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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宝石


  最终,高郃还是没有留宿他艰难地拒绝了。

  倒不是看不上这群女子,毕竟人家琴棋书画培养的极好,又懂事又听话,姿势又多,比那些大家闺秀好多了。

  但他将与曾家订婚,头天就跟大舅子逛青楼,这传出去算什么?

  要知道在一些勋贵之中,他高郃的名声是极好的。

  拒绝了数次了,最后,大舅哥曾玉成似乎是随口道:“高大郎不妨去琉璃厂看看,听说那里有些新鲜的玩意儿……”

  高郃心头一动,立马出楼,登上了马车。

  “去琉璃厂逛逛!”

  北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是崇文门,那里是不止是水门,还有车站,也是各种人来人往的杂居之地。

  故而,较为文雅的琉璃厂,就成了适宜之地。

  同时这里也是新奇玩意最多的地方。

  像是自鸣钟,这里的种类是最全的。

  还有各种的稀奇古怪玩意,天竺的,日本的,朝鲜的,西夷的,包罗万象。

  勋贵们其实也乐意逛琉璃厂。

  盖因为绍武功臣相较于那些前朝勋贵来说,无论是礼节还是底蕴,都差了几分。

  所以手里有了闲钱了,就喜欢来琉璃厂买一些古董名画,一来典雅些,二来则是填充家资。

  无论是迎客送礼,都显得大方。

  毕竟总不可能碰见个人就送钱吧?

  对于这些有权有势的贵族,琉璃厂根本就不敢乱来,大多数是货真价实的。

  抵达琉璃厂后,这里即使到了夜里,也是人头攒动,各种的玻璃在这已经成了普遍,这让琉璃厂名副其实。

  随着来往的交流的增多,欧洲来到大明的货物也就增多,尤其是东印度公司的存在,一直充当着中转站。

  丝戎,药材,芦荟,麝香、藤黄、白藤、檀木、奥尔米红土、孟加拉硝石等等。

  基本属于新奇,小类别的产品,像丝绸瓷器这种广泛受到欢迎的产品还是很少的。

  就连比较廉价的印度棉布,普通中产都看不上,只有穷困人家才不得不买之取暖。

  毕竟便宜。

  高郃在街上并未闲逛,而是来到了外货一条街。

  这里新奇著称,是许多年轻人最爱来玩的地方。

  果然,刚入街上,就听到了叫卖声。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上好的宝石,红宝石,蓝宝石,这可比翡翠漂亮多了!”

  “公子小姐们莫要错过咯!”

  几声吆喝,果然就吸引了不少人。

  大门敞开,大堂之中摆放着几个硕大的宝石,门口的护卫则拦着人群,一双眼睛溜溜的转着,在筛选客户。

  人靠衣裳马靠鞍,没有一身亮丽得体的衣服,根本就进不去。

  掌柜的也是人精,站在一旁笑着,碰到相熟的,立马就迎上去,邀请入内。

  片刻功夫,一二十人就入了二楼。

  显然,这是早已经约好的。

  高郃心头一动,也迈步而入。

  一楼只是些假古董,二楼则是各种珍藏,那些宝石,则被罩在玻璃柜中,让人观赏。

  粗略一看,不下十来颗,但都是小的。

  “各位,这宝石是从西夷人手里收来的,若是有意,则入屋内详谈。”

  显然真正的好货,还藏着呢!

  高郃本想呵斥一番,拿身份来压人,但突然想起这是皇商的铺子,难怪姿态这般大。

  这群男女中,多少一些小勋贵或者官员子女,倒是对他不熟,毕竟不在一个层面。

  忽然,楼梯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

  “小姐,这里的红宝石喜庆的紧,听说鸡蛋大小呢,掌柜的特地来联系好,一般人家可拿不到……”

  丫鬟的声音清脆。

  “嗯!”一个小雀跃的声音随即响起,言语之中满是期待:“真有那么大吗?”

  稚嫩中透露着一丝清亮,是个活泼的女子。

  果然,一主一仆就上了二楼。

  “曾小姐,早就给你预备好了,您快瞧瞧!”

  掌柜的忙作要邀请状,将主仆几人邀请入内。

  高郃定眼一瞧,眼眸一亮。

  眼前这个女子,二八年华,头上戴着金钗,鹅蛋脸,杏仁眼,一张小脸极其精致,嘴角微微嘟起,透露着几分活泼。

  无论是身姿还是相貌,都是一等一的人选。

  尤其是那迥异与寻常大家闺秀的性格,让他心生新奇之感。

  入了阁中,丫鬟则低声道:“小姐,刚才外面那个年轻人好没礼貌,盯着您看呢!”

