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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天上、人间、剑


  “自然不算,咱们今日便公平论剑,全看各自手段高低,不过楚先生,美酒斗剑虽然堪乐,但是不如再加一个赌约。”苏留一边往自己的口中倒酒,一边对楚仙流说道。

  楚仙流微微一笑,道:“但说无妨。”

  苏留目光温和平静,道:“我若是侥幸赢了,楚先生便去趟襄阳城,还有一件事要拜托楚先生。”

  云殊心里一喜,心怀感激的看了苏留一眼。楚仙流沉吟半响,道:“这倒也无妨,老夫静极思动,走这一遭也好,只是襄阳危急,我却不会死守。”

  他无疑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往往知道什么样的条件自己能答应,什么样的条件自己承受不得,是以将话都说个清楚,免得日后麻烦。

  云殊迟疑一下,终是问道:“若是苏先生输了,那便如何?”

  公孙绿萼笃定道:“师父才不会输哩。”

  云殊诧异的扫了扫三女,发现这三位倾城秀色俱都用一种深信不疑的眼神反看着自己,好似对苏留抱有无限的信心,倒也尴尬。他知道苏留的武功还在他之上,但是却当真不敢想苏留这般年纪,武功练得比楚仙流还要厉害。

  苏留也想了想,才道:“适才倒是没有想过,不过我若是输了,便跟楚兄回你的天香山庄,甘愿受囚,那也无妨。”

  楚仙流淡笑道:“不错,能有苏先生这样的妙人一同赏花论剑,也只囚你三年,也是人生一大美事。”

  此事说定,他也不再多言,看着柳莺莺三人,蓦地落寞低吟一句:“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朝游江北岸,夕宿潇湘沚。”诗成剑起,如桃华夭夭,如影随行飘忽落来。这一剑随意而发,并不拘于招法,只是瞧着清隽出尘,与云殊方才使的那杀伐分香剑术有天渊之差。

  苏留见得此间。双目一亮,倒似见着了那时连城之时,初得了连城剑诀,一窥前知剑道神妙,随口一诗。只手一剑,无有不中的峥嵘气象,此时他胸中豪气顿生,也吟道:“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同样也是袖手一剑,这一剑的剑意有说不出的杯酒豪气,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萧索之感,倒恰恰的熨帖楚仙流的心境,剑尖相抵,两道剑气肆意。周遭的酒桌条凳便遭了秧,震作了粉尘。

  楚仙流大笑道:“我说佳人,你便寂寞,倒亏你身边的三位佳人,看我‘正艳杏烧林,缃桃绣野,芳景如屏。’”

  铁木剑剑势一动,如火烧云一般,也如艳李,剑气纵横。交织如锦绣屏幕,炫目夺神。

  其实两人在剑上的气劲控制都已经堪称完美,还胜过云殊一筹,能使剑气丝毫不溢出半分。只是这两剑相交,便有无匹的剑气炸开。

  若是全力一战,只靠四散的剑气,便要将这醉也不归楼拆的干净了。苏留承影接住这一剑,淡然一笑,纵身借势掠出了窗口。几个起落,正落在了湖中那一道石桥上。

  感受着足下沧桑的气息,苏留道:“五百年忽过,也在桥上等一人,楚老哥你等的是谁?”

  那一座青石桥沧桑斑驳,屹立江南不知几年,很有些岁月的痕迹。

  楚仙流轻叹一声:“昔人已逝,不复可追。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这一声清隽的长吟声中,铁木剑飞纵出窗,风驰电掣掠至那一座石桥之上,两人相对抱剑而立。

  众人跟了出去,只见得此时石桥上已经只剩这两人,齐齐剑舞,斗作了一团,两人出剑奇快,真不知道出了多少剑,长吟之中,必然伴随着一声轻吟,每每的出剑,无不跟所吟诗句剑意熨帖。

  九如听着打个哈欠,道:“能这般斗剑,这老色鬼跟小色鬼,倒也是绝配了。”

