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量海,撼世功
“无量海,撼世神功!”
这蓝袍中年人一身的气机浑然无缺,败在苏留刀下的乘龙叟目中流露出些许绝望之意,自己便是全盛之时,也未必是莲花湖中这个蓝袍男人的对手,濒此绝境,他心里的狂气却仍不减,蓦地放声狂笑:“好,好,好。本座今日是死不得了,无量海主又想关我多少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
他笑的癫狂,枯黄的头发乱舞,只是丹田气海被苏留一刀斩碎,若无造化,可再难修回来了。
“原来这乘龙叟名字叫做公孙乘云倒是污了这个大气的名字。“
苏留微皱了下眉,深深的看了眼蓝袍中年人,这蓝袍中年人眉心那碧绿印记一如他的眸光,深不见底。
“这公孙乘云究竟造了什么孽叫无量海的人不远万里跑到许都来拿他。”
“不错,很识时务,你斩了公孙乘云一刀,受我半拳便了。”
蓝袍男人适才这句话虽在夸赞苏留刀法,却显然不是与苏留商议的语气,而是居高临下淡淡的陈述,此时见着苏留半响无言,自然以为他投鼠忌器,冷然一笑,直接就要带走乘龙叟。
说话之时,他已经出手,袍袖一转,一掌按出,竟然与擒龙纵鹤劲有异曲同工之妙,虚空之中,生起了一道无穷的漩涡吸力,将倒在地上的乘龙叟猛地曳地抓摄而去,只是他正要得逞之时,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只见得一道锐意无限的剑气正从虚无冥冥之中刺来,绕着那一只无形大手一转。
砰!
乘龙叟狠狠地坠落地面,发出一声惨叫,苏留手指一根根的在身侧有节奏的敲击,玩味笑道:“我不管你与他什么干系,只是我费心费力把他打成半废,你就要上来摘果子,这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蓝袍中年人面上浮现愠怒的神色,但是他更多的感觉是有些荒诞惊愕,似乎觉得苏留所言不可接受,冷冷道;“无量海主的命令,你也敢违抗?”
“无量海主是你主子,跟我有什么干系?”
苏留哑然失笑,东南无生海域独一无二的霸主便是海无涯,海神宗的人在无生海域,那是天皇老子都不怕,谁的面子都不卖,没想到到了东楚许都,还是这一副“老子第一,尔等不服也得服“的姿态,真是奇葩中的奇葩。
“说到底,是宅太久,连脑子也不大好使,养成这一副妄自尊大的性子。我又不是你爹,为什么要惯着你?“
蓝袍中年人又是一愣,苏留随口腹诽,角度刁钻,委实太过天马行空,叫他极难消化接受,以至于嘴唇几度张合,竟然都没有说出半个字来,最后有恼羞成怒的趋势,嘴巴里憋出了句:“你万分的该死!”
一言不合马上动手。
这也不能全怪他转不过弯来,要放在无生海域之中,任凭你是纵横海域的水匪强盗,一方岛主,谁人敢对海神宗有半点不敬?
他奉命来拿乘龙叟,果然功力不逊于他,苏留微微一凛,只见他双手一翻一转,原本平静的莲花湖上波潮狂涌,平地生狼!
浪头掀起足有数丈之高,瞧着便似一整个莲花湖都倾天倒灌而下,接着那一袭湛蓝长袍却只是一闪,便站在了风口浪尖最盛之处,双臂张开,极其有力的凝握成拳,犹如海上的君王,将碧蓝湖水全都负在背后。
“本来还想留你半条性命,如今却该打杀了你,你能死在我憾世神拳之下,也算有幸了。”
蓝袍中年人脸色沉凝,眉心碧绿竖瞳一闪,双拳猛地擎天一击。
“好,他动了真格,两人相争,必有一伤”
乘龙叟丹田气散,一身的境界还在,但是功力不复,受到气劲牵引,再难淡定,震的身子颤了几颤。
轰!
