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璋替谢氏抱不平，“祖母不喜欢杨燕儿，为了二姑母却要娘亲去受委屈，你被杨燕儿污蔑是小事，那在祖母眼里还有什么是大事。”

“老夫人这个人耳根子软，又喜欢听偏信偏，谁讨好她说她喜欢听的，她就喜欢谁。”谢氏淡淡地说着。

“不过她心思不恶毒，有时候也还算公正。”谢氏笑了笑。

“上年纪的老人家了，不必跟她计较太多。”

沈宝璋觉得最心善的人就是娘亲了，否则哪能这么被欺负还忍着。

“您不计较，别人便得寸进尺，让您一退再退。”沈宝璋说。

谢氏怔了怔，“是啊，退习惯了，别人便不拿我当回事了，以后不退了。”

沈宝璋笑着挽住谢氏的手，“娘亲怎么想着要去庄子了？”

“自从我接管掌家大权，就觉得庄子账册凌乱数目也不对，我一直都在重新点算，到最近才算捋清了。”谢氏说。

“是账目有问题？”沈宝璋低声问。

谢氏轻轻颔首，“国公府的宅子有公中的，也有你父亲私人的，以前一直都是俞姨娘在打点，不过最近几年的账目亏损不少，那些庄子管事只说收成不好，一年收成不好，难道还有连续几年收成都不好的。”

“您是怀疑有人动了账目？”沈宝璋问。

“没那么简单。”谢氏说，“总归去看看才能清楚些。”

“我和您一起去。”沈宝璋说，她觉得娘亲去庄子那边会发生不太好的事。

她必须跟着一起去。

“你跟着太子出去半个月，跟龚嬷嬷学的规矩也没学好，今日哪里都不许去了，跟着龚嬷嬷去上课。”谢氏瞪她一眼。

沈宝璋理亏在先，她拉着谢氏的手撒娇，“就今日，今日陪着您去庄子，明日我就好好学规矩了。”

“罢了，庄子附近有我们家的别院，知秋，你去请龚嬷嬷，一起去别院小住几天，这样也方便我查各个庄子的情况。”谢氏吩咐着。

“那我也回去收拾行李。”沈宝璋高兴地说。

“对了，娘亲，我想先去找一下大哥。”

谢氏说，“五姑娘，世子爷昨夜没有回家，应该是东宫那边太忙了。”

沈宝璋的心微沉，她很担心太子殿下。

郓州案的结局不尽人意，他被迫接受结果，而且还受了重伤，这次回来上京，还不知皇上会如何定夺。

还以为她去郓州能帮到他，却没想到……虽然过程是容易了，结局却没有变好多少。

谢氏捏了捏女儿的手掌心，低声地说，“我知道你想要帮……你大哥，但是这里是上京，你不可再插手那些事情，若是被人知晓，不说你的名声，还会卷入不必要的麻烦里。”

“阿宝，有些事，我们是碰不得的。”

沈宝璋被谢氏看穿心思，她轻轻地点头，“娘亲，我不会的。”

谢氏这才放心，让人去准备马车出门了。

……

……

“鸣珂，你能去打听太子如今的情况吗？”沈宝璋回了明璋院，一想到太子受的伤还没好，可能还要被他的亲人又伤了心，她心里就觉得难受。

“姑娘，这是太子刚才让人送来的。”鸣珂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沈宝璋眼睛一亮，“你怎么不早说。”

信里的内容只有寥寥几句，而且看字迹应该是他百忙之中抽空写出来的。

太子说他原本是想为户部尚书柳家洗脱冤屈，但圣意已定，他只能为柳家留最后机会了。

郓州案尘埃落定，真正霸占良田贪墨赈灾款的人却平安无事。

有人在他们到郓州之前，已经把所有证据都洗干净了。

即使太子有那些人证也没有用，没有更多实质性的证据。

他让沈宝璋不用担心自己，他已经懂得审时度势，不会在朝堂给别人有可乘之机。

沈宝璋看完信，心底更加沉重。

她在郓州的时候就跟太子提过，这次回来可能会被误会，甚至有可能危及他的储君之位，让他一定要万事冷静理智，不要被利用了。

“姑娘，没事吧？”鸣珂见沈宝璋的表情不对，忍不住开口问。

沈宝璋摇头，“没事，收拾东西，我们跟夫人去别院住几天。”

她现在去东宫并不方便，既然太子已经有应对的方法，她就不能再去添麻烦了。

不过……

沈宝璋捏紧手里的信，为韦家和长公主遮掩证据的人，一定是季慕成了。

他最清楚郓州案牵涉到多少人，说不定如今韦家和长公主都有把柄落在他手里。

季慕成改变策略了。

上一世他换了裴或雍的命格，做任何事都有时运相助，且有她在背后为他卜算，裴或雍失去储君之位，季慕成就挑拔其他皇子争储，将整个朝堂搅成浑水。

接下来还有什么大事，是能够让季慕成迅速积攒民心的？

沈宝璋靠着马车，一直都在想上一世的事。

冀州铁矿已经被她破坏，季慕成得不到铁矿，肯定会想找到金矿的，不过，冀州如今有太子的人在，她并不担心金矿会落入季慕成的手中。

瘟疫！

沈宝璋猛地睁开眼睛，郓州案之后，在六月会有一场瘟疫，季慕成让人散播太子失德不配其位，导致裴或雍的名声彻底毁于一旦。

那时候她也病了一场，所以对外面的事就更不了解。

“阿宝，你怎么了？”谢氏察觉到女儿的不对，见她脸色苍白，更加担心。

“我没事。”沈宝璋摇头，“就是刚才不小心睡过去，做了个梦。”

谢氏点头，“夜里早点睡，可不能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一个多时辰后，他们就到了别院。

“娘亲，那边也有一处别院？”沈宝璋指着不远处的院子问。

谢氏说，“那是弘王妃的私产，她在别院后面种了一大片梅林，等再过些时候，梅子成熟了，还可以去摘梅子。”

沈宝璋哦了一声，并不是太感兴趣。

不过，她看着那边的院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觉得接下来几天，多半要见到不太想见到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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