  “想必是被你迷得晕头转向了。”

  “嘻嘻,那是当然。”曾菘蓝不以为然,反而捂嘴偷笑道:“不过,相貌倒是不错,仪态也好,想必是个大家子弟。”

  “小姐,他不会就是高公子吧?”

  “哪个高公子?”

  “就是璟国公府世子啊!”

  “啊?”曾菘蓝一愣,然后眉头一挑:“应该是他,不过倒是没让人失望。”

  说着,就收拾好心情,一心一意的看起了红宝石。

  片刻后,花了三五千银圆,买下一颗稀奇的红宝石后,曾菘蓝主仆就直接下楼,没与高郃再见一面。

  不过二人倒是心中都有了底,不至于盲婚哑嫁。

  高郃晓得曾氏女喜欢宝石后,也不啰嗦,直接买了颗大蓝宝石。

  “待会儿送到璟国公府上去。”

  留下一句话后,他高高兴兴而走。

  兴冲冲的,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两个读书人。

  “失礼了!”高郃拱手一礼,待对方回礼后,就干脆利落的离去。

  “好生嚣张。”

  朱栎、朱枡兄弟被撞,看到如此贵公子,弟弟朱枡忍不住道:“一定是那勋贵子弟,仗着父兄的权势,在京中放肆。”

  “好了。”朱栎考中了举人,心态倒是成熟了许多,他不以为意道:“人家想必有急事,又没伤到,罢了。”

  说着,二人来到了一处买卖红珊瑚的地界。

  高约五尺的红珊瑚,让人赏心悦目。

  五百银圆,他眨眼即付。

  “哥,买那么贵的礼物做甚?不就是国子监吗?有爹在谁还会欺负咱们?”

  朱枡忍不住嘟囔道。

  “屁话。”朱栎忍不住想把弟弟脑袋敲开,想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

  “这是能随便嚷嚷吗?”

  “你个秀才入国子监,就得循规蹈矩,送礼才能安稳。”

  “记住,好好学习,明年一定要过乡试!”

  朱栎虽然说着乡试,脑海里却浮现出对明年会试的想法。

  他能中吗?

  父皇定然不会干涉的,只有到了殿试才能松口气。

  ……

  赵小五疲惫的插上门板,此时天已经大黑,天空中的月亮已经快要西斜了。

  “乖乖,快一点了。”

  他看了一眼自鸣钟,忍不住嘀咕起来。

  “这算什么。”

  掌柜的笑得灿烂:“只有内城有宵禁,咱们这是外城,安分守己,啥事没有。”

  “叔,那我走了。”

  赵小五揉了揉眼睛,疲惫不堪。

  “快回去歇着吧!”

  掌柜从怀中掏出一毫钱来:“拿去吃夜宵,莫要乱说话。”

  “是!”他眼睛一亮。

  要知道,他的月钱也才五毫,这钱够他吃十天的夜宵了。

  来到了巷尾,这里有一间小铺,三五张桌子,临街熬住着羊汤,香味四溢。

  “来一碗羊肉汤,两张炊饼。”

  感受到怀中的一毫钱,他毅然决然的开口:“再来二两酱牛肉。”

  “好嘞!”

  女掌柜麻溜着应下,布裙木钗穿在身,圆润的臀部让人目不转睛,满是风情的背影是许多食客不肯放过的。

  其男人则在熬住着汤,做着饼和菜,当当的菜刀剁肉声,让许多的食客忍不住一哆嗦。

  半夜在这里吃食的,有些是刚下班伙计,还有些是豪门的家仆,以及一些忙着卸货,干体力活的力夫。

  都属于身上有点小钱,偶尔奢侈一把的地步。

  没错,就是奢侈。

  一碗羊肉汤,五文钱,一个大饼两文,寻常人每两三个大饼,根本就吃不饱。

  换句话说,来这里十文钱是必须的。

  虽然寻常的力夫一天能挣个五十来文,但养家糊口的重任在身,也只能在填饱肚子的时候,略微奢侈一把。

  顺便过过眼瘾。

  赵小五则不然,他虽然对老板娘动心,但却更青睐于小姑娘,让她做丈母娘。

  “小五哥,三十文。”

  十五岁的小姑娘,穿着围裙,不施粉黛的小脸颇有几分清秀,巴掌脸,圆润的耳朵,鼓鼓的胸脯,让人心头一热。

  “给!”

