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俞氏并没有看到她想要的乱子。

整个国公府上下井然有序，连平日喜欢偷闲躲静的下人都勤快起来，一问才知道新来的管事昨日已经将她们都收拾一顿，没人敢再冒头找茬。

连沈国公都觉得惊讶。

“看来夫人管家也并无不妥。”

俞氏笑得有些勉强，她想要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她本来以为今日各处缺了管事，下人会乱成一团，没想到不但一切如常，连厨房送来的早膳都十分符合沈国公的胃口。

荣安院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显然沈老夫人也是满意今日早膳的。

是她这么多年来小看谢氏，还是谢氏故意藏拙，那些从庄子里调来的婆子，她以前都没有见过。

“是啊，早知道夫人身边有这么多厉害的人，妾身这几年就不必献丑了，妾身做了几年，还不如夫人几天。”俞氏替沈国公布菜，声音轻柔，听不出有任何嫉妒的情绪。

“这话怎么说的？”沈国公问。

俞氏笑说，“妾身听说夫人把后院大半的管事妈妈都换了，想必是看不上妾室之前用过的人，妾身也没别的意思，那些管事都是家里老人，就这样换了她们的差事，怕她们心中有怨气。”

沈国公不以为然地说，“她们是奴婢，主人给她们差事是恩赏，不给也是理所当然，所以因为这样就心怀怨恨，那打死撵出去也不为过。”

“……”俞氏的脸色变了变。

沈国公看她一眼，“作为主母怎么能给几个奴婢拿捏，没了她们难道府里就转动不了，夫人是大家闺秀，她的陪嫁一个个都是能手。”

“既然那些管事不识相，被换掉也是正常的。”

“此事与你有关？”沈国公眸色一厉地打量俞氏。

俞氏急忙否认，“当然没有，妾身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妾身还嘱咐过她们，要听夫人的吩咐的。”

“她们本来就该听夫人的，你不必去嘱咐。”沈国公说。

“是，妾身明白。”俞氏笑容更是艰难。

原来就算他再宠爱她，在这个府里，她的地位永远都不可能越过谢氏。

他嘴上说最爱的女人是她，心里还是看不上她的出身。

她的女儿这辈子一定不能再当妾室，必须做那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国公爷，那昨日夜里妾身跟您说过的，皇后设宴的请帖……”俞氏媚眼如丝，她昨晚可是用尽手段伺候他，把他哄得舒舒服服，就为了替她女儿的前程。

沈国公轻轻颔首，“我会让夫人到时候把静姐儿也一并带上的。”

俞氏心中一喜，“那妾身替静姐儿好好准备。”

“皇上不会让静姐儿当太子妃，若是能够讨好皇后，或许当个侧妃也不一定。”沈国公说。

“我们静姐儿才貌都是拔尖，皇上为何……”俞氏脸色微沉，她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当太子妃。

沈国公说，“静姐儿是庶出的，皇上最看重出身，皇后不是太子的生母，自然是不那么上心。”

俞氏咬了咬唇，“我们静姐儿那么优秀，是妾身没用，让她只能是庶出。”

“你也别伤心，静姐儿当不了太子妃，以后我给她另外挑一门好亲事，那也是可以的。”沈国公不以为然。

如果皇上挑中沈柔瑾，那也是他的女儿，对沈家来说是没有区别的。

俞氏心有不甘，她的女儿比起其他名门贵女什么都不差，凭什么就不能当太子妃。

“柔姐儿也不是夫人所出……”

沈国公的脸色沉了沉，“不是说过不许提这件事吗？”

俞氏勉强一笑，“是。”

“我去夫人那里坐坐。”沈国公说。

待她走出院子，沈静音就红着眼睛走进来，扑到俞氏的怀里，“阿娘，我不要做妾，就算是太子侧妃也不行。”

她只想当太子的妻子，光明正大站在他的身边。

俞氏握紧她的手，“你一定会是太子妃的，沈柔瑾凭什么跟你争，她不配，她不配。”

“让阿娘来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

……

上房，谢氏正在跟两个女儿准备进宫的衣服和首饰。

她给沈柔瑾和沈宝璋准备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今日叫她们过来，主要是跟她们说宫里的规矩。

“母亲，女儿一定谨遵您的教诲，进宫之后，我也会照顾阿宝的。”沈柔瑾说。

谢氏含笑点头，“母亲自是放心你的。”

沈宝璋抱住谢氏的手臂，“娘亲，我就不必进宫了吧，万一我规矩不好，惹祸怎么办呢？”

不等谢氏回答，外面就传来沈国公的声音。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沈国公大步地走进来，抬眸扫了沈宝璋一眼，又想起她那日最后的话。

虽然不情愿，沈宝璋还是跟着沈柔瑾站起来给他行礼。

“国公爷安好。”

沈国公闻言皱眉，“你一口一个国公爷，是不想认我这个父亲吗？”

“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您不愿意认我这个女儿，所以就不敢这么叫你。”沈宝璋理直气壮地说。

“哼！”沈国公冷哼，认为这是沈宝璋的借口。

谢氏柔声开口，“国公爷这时候怎么有空过来？”

沈国公望着谢氏那张端庄秀美的脸庞，忽地想起他好像许久没有在上房留宿了。

她竟一点都不介意，似乎无论他怎么宠爱俞氏，对谢氏完全没有影响，沈国公心中忽地添了几分不快。

“皇后设宴邀请各家贵女，你要带她们两个进宫？”沈国公问。

“嗯。”谢氏颔首，将手中的账册放到一边。

沈国公见谢氏并没有提到沈静音，轻咳了一声，“夫人，静姐儿也是喊你一声母亲，她才貌都不输给两个姐妹，为何不带她进宫？”

“皇后娘娘要的是各家嫡女，我怎敢将她带去。”谢氏淡淡地说。

真有趣！俞氏在背后搅着那些管事婆子跟她作对，还想让她带沈静音进宫，她真以为天下所有好事都落在她身上了。

“所以我才想让静姐儿记在你名下……”沈国公皱眉，要不是谢氏不肯，哪有这样的麻烦。

谢氏似笑非笑地打量他一眼，“国公爷是又想和阿宝打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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