撼世神拳,果然不愧是无量海主的无上神功,当年的齐傲在拦龙江底使来,直接打杀了万佛寺的浮屠大师,这门拳法的浩瀚壮大之处,苏留全然看在眼里,但是此时这蓝袍中年人人藉湖水之力,竟然搅的莲花湖湖水倒翻,更增益他的拳力,几如天河倒卷,威压世间。
拳还未至,那种压力已经叫人窒息,拳力起码是齐傲的十倍之上!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这等威势,确实出乎苏留的意料,他心里绝无怠慢之念,能修为到这样的境界,不知历经多少的劫难,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任何的疏漏懈怠都将成为对手下死手的契机,所以苏留对乘龙叟便没有半点缠斗的心思,直接动用了自己至强的神刀一斩。
而此时,苏留肃然面对这倒卷冲腾上岸的莲花湖水,曲指成剑,道:“你有无尽天河,攻坚莫敌,我也有人间剑气,绝世无双。”
破脉无形剑气!
诸身大小经脉与数十个穴窍之中的真力转作剑气疯狂冲脉而出,弥漫空间,剑气凝成真罡,丝丝缕缕本无形质,但是这千万道剑气却相互交织,竟然凝做了一张尘丝剑网,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幕。
狂澜滔滔,天河倒卷的一拳,被剑屏切成了无数个碎浪,完全的挡在了外边。
“这小子的剑法,也不在楚老鬼之下了!”
乘龙叟眼力何等之高,此时人在局外,看的更加分明,嘶地便倒吸一口凉气,再看看苏留,只觉得浑身战栗,竟然生不起半点仇怨的感觉,若有一次再来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来招惹苏留。
自己停滞在洞玄上三境数十载,此生多半是无望晋入大宗师境,但是现在看来,苏留却是已经先他一步半只脚踏入了这一道门槛,只要再有际遇,天人交感,皆时便是一个大宗师临世,要开一家圣地,受万教敬仰的人物。
“妖孽,绝世妖孽!”
他既然察觉到了苏留的恐怖之处,蠕动身子,疯狂的往莲花湖里爬去,只要爬到莲花湖中,离无量海的这人越近,他就有更大的几率能活下来。
“想走,晚了。”
只是苏留绝对称不上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乘龙叟明显跟无量海有匪浅的干系,经脉寸裂也难说日后不会被海无涯用大宗师的无上手段给接续起来,斩草除根,绝不可姑息养敌。
当先心念一转,意动神动,左手三指虚空掐了一个玄异手诀,一道箭罡无形之中汇聚而就,在尘丝剑网之中迸射而出,当空画了半个圆弧,破开前边的滔天巨浪,大有金虹飞贯三千里之势。
嗤!
毫无疑问的一箭穿心而过。
无真还虚乘龙叟,被苏留一着暗手伤心小箭,彻底钉死在了水柱之中。
死前双目惊恐睁大,似乎仍然不敢置信自己就此气绝。
“你好大的胆子,杀了公孙乘云,海主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而那蓝袍中年人歇斯底里的怒啸一声,翻掌一按,将乘龙叟的尸身拿在了手里,他无限恨意的盯着苏留看了几眼,不过才几个呼吸,倏地消失在了这莲花湖中。
翻天水柱失去了气劲支撑,再也不复方才的壮阔景象,轰地落了下来。
“可惜了,未能领教御水真诀憾世神功的绝妙之处。”
苏留负手而立,站在岸边之上,他并没有追击的心思,只经方才试探,便可知这蓝袍男人功力深不可测,似乎不在云水剑主之下,强分胜负,自己也要付出一定代价,何况与苏留不死不休的乃是乘龙叟,并不是无量海主。
此时许都局势变幻莫测,苏留也便目送那无量海蓝袍男人消失在莲花湖里,直至连背影都看不见,他才俯首瞰这湖中莲花残落瓣瓣,淡笑道:“看多久了?”
莲花湖中,还有淡淡一抹猩红在水间飘荡。
苏留没有转身,却仿佛已经看到了悄悄推开王谢堂院门一角偷偷观看的林兮。
“被发现了!”