  赵小五从怀中掏出三十文钱来,满心的不舍。

  但一想到今天赚了一百文,又觉得没什么。

  “小五哥,你天天这样吃,哪能存住钱呢!”

  小姑娘嘟囔着嘴,数着钱教训道。

  赵小五不敢回嘴,这是傻笑着应承着。

  这时候,旁边的食客则忍不住调笑道:“小荷,怎么操心小五拿不出彩礼了?”

  “放心,人家叔叔是个掌柜,娶媳妇儿的钱还是有的。”

  小荷被羞的脸红,但她到底是市井的姑娘,忍不住回嘴道:“那是,想娶本姑娘,可不得花大价钱。”

  “好了!”老板娘走过来,看着小五点了酱牛肉,撩了下头发,笑道:“听说一心阁今天揽了不少客,想必是发财了。”

  “我哪知道。”赵小五憨笑道:“我就是个伙计。”

  这时候,两个满身臭味的男人走了过来。

  “老板娘,上两碗羊肉汤,六张饼,再来一斤熟羊肉。”

  为首那人豪气的很,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银毫放在桌面。

  其他食客则捂住鼻子,满脸的厌恶。

  老板娘则迎过去,飞快地将银毫收起:“羊汤五文,饼两文,牛肉一斤五十,合计七十二文。”

  “快上来,我们兄弟快饿死了。”

  赵小五则同样捂着鼻子,但却不敢说什么。

  因为人家是拾掇夜香的。

  往往在深夜,天将亮的时候将夜香倒走,故而浑身都充满了臭味和骚味。

  随着时间的浸泡,这种味道越来越重,根本就洗不掉。

  就算是市面上的香胰子,也是没用,还是能够闻到,似乎已经是进入骨髓了。

  虽然许多人鄙视其人,但却无人敢欺负他们。

  夜香行会的存在,虽然会剥削他们的钱财,但同样却维护了他们利益和安全。

  北京城百万人,每天收拾夜香的人就超过了两千。

  “嘿,个个都嫌弃咱们,但却离不开咱。”

  为首的男人冷笑道:“没咱,这北京城就是粪坑尿洼呢!”

  “是咧。”另一人面色不悦:“穷苦力,赚的钱还没咱们多,天天操劳,早死的命。”

  这边赵五吃着羊肉汤,然后招呼小荷过来,将一块羊肉塞入她的小嘴,然后掏出来一块东西。

  “这是啥?怎么那么香?”

  小荷嚼着肉,一双眼睛瞪了极大,看着面前的这块透着香气的东西,格外好奇。

  “这是香胰子,一块就要一毫钱。”

  赵小五吞咽了下口水,紧张道:“用这个洗手什么的,香的很,能留一整天……”

  “嗯!”小荷低下头,将香胰子收下,然后将一块香囊扔给他:“这里面加了香料,可以去蚊子。”

  赵小五傻笑起来。

  这边,看着女人拿着东西回来,女人奇道:“这是啥?”

  “香胰子,贵的很,闻着可香了。”

  老板则剁着骨头,笑道:“我听人说过,这玩意儿确实很贵,那些达官贵人们都喜欢用这个。”

  “赵小五这小子还算有良心。”

  夫妻二人露出会心的笑容。

  他们夫妻二人本是跑运河的船家,随着海运的兴起,再加上船越造越大,他们这些小船家根本就拼不过,只能凭借着手艺开了一家羊肉馆。

  如此一来,反倒是安生了。

  攒了不少的家底。

  “赵小五家里还算可以,你爹我给攒了不少嫁妆,绝不丢你脸。”

  男人笑着:“风风光光的把你嫁过去。”

  “爹,你说什么呢!”

  这时候,小荷倒是害羞了。

  翌日,天大亮,羊肉馆才刚刚收摊。

  早上喝羊肉汤的也不少。

  赵小五则握着香囊,一整天神不守舍。

  掌柜的见之,立马晓得自己的侄子是思春了。

  “是张羊肉馆那家不?那姑娘长的倒是水灵。”

  “到时候我给你送一件龙凤呈祥的自鸣钟,让你好好的风光一把!”

  “谢谢叔!”赵小五笑得很开心。

  到时候可以坐铁马来回家结婚,也可以让爹娘做铁马来京城。

  快得很。

  这日子真是快活!

  只是,不知何时能在北京买座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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