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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章 还只是个小姑娘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巷道上,乔仞落后离诗诗半步,不卑不亢,沉默不语。

沉默了会,离诗诗凶巴巴地警告他,“今日之事是个意外,你不许说出去。否则本公主饶不了你!”

“公主是指路遇歹徒之事,还是公主怕黑不敢独自回皇宫的事,亦或是,公主冒充下官夫人一事?”乔仞声音带着戏谑,虽自称下官,却没了白日里的生疏距离。

离诗诗无理气也壮,低声威胁,“都不许说!今天就当你没见过本公主,一切都没有发生,听到没有?!”

乔仞愣了一下,旋即恭敬低头,“下官明白了。”

离诗诗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顿了顿道:“本公主是想着,毕竟我是联姻公主,你与我走太近,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会连累你的仕途。”

乔仞深深地看着她,“公主以为下官做官是为何?”

离诗诗随意回答:“自然是为了升官发财,娇妻美妾。”

“公主想错了。”乔仞停下脚步,看着离诗诗的背影,“乔仞为官,从不为名利权势,我曾亲眼见西南知府欺上瞒下,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民怨沸腾。

乔仞只是一介书生,一直以为教书育人乃一生所愿。可七王爷与摄政王让我意识到,我能做的,不仅仅是教书育人,还有救人危难。”

离诗诗转过身看着乔仞,空荡的巷道上,只他二人的身影被拉长。

月光如水,洒落街道,衬得乔仞整个人温润如玉,却又透着令人沉迷的冷傲孤清,仿佛世人皆醉他独醒,冷眼看人间厄难,出手一助之世外高人。

离诗诗看呆了一瞬,就听乔仞道:“如今乱局迷眼,若以一人之力,自然是难抵时代洪流。可前有摄政王为统,乔仞自愿为棋,只愿棋到之处,海清河晏,国泰民安。”

离诗诗猝不及防,呆呆地说了一句,“你,你这是承认你是摄政王安排进朝堂的了?”

乔仞微微一笑,“公主聪明伶俐,下官不承认又有何用。只是公主须知,乱世之中,虽命不由己,但却可以有诸多选择。

摄政王心中不仅有东禹百姓,更有天下百姓,包括,北渊万民。”

离诗诗皱眉,“你什么意思?东禹摄政王与我北渊百姓又有何干?”

“若分东禹与北渊,自是无关。可若分王臣与平民,便是有关。九州九域,界限分明,唯有已故南将军,视天下百姓为一体。

为王者所求,或美人,或财宝,或滔天权势。唯百姓,只求箪衣瓢食,片瓦遮头。”

乔仞朝着离诗诗的方向走近一步,身高优势愈发明显,侵略性十足,“公主,东禹从无与北渊为敌的打算,烽烟一起,首当其冲的就是平民百姓。”

离诗诗避开乔仞灼灼的目光,结结巴巴道:“你突然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本宫只是一介女子,且来东禹联姻便就是为了两国交好,你与我说什么烽烟四起,本宫又左右不了!”

乔仞嘴角勾起笑容,“既是如此,那公主便安心待在东禹。下官向公主保证,在东禹,无人敢伤害公主。”

离诗诗一开始被乔仞的变化吓住,后来又被他一番言论惊住,这会才好歹是缓过神来,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乔大人,你莫非是爱上本公主了?”

乔仞应对自如,“公主美貌无双,聪明伶俐,下官爱上公主,似乎也不稀奇。”

“那倒是,不过本公主要嫁的人,不是摄政王,就是七王爷,你个小小官吏还是死心吧。”

离诗诗拎起裙摆自己跑了,皇宫就在不远,乔仞目送着她进了皇宫,才转身离开。

寂静之中,乔仞低语自喃,“还只是个小姑娘。”

离诗诗一口气跑到自己寝宫,关上宫门,躲进被子,才舒了口气,捂住自己红到发热的脸颊。

“离诗诗啊离诗诗,怎地跟个情窦初开的女子一般?你是老江湖了,人家还没说爱慕你,你怎么自己的心就乱了!不许跳了!”

离诗诗对着自己发狠,等了半天,心跳还是飞快,放弃地抱住被子滚来滚去,嘴里还喊着:“乔仞你个狗男人,本宫要么杀了你,要么上了你,你给我等着!”

方才在昏暗巷道上提起自己的理想追求,提起自己甘愿为棋时,乔仞那灼灼生辉的眼神,几乎是烙在了离诗诗的脑海里。

她第一眼就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却没想到,它所愿所求,竟只为大义。

可,可他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离诗诗无力地仰面躺着,小声嘀咕,“东禹什么破地方,一个摄政王谁人都看不破就罢了,这一个小小官吏行事也如此诡异。”

不过,乔仞此举倒是提醒了她。

东禹有王如摄政王,有官如乔仞,根本就不可能被撼动。她皇兄若是硬要攻伐东禹,只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到时,皇兄必死无疑。

皇兄若死,北渊国号还保得住吗?而她也将以身殉国。

可她若不帮皇兄,他更是毫无胜算,也是死路一条。

如此,皇兄孤立无援,会觉得她背叛了他。若皇兄死了,她又有何颜面回北渊,仍旧是一死。

离诗诗整个人像是被两只手拉扯着,只感觉身体要四分五裂,疲劳至极。

昏昏欲睡之际,她心头只余最后一个念头。

无论帮与不帮,她这条命都看到了头,还是莫要把那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的迂腐书生牵扯进来。

一连好几天,离诗诗都闭门不出,哪里都没去,一直到一个与她身高适配的木马被送到皇宫。

离诗诗召见送货的伙计,问他,“这玩意谁让你送来的?”

“回公主的话,草民只负责送货,送货那人只说自己姓乔,别的什么也不透露。”

虽然知道是乔仞送的,可确认了是他,离诗诗心里还是不免波动了一瞬,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意。

嘴上却不饶人,小声嘀咕,“自己不来送,真是当本公主什么人送的东西都收,你个小官吏,简直胆大包天,没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那伙计许是以为她真的恼了,慌忙道:“启禀公主殿下,让草民送货那人,想来是个专门做木工活的。”

离诗诗不乐意地反驳,翻了个白眼,“什么做木工活的?他可不是,他那双手是写字,写奏折,写国策的。等日后,说不准他笔下一字一句,还能决定你的好日子呢。”

伙计不明所以,弱弱地申诉,“可,可他那双手分明全是伤口,哪里能写字。这送货本就是要他留名的,可他的手笔都握不住,这才只知他姓乔,否则……”

“你说什么?”离诗诗大步走到伙计面前,吓得人直接扑通跪地,“公主饶命啊。”

“你给本宫说清楚,什么叫,他笔都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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