小丫头从门缝里闪了出来,吐了吐丁香小~舌,歪着脑袋道:“师父你都不曾转身,又怎么知道我在看的。”
她分明还有些不服被苏留揪出来,云水剑宫的云水剑典修的便是这一门自然剑道,修为至深,则身与天地相合,林兮修来尚浅,但是她也是天赋异禀,凝神静意之下,云水剑宫的长老们都不易察觉。
“百丈开外的事物为师都清微明见于心,何况你个小丫头!”
苏留淡淡笑道,转身过来,缩地成寸一般,转瞬便到了林兮面前,道:“你见了我连斗两个地磅登魁的高手,有什么感想?”
“那两人武功虽高,却全不是师父对手,师父最厉害哩!”
林兮一对明亮的眼眸之中,似乎冒出了星星状的光芒。
苏留又好气又好笑,今日这一战,看似轻描淡写,其实生死乍分,只在那一日云水剑主与紫金万佛寺的空缘大师的死战之下,无真还虚乘龙叟与那无量海皇海无涯的真传弟子,起码都是地榜前五的位置。
当此一战,只要有人凝神静心的观看下来,将其中玄奥武理都记在心里,领悟一二,对于自身根基都是大有裨益。
“少拍马屁。”
啪!
一个板栗先送了过去,清脆一响,苏留手上的力道不重,但是林兮揉了揉光洁的额头,却几乎要委屈到哭成声来,沉思半响,才道:“师父连接了那个黄头发老头儿无数刀,故意示敌以弱,叫那个黄发老头心里先轻视师父,结果只还了一刀就叫他抵抗不住“
苏留点了点头,面色肃然道:“你说的不错,高手相争,抢的便是那一点先机,乘龙叟本不会输的这样快,这样的惨,但是他全力出手,竟然都接不住我的一刀,落差太大,以至于心态失衡,死得其所。”
“那师父对那个蓝衣服的老伯伯呢?”
林兮似懂非懂的喃喃念着,双眸之间,忽地闪过一丝亮光,道:“这位老伯伯,武功其实也并不比师父低多少,但是他被师父激的盛怒出手,却不是浑然天成的一击。”
“这丫头的资质,果然是没得说了,楚老头儿也是放着这一块美玉不去雕琢”
苏留嘴角抽了一抽,他历经许多世界,也游戏心态的收了几个弟子,但是认真教过却并不见有多少,传授给那些个红颜几手武功,只叫她们足以自保便也够了,至多再传些驻颜功法,免得年华伤逝,至于像杨过、林平之、杨逸之这几人,都算是苏留倾心教导过一番的,各有造化,自不多说。
林兮心灵通透,根本不需明说,只点上一点,她都能了然于心,还能举一反三,资质与杨过几人,也在伯仲之间了。
苏留心里略略宽慰,林兮的资质越高,对自己便越是有利。
他神念凝心,几乎能察人善意恶念,只看这丫头的清澈眼神,便知道那一种尊敬绝非伪装,乃是真正发自心底深处纯澈感情遇见苏留之前,她只是伺候宫主起居的一个小小侍女,但是青莲剑峰遇见苏留之后,几乎是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变成了宫主的亲传弟子。
其间恩情,等同是再造之恩,不足以言语计,能不叫这个本性纯朴的姑娘死心塌地的尊敬么。
“只可惜,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她成长了”
苏留心里轻叹一声,若给她十年,少不得成就一个先天之上有望洞玄的高手,但是眼下她虽然突飞猛进,几乎就要触到先天门槛,进境还是太慢了些。
初日暖阳。
谁也不知道这一夜之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足叫江湖倾覆的大事,莲花湖也真似倾覆了一遍。
然而,只等苏留转身离去之后,莲花湖对岸有一个身材雄异的男人从无人察觉的阴影里转了出来,这个男人头发披散在肩头,面目有一种邪异萧索之感,大战之后,人已尽散,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的站在莲花湖畔,几乎是与苏留对称的位置。
批发男人看起来凝视了莲花湖许久,目光比莲花湖水都要深邃幽寂,然后一步踏入了湖中。
人行湖中,足不沾水,如履平地一般。
世间竟有这等轻功?
偶尔路过的行人一见就瞪大了眼睛,几乎骇的心胆俱碎。
那披发男子就这样一步一步,他在湖中莲花之上,顺流而下,飘然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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