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君心我心（上）

“做生意，有人就等同有了银子，今日亏些钱买个情谊，常来常往，银子自然就赚回来了。”

正说着，门口响起清脆的铃铛声。

水珀起身去开门。

高鸿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窗户边的皇后。

立冬刚过不久，万物萧条，就连天色也是寡淡的，她像是茫茫雪地里的红梅，天地间唯一的明艳色彩。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他对事物的颜色并不看重，但此刻，高鸿仍觉惊艳，可醉经年。

“坐吧，这里不是朝堂，不必行那些虚礼。”

高鸿微微躬身，在折桑对面的落坐，瞥见炉子中的烤红薯，有些惊讶。

折桑正小心翼翼的撕着烤红薯皮，有些烫手。

“丞相清廉，我等也没那个闲钱，过去不过是打脸充胖子。”

见进来的是顾衡，折桑愣了一下，她出宫的消息并没有叫人告诉他。

因折桑身份特殊，里面侍候的丫鬟小斯都被撤下了，里面只有水珀侍候。

“等等，红薯烤好了，你带一个路上暖暖手。”

“下官知道怎么做了。”

可她却目光飘散，就是不看自己。

水珀特意吩咐过没有厢房没有传唤，不必人来伺候。

折桑起身，有些心虚，“我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丞相呢，如今不也见到了。”

“没，没有。”

目睹全程的水珀：我的前主子好像变傻了。

没有见过皇后之前，高只鸿知她是前朝苏尚书的女儿，剩下的只是一个皇后的身份。

“是我该谢娘娘救命之恩，怎么能让娘娘破费。”

他身后的人也跟着一个个昂头眯眼凝视，似乎要从西北楼上看出花来。

“有什么不妥吗？”

高鸿慌乱的收回目光。

后来他去打听了才知道，便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娇弱的女子，扶持着圣上东山再起。

顾衡并不急着进去，悠闲的站着门口，细细欣赏着西北楼的外观。

顾衡看着灰溜溜普通的不能再不普通的云朵，嘴角抽了下。

折桑本想同他拉近些关系，可他实在是局促的厉害，给他夹菜，他竟然手抖。

顾衡偏头对身边的人道，“看着就比东南斋气派正经，东南斋一股子脂粉气，我不喜欢。”

那人脸上堆满了笑，忙附和道，“下官过去也这么觉得，瞧瞧这儿，多气派，多气派，气派极了。”

高鸿不笨，近来一直在与那些人斗志斗勇，折桑一点，他便懂了其中的意思。

折桑被他一直看着，有些疑惑。

水珀：他哪里傻气了？明明就和以前一样可怕。

“这都是西北楼的招牌，你尝尝，看看可有要改进的地方。”

高鸿双手接过，冲她弯腰以表达谢意，有些慌乱的走了。

想不通，皇后手中握着什么把柄，能让他当街如此。

她这样尊贵的身份，做起这些俗事来，十分熟练。

忽然响起的铃铛声吓她一跳，西北楼开张也看过了，高鸿也见了，她正打算过会儿就回宫去。

高鸿在朝堂与世家的关系，正是如此。

高鸿接过水珀端的茶，用手笼着，像是取暖。

高鸿不敢再看她的笑，目光定定的落在茶盅上，那是上好的汝窑，雨过天青，薄釉生花，白气氤散。让他想起四月烟雨中的西湖，楚楚动人心，茫然结空愁。

顾衡没说话，步步逼近她垂眸看着。

她狡黠，又有些小得意。

一些后面来的人，王掌柜只能挨个送上礼品，帮他们预留下明日的厢房，令人登记在册。

他弯腰下来，官袍拂动，十分优雅。

很快，菜肴一道道端上来。

“娘娘出宫，为何不见臣？”

“还未恭贺你升迁，今日便当是庆功宴吧。”折桑笑道。

高鸿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为自己方才的失礼，感到羞愧。

一共三个，高鸿一个，她自己一个，还有一个是水珀的。

折桑笑道，“西北楼都是我的，哪里有你请客的道理。”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众人看着西北楼三个字，心中有些意外，顾丞相哪次做东不是去东南斋？

顾衡淡淡道，“囊中羞涩，去不起东南斋那个销金窟。”

折桑正要说什么，余光暼见二十来辆马车，领头最气派的那辆缓缓停在楼下，里面下来一道修长的身影。

某位挺着肚腩的官员对于同僚这笨嘴笨舌的模样实在是难以忍受，他胖手一指，惊声道，“你们看，楼上方那片云，对，就是最大的那片，边上是不是散发着七彩祥光！”

高鸿尝不出什么滋味，觉得样样美味，又觉得无味。

方才顾衡的一番举动，在高鸿心里掀起波浪，顾丞相在朝堂之上连皇帝的面子有时候也不给。

用过饭，高鸿便说要回去处理公务，折桑本想留他说些朝堂上的事情，见他紧张的耳朵都红遍了，便做罢了。

高鸿下楼时，正遇见顾丞相，他避在一旁，“下官见过丞相。”

说着，折桑挑了一个最大的给他，用纸裹着，暖和又不会太烫手。

高鸿被她的笑容闪了一下，心跳漏了半拍。

“东南斋与西北楼迟早是要彻底撕破脸的，林家我是不害怕的，但林家背后还站着皇帝。”

折桑只道是身份悬殊，给他带来拘束，便没放在心上。

“都说无奸不商，我不会让你吃白食的。”

见旁边的围观的人都看够了，长腿一迈，进去了。

那来人又是谁?

“我去看看，待会若是有什么不对，娘娘只管先跑。“

不过半盏茶，其他陆陆续续就有官员来，朝堂竟有近半的官员都来了，偌大的西北楼竟然也能做到座无虚席。

顾衡并不理他，直径从他眼前走过，仿佛十分不屑。

折桑叹道，“这么着急做什么？”

后面的人也都下来了，自发的向他围拢着，那些官员单拎出来，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和他站在一起却瞬间失去光芒。

顾衡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红薯，一旁的炉子上还烤着一个。

水珀开门，顾衡冷冷的看她一眼，“你出来。”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

“娘娘又在装糊涂。”

“娘娘见臣，臣见娘娘，是两码事。”

东南斋：某些职黑别太过分，什么叫脂粉气！我们明明就是书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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