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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怀德碑


  贞观二十五年开春之后,大多数人都知道程将军要返转中国,然后前往天竺震慑“天竺奴”。

  只是除了述职、表功之外,长孙皇后通过皇帝,密令敦煌宫,让程处弼进献宝物入京。

  一般的宝物,对二圣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程处弼此行运送的宝物,确实非同小可。

  它是一块水泥石碑,取名“四夷怀德碑”,程处弼在奏疏中,则是简称“怀德碑”,碑文是孔颖达写的,字是褚遂良的。传帖入“昆仑海”,在碛西州由武汉来的一等匠人上手制作。

  整个“怀德碑”远看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甚至还有一点粗陋简单。

  可实际上整个水泥石碑的纹理之间,是一片片头骨组成。而这些头骨的来源,都是程处弼斩杀的几个百蛮酋。

  除了程处弼的手笔之外,李靖、侯君集等人在青海斩杀的蛮酋、豪帅头颅,也被人从坟地里挖了出来,重新保养制作,随后送往碛西州。

  为“怀德碑”贡献材料的,还有阿史那氏,不仅仅是李思摩,整个西突厥残部也拿了不少人头出来,其中尤以“可萨部”为最。

  可萨突厥大小数十部,半数酋长的人头都被削去,随后头骨送往碛西州。

  为了这块“怀德碑”,“河中”长孙冲、景教阿罗本、勃律李淳风……这些秘密行为混杂在宗教活动中,能够知道的人很少。

  只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怀德碑”一路前行,从敦煌宫前往洛阳宫……这一路,想要程处弼死的人,可不只是跟他有血海深仇。

  跟李世民、李勣、侯君集、李靖、李淳风、郭孝恪等等等等都有血海深仇的人,都不会眼见着这块石碑进入中国。

  而且这块石碑在工艺上有个特殊性,它考虑到了时间的流逝,贞观朝的水泥伴随着风吹雨淋,会分化粉碎。这个过程是缓慢的,但随着外覆水泥斑驳销蚀之后,就会逐渐显露其中的头骨。

  数百上千的头骨则是用金线成片镶嵌在花岗岩上!

  可以说,贞观二十五年的唐朝西北道上,这块“怀德碑”是不少人要争夺的东西。求财的悍匪、求法器的神棍、求痛快的杂胡残党……

  若非阿罗本、苏拉等人强行压制,景教内部想要偷偷浑水摸鱼的神棍并不在少数。这种顶级“法器”,可以说相当罕见。

  要知道,“怀德碑”上的每一片头骨,都是一个部落的领袖。景教意动也属正常,而怀揣“万王之王”头衔的波斯人,比景教更加激动,可惜实力不济,根本不敢逾越“河中”半步。

  只不过,出人不行,出钱还是可以的。

  佛门流派之中,多得是想要拿到这个“法器”铸就白骨经幢的“高僧”“大德”。

  长孙皇后、程处弼并非不知道会引起震动,若是为了避免麻烦,大可以在京城制作“怀德碑”。

  但毫无疑问,君臣皆是霸气绝伦之辈,根本无视了宵小。

  这块“四夷怀德碑”,最后的落脚处,就是李皇帝的百丈坟头。

  帝陵的门口,什么功绩都不如这么一块石碑来得直观明了。

  孔颖达、褚遂良可不是什么人血馒头都愿意吃的。

  “将军。”

  “斩获如何?”

  “杀了百几十,大多都逃了。马匪甚多,看马匹,河北刀客不少。”

  “刀客……求财的江湖儿。”

  程处弼点点头,吩咐道,“你们不缺这些功劳,拿去跟玉门军换钱吧。”

  “玉门军全给吗?”

  “怎么?”

  “标下有个乡党,在姑臧当差。”

  “那边折冲府日子不好过?”

  “这几年凉州实在是太平,丝路驿站弥补,定期又有运盐的队伍,蕃人都愿意缴税来换盐还有驻军护卫。他们不造反,又不比别处,可以杀良冒功。”

  陇右以前普遍杀良冒功,李大亮治理了一回,侯君集治理了一回,郭孝恪又治理了一回,最后靠着丝路发达,以及“盐业换产本”的国家业务,这才稳定下来。

  因为统军府时期就减少了军府,改名“折冲府”之后,军府又减少了一半。警察卫后来扩编,陇右也是第二次扩编的试点。

  而且随着国朝人口不断增加,警察卫的权重越来越高,改制警察卫已经有点刻不容缓的意思。

  在孔颖达成为国朝教育部第一任总理大臣的时候,警察卫背后的大佬,也不是没想过促成警察部,只是制度建设还没有思路,只好作罢。

  现在主要还是累积经验,等待时机成熟,总管警察、差役、不良人、探马等等组成的部门,就会应运而生。

  此时陇右警察数量不少,而且吃饷远比不良人高得多,因为认真来讲,陇右警察是拿双饷,一份是县内差役的正常俸禄,这钱早先是县令掏一点,现在直接就是县内财政来出。

  另外一份则是警察卫的津贴,纯粹的银元到手。

  所以陇右警察固然还是有黑吃黑或者杀良冒功,但愿意承担这个风险的外来警察没有以前那么疯狂。

  即便是本地的坐地户,往往也是换了皮,体面事情可以做,不体面的事情,那是能不做就不做。

  治安好转,边民冲突锐减,自然就没有驻军什么事儿。

  军府当差靠的是什么?是功劳。

  除非是老油条,觉得自己升迁无望,那就带着军府大兵做生意。全国数百军州,带着府兵做物流、矿产、林木、石料、山货等等生意的军府小军头不计其数。

  而那些有志青年,就有点坐蜡。

  “这都冒出来恁多乌合之众了,太平个甚!”

  程处弼不屑地嘲弄了一声,然后道,“罢了,你都求到老夫这里,还能不给你一个面子?拿一串人头还是耳朵,你自己定夺。”

  “是!”

  过来说项的军官咧嘴一笑,忽地又道,“将军,那家伙有个侍妾生的女儿,生的极好,模样甚是俊俏,我还带着素描呢,将军看看?”

  说着,这军官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打开一看,果然是素描。

  只看画像,当真是活灵活现的小美人儿。

  樱桃小口大眼睛,鹅蛋脸看得出来很丰润,吃得应该不差,是富着养的女儿。

  “噢?这小娘不错。肤色如何?”

  “那侍妾本就是杂种,是个商人跟波斯胡姬生的,肤色倒不苍白,但还是白。”

  “嗯。”

  程处弼听了很满意,微微点头,“若是胡姬,体味甚重,硬的起来下不去鸟。老夫到了姑臧,领人过来看看。若是合用,就跟老夫前去京城享福。”

  “是,标下先替他多谢将军厚爱!”

  “传令下去,再休整一晚,老夫若料不差,这些乌合之众还没有丧胆,入夜定要再来试上一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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