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鹤川假装没有看见她嘴馋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说：“飞霜刀有下落了。”

  “飞霜刀？”沈嘉凝一听脸色激动，忍不住往前扑了扑身子。“你不是说等你眼睛好了去帮我赎回来吗？”

  当时她求他的时候，是一个多月前。

  也就是说，她当时提了这件事，他立刻派人去了吴国，才可能会那么快有消息的。

  她还以为他会等他的眼睛好了才派人去的。

  楚鹤川双眸冷淡地扫了她一眼，侧颜落在她眼幕中，让她忍不住羡慕他的长相了。

  “你们不是急着拿到飞霜刀后去私奔吗？”

  “呃呵呵……”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紧接着又追问：“这么说刀赎回来了？快拿来我看看！”

  “没有。”他给沈嘉凝当头浇了桶冷水。

  沈嘉凝：……“怎么回事？”

  她焦急问。

  “我派去的人刚到吴国打听到飞霜刀的下落，飞霜刀已经让人用一万两的价格买走了。”

  “一万两！！”沈嘉凝下巴惊掉了床上，“哪个神经病花一万两买走白夜的刀？”

  楚鹤川道：“不算神经病，飞霜刀本就值那个价，甚至更贵。只是当时白夜急着用银子，被当铺老板给坑了。”

  沈嘉凝嘴角一抽。

  “该死的当铺老板！还真是无奸不商啊！”

  她气得咬牙切齿，脸颊晕上了一层绯红。

  “这下好了，飞霜刀非但下落不明，就算找了，我们也赎不回来了。”

  情绪无法避免地失落。

  楚鹤川看到她眼中的情绪，站起身转过头去，声音清亮道：“这下，你们是私奔不成了。”

  “谁说的！”沈嘉凝狠狠瞪过去。

  楚鹤川正好转过头来，朝她勾了勾嘴角：“那一千两，你也拿不到。”

  “为什么？”沈嘉凝愈发激动，掀开被子就想转身下床。

  “啊呀好疼……”她跌坐回去，十根手指曲成了丧尸爪，面容狰狞。

  侍女赶忙过去扶她靠回原处。

  “公主好好休息，在下告退了。”楚鹤川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背着手大步离开。

  “楚鹤川！你说话不算数，你算什么君子！”她痛苦呜咽着，委屈得想掉眼泪。

  楚鹤川走出了沈嘉凝的院子，抬头看了看夜空。

  空中点缀着点点繁星。

  月光洒在离他不远的静谧的湖面上，银色的光芒在微波中跳跃，如同无数颗小钻石在闪耀。

  夜的寂静与星辰的璀璨让他心情莫名很好。

  回头看了一眼那院子，唤来公主身边的侍女，他吩咐：“让厨房今后多做有利于伤口恢复的菜肴，每天做些补血的药膳。”

  侍女点点头记下了。

  翌日，沈嘉凝醒来，依旧没有见到白夜。

  她只能让侍女去他住的地方找他。

  侍女回来说人不在。

  沈嘉凝无奈，便让侍女一整天守在他屋子边上。

  天晚的时候，那人终于回来了，被侍女领到了沈嘉凝院子中。

  “公主伤势如何了？”他进来，淡淡问。

  沈嘉凝咬咬嘴唇，小心翼翼地点头。

  “你今天去哪里了？都没来看我。”她说。

  “有事。”

  男人坐到她旁边，伸手拉了拉她身上被子一角，眼睛扫了她腹部一眼，又飞快移开了。

  “白夜，你这两天在忙什么？”沈嘉凝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白夜动作一滞，跟个雕塑一样不再动弹，视线却虚虚地停留在了旁边摇晃的珠帘上。

  “没忙什么。”

  沈嘉凝忍不住蹙眉：“你怎么这么不耐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心情不好?”

  他嘴角象征性地勾了勾，笑不达眼底看她：“能发生什么？我每日不过和玄武一起出去走走。现在少将军不用我们在门口值守。”

  “为何？”

  他不说话，缓缓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中抽出来，起身又要走。

  “白夜！”沈嘉凝眼圈一红，抓住他的手掌抬头看着他，“你才回来就要走，你就一点也不想陪着我吗？”

  “我说了我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沈嘉凝咬着嘴唇将眼泪憋了回去，“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在冷暴力，你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好不好？咱们不是夫妻吗，有什么事应该让彼此知道的对不对？”

  白夜眉心忍不住地拧在一起，低头盯着她的脸。

  女子脸色苍白，眉心微蹙，鼻尖红红的，睫毛微翘，缀着一点点小水珠，无法掩盖眸子中的失落与殷切。

  她嘴唇一张一合，没有血色，微微干燥，翘起点点死皮。

  “你好久没有陪着我了，我现在受伤了，晚上总是做噩梦，梦到那天的场景。我害怕我死了，因为我死了你会很伤心。但幸好老天留了我一条命。”

  她微微一笑，鲜红的指甲背轻轻刮着他的掌心，“白夜，晚上留下来陪我，我才能安心，好不好？”

  男人看着她，无法控制地动容。

  他想蹲下来，将她揽入怀中。

  可他没有，他违背了彼此的心意，最终还是将她的手推开。

  他背过身去，将自己的痛苦掩藏进黑暗。

  “公主，你我没有成亲，不算夫妻，我不该陪你，更不会陪着你。”

  沈嘉凝：“……”

  她手僵硬半空中，心如同被人拿起凿子用力凿了进去。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你说什么？”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他立在烛光之后，背对着光，黑色的衣袍融进了黑夜，唯独一头白发显得刺眼。

  奋力压下由于痛苦而引起的战栗，他终于狠下心来：

  “公主，你只是亡国公主，属下跟在你身边，得不到任何好处，甚至还要为了银钱而忧心，属下很后悔和你在一起。”

  沈嘉凝：“……”

  心沉入大海深渊，她用手捂住心口，止不住地战栗。

  “你再说一遍！”

  她一下忍不住哽咽出了声。

  男人十指捏得咯吱作响，指甲嵌入肉里，颤抖着冷声道：“此后属下与公主再无纠葛！”

  沈嘉凝：“……”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一瞬间的窒息感让她脑袋发晕，无法呼吸。

  “公主你怎么了！”

  侍女看见她倒下去，蜷缩着身子不住地痉挛。

  “公主！”她大惊失色，赶忙掀开被子一看，发现她伤口又洇出一滩血来。

  与此同时，白夜奔入了黑暗中，靠到一棵树上，双手抱头，无声的悲伤折磨得他痛苦万分。

  他双手握拳，一下一下狠狠砸在树干上，直至手背鲜血淋漓，也无法缓解他丝毫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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