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杀，昨晚她复仇成功，秦国靖死了，和她父亲当年一样的死法。”

  许宏朗叹了口气。

  听到这话，秦弈陷入了沉默。

  车内的气氛随之变得压抑。

  “那她为什么要自杀呢？”

  许久后，秦弈重新开了口。

  他的目光望着车窗外，让人捉摸不透在想些什么。

  “有些人表面上还活着，可心里早就已经死了。”

  “你的堂姐就是这样的例子。”

  “早年她父母的离世，给她造成了非常严重的打击。”

  “所以她应该很早就想要自杀了。”

  “只是心里一直怀有报仇的执念。”

  “人啊……很多时候就靠着一个执念，强撑着麻木的活下去。”

  “或是金钱，或是权利，或是梦想，或是放不下亲朋好友，又或是和你堂姐同样，为了一口咽不下的气。”

  “当执念完成的那一瞬间，这口气也就散了，支撑着活下去的念头也就没了。”

  “所以你堂姐在完成她的复仇后，选择了自杀。”

  说到这里，许宏朗幽幽的再次长叹口气。

  “那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秦弈又问。

  “没死，还活着，她自杀的时候，警察恰好赶到，及时把她送去了医院，经过一晚上的抢救，活过来了。”

  许宏朗顿了顿，满是惆怅的脸上稍微有了些感慨：

  “医生说，她的大动脉被划开，送到医院的时候几乎快没了生命体征。”

  “能被抢救回来，真的是个不小的奇迹，”

  “用我们这种俗人的话来说……”

  “就是老天爷不愿意收她，把她从鬼门关里面丢了出来。”

  听到这番话，秦弈心里为此感到庆幸。

  同时他也终于反应过来。

  为何昨晚突然会有一种心里莫名空落落的感觉，当一觉睡醒后，这种感觉就荡然无存了。

  “虽然命是救回来了，但接下来几年，你想再看见她是比较困难了。”

  许宏朗补充道：“而且她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只怕在里面会出什么事情，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嗯，我知道。”

  秦弈轻轻点了点头。

  车缓缓行驶在路上。

  半小时后，两人抵达了医院，并来到了秦芷珊所在的病房。

  此时的病房外守着两名警察。

  不用旁人刻意明说，秦弈也知道此刻的秦芷珊是怎样的处境。

  当两人走进病房，又发现了一名警察，且正坐在秦芷珊的病床边。

  同时秦弈还注意到，秦芷珊的右手手腕上正锁着一副手铐。

  “手续我已经帮你办好了，过去跟你堂姐聊聊吧。”

  听到这话，秦弈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走到了病床旁坐下。

  “姐……”

  当他开口的一刹，似乎已经睡着的秦芷珊立刻睁开了眼。

  “小……奕……”

  她张了张嘴，声音透着虚弱感。

  可紧接着又闭上了眼，似是觉得自己不该再见到这个堂弟。

  “姐，你不想见到我吗？”

  秦弈又开了口，并轻轻握住了秦芷珊冰凉的手掌。

  “对不起……”

  秦芷珊的声音很轻，话语带愧疚。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我做了坏事……我现在是罪犯……”

  “那又怎样呢？姐。”

  “你不怪我吗？我做了同样的恶事……我不是好人……”

  “但那是你和秦国靖间的事情。”

  秦弈轻声道：“以前有个奶奶常跟我说，善恶终有报，每个人都会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秦国靖做的那些事，就算没有你，也早晚会有别的人找上他，老天爷是不讲情面的，祂平等的漠视每一条生命。”

  “那……我的苦果是什么？”

  “姐，现在活着对你来说很痛苦吗？”

  “非常痛苦……我真的……真的好累……我想爸爸妈妈了……我现在活得……好孤独……”

  “那也许你的苦果，就是得继续活下去，所以老天爷才把你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吗……”

  秦芷珊睁开眼，麻木而痛苦的看着病房天花板。

  “姐，你是不是心里还觉得很对不起？”秦弈又问道。

  “嗯……”

  “那就为了我活下去吧。”

  “为了……你？”

  “嗯，为了我。”

  秦弈顿了顿又道：

  “姐，你知道吗？你是这辈子，头一个真正意义上对我好的亲人。”

  “在昨晚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有真正体会过被亲人关爱是什么滋味。”

  “所以我不想失去任何一个真正关爱我的亲人。”

  “你说你活得很孤独，但那是以前。”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

  “只要有一个人会因为你的死而替你伤心，那你就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姐，所以你并不孤独。”

  “你还有我，而我不想失去你。”

  听到这番话，秦芷珊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做出回应。

  但她麻木无神的双眸，似是燃起了一丝光亮。

  “姐，今后的人生，我还有很多需要依靠你的地方。”

  “如果你不在了，那我也跟你一样，再也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亲戚了。”

  “昨晚你说大伯和伯母非常记挂我。”

  “我想……他们在天有灵的话，应该也不忍心看到只剩我一个人。”

  “或许这也是你从鬼门关被拽回来的原因之一。”

  “你说是吧？”

  这番话落，秦芷珊再次闭上了眼。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枕头上打湿出一片又一片的痕迹。

  许久后，她似是做出了决定般深吸口气。

  “小弈……”

  “姐，我在。”

  “等我！”

  “好！”

  秦弈感觉到自己握住秦芷珊的手被紧了紧。

  原本冰凉的体温也渐渐暖了起来。

  良久后。

  病房外的许宏朗见到秦弈出来，着急的问道：“怎么样了？”

  “她愿意继续接受治疗了。”秦弈回道。

  “那就好。”许宏朗松了口气。

  “等她康复后，会被判多久？”秦弈又问。

  “她刚出狱没多久，是累犯，判罚会很重。”

  许宏朗摇了摇头：“而且因为她的复仇方式，事情闹得有点大，等上了法院，肯定不只有蓄意谋杀这条罪名，到时候最起码十几年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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