  楚仙流剑光旖旎潋滟,花团锦簇,低吟清哀,不带半点人间烟火气息,朵朵剑花漫天挥舞,剑气纵横错空,绕着青石桥来去穿纵,剑芒耀闪之处,看得众人神驰目眩,甘愿引颈受戮。

  苏留的剑光却不同于楚仙流的华美里隐藏杀机,无形无影的一剑动处,啸聚风雷,只是剑尖说不尽的沉冷肃杀,剑来剑往,这两团剑影罩住到了两人,根本瞧不真切身影,只听得楚仙流一声长吟:“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铁木剑忽然搅动风云,铺天盖地而来,恰似言烟雨迷蒙,一剑化江南奇秀之景。

  苏留大笑道:“楚老哥你看惯了江南风景,再来看我这一剑‘巴陵无限酒,醉杀洞庭秋’!”

  这一剑肃然杀气,带着一道炽烈无比的紫色剑芒腾冲而起,将铁木剑的烟雨空蒙一扫而尽,好盛烈的一剑!

  楚仙流错步轻起,却如在花间游走,步起花落,人影翩跹,道:“好小子,你杀气虽然强盛到无以复加,我自是‘尘中见月心亦闲,况是清秋仙府间。’“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他一气吟诗,这铁木横空一剑,忽地转折,洒脱里终究还带了无限情殇哀愁,也是两剑融合并做了天上人间无双无绝的一剑。

  剑光华丽寂寞已到巅峰,自持本我,说尽了楚仙流心中之意,好一个为情而伤出尘脱世的落拓闲人,只住苏城仙府,不闻花名,不求剑名,甘居天下第二。

  此剑与意相合,意与心合,心剑一起,威力不可凡几,剑势足称滔天。只在这一瞬间,剑光洒落天穹,激起了石桥两边无数道水柱轰然炸起。

  苏留洛神步在剑气水柱间穿梭,心怀大畅,念头也通达无比,跟这样不羁潇洒的人动手,自己心思也顺畅无比,叹道:“功成万里外,心事一杯中,楚老哥你受了情殇。只要明哲保身,也不是智者所为,且瞧瞧我这一剑如何?”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苏留长啸成绝。身子自水柱之间无限制的拔高,呈冲天之势,风雨在怀,也不能阻这一条潜龙升渊,剑音如龙吟一般。待到冲至空中,剑影便化作了一瓣瓣桃花,无数的流光自天上飘落,真正的剑气漫天。

  这是先天八卦里演出的变化,玄奥无端。

  只在这一瞬间,李志常甚至瞧见了自己先天功里巽道与震卦的影子,心里惊异,老顽童也是瞪大了眼,他跟王重阳师兄弟关系亲密的,对彼此的武功知之甚详。先天功气息自是不陌生的,一时间,他甚至以为是王重阳复生了。

  云殊兼得楚仙流与穷儒两门剑术之所长,早认出了苏留这一剑包含了先天八卦里的风雷两卦,跟归藏剑有七分神似。这天下武功,殊途同归,总也不离其源。

  这岸边上的花生先前还看的津津有味,到得后来,听苏留两人长吟出剑,简直昏昏欲睡。挣扎着朦胧睡眼,道:“师父,怎么打架还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九如拍了他一掌,叹道:“你个榆木脑袋。好好瞧着罢,这天下之中,怕是没有一战在这之上了。”

  花生依旧恹恹欲睡,强睁着眼,老顽童却揪着胡子陷入了沉思,口中喃喃道:“不可能啊。这小子也不是我全真门人,却用剑演化先天八卦,到底是怎么练就师兄的先天神功的,奇怪。”

  李志常侧身叹道:“师叔祖,苏兄的先天功是自我处得去的。”

  周伯通闻言一楞,哇哇叫道:“好哇,你个吃里扒外的小道士,大道奸。”李志常额前微微见汗,急忙将事情原委跟他说明。

  老顽童虽然玩心重了些,但绝不是不明是非不分好坏之人,听了李志常这一番话,心里寻思一番,便道:“这小子人品不差,倒是那劳什子蒙元宗师,讨厌的紧,我去会会他们。”

  全真教是他师兄一手开创,对周伯通而言也不算无足轻重的存在。他小孩心性,一旦想到,马上去做,便连什么人都劝止不住,发足直往西北狂掠,如神龙骄纵,只是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李志常的视野之中。

  那水幕终于平静了下来,青石桥上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恰好换了个位置,相对而立。

  苏留蓦地放声长笑,只道:“当真痛快,名花美人不足惜,高歌美酒楚仙流。楚老哥,怎么说?”

