赋，对人类文明将是大功，可这个可能性几乎等于无。”

        “不仅仅是能不能种出来的问题，更是能不能抓到罗蝉的问题。”惊门上御道，她与罗蝉交手不止一次，很清楚那玩意的麻烦。

        陆隐语气低沉：“只要有一丝机会也要尝试，先找到虫巢文明。”

        “我配合苦灯去找。”惊门上御走出，她最合适。

        水滴状生物能被苦灯大师找到心灯，一旦找到，就找到了虫巢文明。

        不久后，惊门上御离开九霄，前往方寸之距。

        尽管又走了一个永生境，但青莲上御的存在就是定海神针，比谁都可靠。

        该做的都做了，罔魉，死寂都被铲除，不可知交给青莲上御他们，永恒与诛逃跑，很多事都与陆隐无关了。

        陆隐一步踏出，再出现，已经来到大地之上蜿蜒的河流旁，静静坐着。

        数日后，一叶扁舟顺流而下，女子美如画，欣赏着大好河山。

        陆隐睁眼，看向女子。

        女子心有所感，也看向陆隐。

        两人对视。

        时间仿佛静止，这一瞬间如同永恒。

        “我们认识？”女子开口，目光中带着疑惑。

        陆隐淡笑：“你觉得呢？”

        女子奇怪：“我觉得我们认识。”

        眼前的女子不过是明嫣意识幻化，她没有前程过往，陆隐希望她开心，快乐。

        他想把真正的明嫣复活，已经可以了。

        陆隐点头：“我们确实认识，你失忆了吗？”

        女子笑着道：“是的，我记不得之前的事了。”

        “那你想知道吗？”

        “不想，现在很开心。”

        “为什么不想？记得以前的事一样会很开心。”

        “但那就不是我了。”

        陆隐身体一怔，呆呆望着眼前女子，是她，不是她？怎么会，她就是明嫣的意识所化。

        陆隐观青莲壁画有感，想要复活真正的明嫣，他没资格剥夺明嫣活下去的权力，但那时恰好虫巢文明进攻，他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还不知道，所以也就先把明嫣的意识释放，遨游天地，享受快乐。

        而今很多事都尘埃落定，他不可能等着人类文明真正无忧才复活明嫣，那就太自私了，人类文明想要无忧会有多久？

        他已经打算复活明嫣，却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一句。

        此刻的明嫣让他有种看到陆小玄的感觉。

        现在的明嫣，曾经的明嫣，现在的陆隐，曾经的陆小玄。

        明明都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

        他错了吗？多此一举让明嫣的意识出现，带明嫣复活，这股意识，不对，意识依然是这股意识，只是多了一些记忆，那么陆小玄呢？一样如此，自己也多了陆小玄的记忆。

        陆隐复杂看着明嫣，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做。

        明嫣本就有两个意识，一个是黑发明嫣，一个是白发明嫣，而今算什么？

        “你怎么了？”明嫣问，好奇看着陆隐。

        陆隐收回目光，喃喃道：“对不起。”

        明嫣不理解：“为什么？我很开心。”

        “可你终有一日会恢复记忆。”

        明嫣笑了，很美：“生命虽短暂，开心就行。”

        陆隐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

        明嫣也在看着陆隐：“你能陪我吗？”

        陆隐与她对视。

        明嫣道：“我希望，你陪我，那就更开心了。”

        陆隐起身，踩着河流登竹筏，笑道：“我也想陪你。”

        “太好了，不知道这条河多长。”

        “无所谓，沿途风景最重要。”

        “嗯。”

        一年后，河流到了尽头，陆隐本想把竹筏带去另一条河流，却被明嫣阻止：“你若能让我恢复记忆就开始吧。”

        “不想再看看了？”

        “不了，就像那些花儿，凋零的很快，但开着的时候很美，我很满足。”

        “要不，我带去你另一个地方吧，那里是你的家乡。”

        “家乡？记忆中的家乡吗？好。”

        陆隐带着明嫣前往天元宇宙，进入神武大陆，带着她继续漂流在河流上。

        对于竹筏来说，即便地球都很大，更不用说神武大陆。

        又过去三年，陆隐陪了明嫣这个意识五年，这一日，河流也到了尽头。

        明嫣对着陆隐一笑：“家乡也很美。”

        陆隐看着她：“你舍得吗？”

        明嫣笑道：“我的记忆会消失吗？”

        “不会。”

        “那就行了，我只属于那份开心，足够了，你也放手吧，我感觉得到你很累。”

        陆隐出神看着明嫣，明嫣的笑如同朝阳融化冰雪。

        看着那双眼睛，陆隐心神不自觉放松。

        耳边仿佛听到那一声声陆大哥。

        他就这么看着明嫣，唯美的笑容发着光，山河流转，日四季交替，不知过了多久，明嫣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陆大哥，你太累了。”

        “嫣儿，我错了吗？”

        “陆大哥，放下吧，你太累了。”

        放下，放下吗？

        放下什么？

        放下执着？还是放下生命？放下自己珍视的一切？不可以，不可以放下，什么都不可以放下。

        如今的一切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守护住的，不可以放下。

        陆隐盯着明嫣：“嫣儿，我不能放下，不能。”

        眼前，明嫣目光逐渐变得熟悉，原先的单纯快乐多了一丝疼惜：“陆大哥，嫣儿没有怪你，其他人也不会怪你，你做的够多了。”

        陆隐呆呆望着明嫣，目光激动：“你是，嫣儿。”

        明嫣笑着：“嫣儿一直是嫣儿，你没有错，快乐本身是没错的，嫣儿没有消失，嫣儿也放下了。”

        “你，放下了？”

        明嫣发丝蓦然变白，随后不断变换，脸上的笑容始终没变：“放下了，嫣儿，放下了。”

        白发明嫣消失了，明嫣放下了沉痛的过往，抬手抚摸陆隐，尽管是意识，但陆隐却感觉到了温暖。

        “陆大哥，放下，不是放弃。”

        陆隐脑中一声轰鸣，思维空白，只有那六个字不断回响。

        放下，不是放弃。

        这么多年的执着，这么多年的坚守，他从未想过放手，原来这才是自己的苦厄。

        放下并不是放弃，他把自己捆的太紧，正如青莲上御所言，那是一种病。

        原来他们早就看清了，这种病，就是自己的苦厄。

        陆隐仰头看天，碧蓝的天空很美，明嫣的笑容更美，这一刻，他的心神无比放松。

        一条路通往终点，平坦能到，崎岖也能到，为何让自己那么紧张。

        他守护着在乎的人，守护着人类文明，但人类文明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更是所有人的。

        学会放下，方能大度。

        顺其自然，才有始终。

        陆隐看向明嫣，抬手，落在明嫣脸颊上，同样感受到了温暖。

        他对着明嫣一笑：“嫣儿，谢谢你。”

        这一笑，纯粹的如同河流，清澈见底。

        无字天书蓦然腾空，绽放光芒，蔓延而出，囊括神武大陆，囊括内外宇宙，囊括整个第五大陆，近而囊括整个天元宇宙始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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