  “也是我生平最快意一战了,人少知音,剑缺相交,酒也要与懂的人喝。看来我这天下第二剑是要挪一挪位置的了,却不知你跟那穷儒哪个剑法更厉害些。”

  楚仙流轻声一叹,手里的铁木剑倏地收入了袖中,但见得他袖里有血沿着手臂缓缓的留下,直至于凝聚指尖,一滴饱满的血珠子便落在了湖中,如血莲花一般荡漾开了一圈血红涟漪。

  孰胜孰负,不看也知了。

  “早晚与公羊羽也有一战,楚老哥,劳驾襄阳一行了。”苏留微微一笑,纵身而起,只两个呼吸之间,便已经落在了岸边。

  九如一拍大钟,大笑道:“好小子,老色鬼也不是你的对手,再给你十年,一脚都要踏穿了天去!”

  他手里举着一个两丈余高巨钟,用手沉劲一拍,一声炸雷一样的声响喷薄而出,似蕴着战意无限。

  苏留放声大笑,道:“早与你一脉有些渊源,正要说道,九如和尚,便跟楚老哥一样的赌,你来不来?”

  九如和尚也哈哈大笑道:“只要有酒有肉,天下哪里不可去得,你要是真气还能一战,那便来吧。”

  苏留道:“如何不能一战,还能大战三万六千场!”

  九如目中神光大绽,雷啸道:“好!”

  他运起了大金刚神力,将那巨钟往苏留的头顶罩来,激荡风雷,声势壮烈。

  这两人却不曾久战,只是相互过了一手,便后退了去,只听得苏留淡淡笑道:“九如和尚,你本相不成,承让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峻秀的姑娘里边,只有公孙绿萼是个娴静的性子,柳莺莺与郭襄可都是开朗豪气的主儿。

  柳莺莺老大费解,道:“郭家姐姐,师叔祖怎么跟那楚老前辈斗了那么长的时间,跟这九如大师却只是过了一手?”

  郭襄皱眉苦思,道:“苏叔叔能剑败楚老前辈,武功几近通神,说不得比我爹爹还厉害,九如大师可能自知技逊一筹,也不愿占苏叔叔久战的便宜。”

  公孙绿萼便展颜笑道:“师父本来就比其他人都厉害的。”

  李志常略微诧异的看了郭襄一眼,论说武道天资,郭襄可远超绿萼与柳莺莺,这等眼力,得天独厚,虽不中亦不远,可不是常人能有的。

  楚仙流微笑道:“苏老弟能败我,就一定能败九如和尚,适才过了这一手,九如和尚尽得三十二相之妙,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却还只差了半步,就能练成本相,真正的下坼地圮,上决浮云,吞吐星汉,藐睨众生。”

  吞吐星汉,这话说的可当真是大气魄。郭襄吐了吐香舌,与柳莺莺两人面面相觑。

  李志常叹道:“这等高手之间的过手,即使只差了一个念头,甚至是半步的算计,都已经是失之千里,其实九如大师大金刚神力已经刚猛无匹,苏兄若是不出神妙杀招,以他大金刚神力的无穷妙用,若要落败,也要数百招外。”

  楚仙流冷哼道:“这贪馋懒散的老和尚,练得是挨打的功夫,今日谅他也没有面子拖下去了。”

  花生倒是瞧明白了,师父三十二相齐出,也不是苏留的对手,其中气劲运转,神妙异常,他看的分明,却又似懂非懂,蹲在岸边抓耳挠腮。

  这两场惊世大斗,直斗得雷公堡的堡主雷行空心如死灰,武功到了苏留这般境地,即使他用出家传神器,也不是人家的一合之敌,先前还在苏留面前自矜身份,想想也当真是一个笑话。

  天上,人间,哪处去寻这般人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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