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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太子之位,就如此重要么?(还有一更)


时值初夏,却奇热无比。滔滔儿让人从地窖中取了冰砖,用黑釉桂枝纹的大瓷缸装着,置放在屋子中央。厨房里开始供使各色碎冰饮子,连着瓜果粥食也要先放入井水中浸得凉凉的,方呈上。滔滔儿看了一眼玉佩,似乎并不大放在心上,让婢女给高氏端了降火散热食的莲叶粥,才缓缓道:“此事你依着规矩办便是,只是要查清楚,她是如何进的三院,又如何偷的东西,可否还有同党。待查明了,再禀告殿下。”

高氏得了滔滔的话,心中暗喜,吃了粥告退,径直让人将李氏领到自己房中,一一盘问。李氏重病才好,很是头昏目眩,跪在地上久了,耳中如有蜜蜂鸣叫,嗡嗡响个不停。

那拾见玉佩的婆子见高氏有心针对,而李氏素日又是没得恩宠的,便愈加作践,道:“我倒有一日好像看见李娘子往三院去。”李氏身侧伺候的丫头淳婉气咧咧道:“什么好像不好像,我家娘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往花园去,奶奶你老了,怕是眼睛不好使了罢!”

婆子被顶得没话,讪讪不已。

想当日,一家子才从懿王府搬出,高氏还未掌家,也未侍寝,受人欺凌无人看顾时,总是李氏在旁侧帮衬。高氏刚掌内院时,对李氏也算心存感激,可天长日久,便生了厌烦之意,总觉李氏不知感恩图报,从不肯逢迎奉承自己,还敢在殿下面前诋毁,实在可恨。

李氏气息奄奄,根本无力辩驳,只是道:“妾自从入私邸,竟未曾去过三院,请高娘子明察。”高氏冷冷道:“那你倒说说,这玉佩为何会在你房中?”李氏跪在地上已有半个时辰,腿上早已发麻胀痛,小心挪了挪,稍稍舒展了腿根,方道:“我那时昏昏沉沉,并不知道。”

高氏恨恨道:“若不是我叫人给你收拾屋子,还被你瞒得紧哩。”也不知是身子太过难受,还是受了委屈,李氏眼泪双流,道:“妾并未要瞒什么,实在是不知情。”

如此双方对峙了大半日,竟毫无进展。李氏是官家赏的妾,事情未查明,高氏也不敢怎样,只好命李氏先回去,令婆子守在她房门口,时时跟着她,看能否寻个蜘丝马迹。

李氏本就有病,今儿被高氏一番做弄,才好的身子,又抱恙了。

滔滔已近临产,肚子圆如滚球,每日只在二院里转转,赏一回荷、摘几株花、或逗弄大头宝宝两次。府里诸事,赵曙下了令,不许去主母跟前说论,于是李氏偷盗玉佩之事也暂时搁置了。至六月中,宫里苗昭仪之子豫王忽而崩了,官家悲恸万分,连着几日都不上朝。

赵曙自然又忙了,官家将豫王治丧之事权权交由他处置,常常彻夜不归。皇子尸骨未寒,谏官们却已将从旁系皇亲中挑选皇太子之事上了几千封奏章,甚而有臣子直闯入官家寝殿上奏,可官家就是不松口。边关掌管兵权的四殿下忽然请旨回京,官家不允。

一时间,朝中动乱,人心惶惶。

青桐临产,府里将产婆、大夫等都秘密请入府中,给了诸多银两封口。刘夫人对外称病,也不出门,日日在府中照料。吕夷简被贬后,韩琦重新掌权,这几日就要回京。青桐心里有了期盼,很是欣慰。一日夏雨过后,天空澄明,青桐产下一女,取名为静好。如此喜事也不敢四处张扬,只写了两封书信告诉滔滔、方平。两家闻之,甚喜,备以厚礼相赠。

终于到了旬休,赵曙无论如何也不想去上值,难得睡得很沉,婢女们不敢扰恼,他就跟着滔滔儿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帷幕垂涟,滔滔儿还在做梦哩,他就俯身去吻她。流连的轻吻一直从额头吻到肚子上,她终于醒了,咯吱咯吱笑起来,道:“你不用上值么?”

赵曙挪到她身侧,两人面对面,他笑道:“昨儿将公文都带回府了。”又抚摸着她耳后的青丝,戏谑道:“你可真能睡!”

滔滔“呸”了一声,道:“你不也没起么?只知取笑我。”说着,傻傻的笑着,往他怀里钻去,道:“你不在府上,我每日都是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好没意思。”

赵曙像抱着小宝宝一样将她揽在臂弯里,道:“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也不出去惹祸,真乖。”滔滔用脚趾头在被窝里顶了顶他,嗔道:“你才惹祸哩!”两人还想温存一会,偏乳母抱了大头宝宝过来请安。大头宝宝还在屋外,就开始扯着嗓门喊爹娘,赵曙没得法子,就先披了件衣衫出去,将宝宝抱了进来。

三人玩了一会,才起身用早膳。用罢膳,赵曙令婢女在亭子里摆了案几,围了竹帘遮阳,置了两大缸子的冰块祛热,才坐下批公文。滔滔歪在旁侧藤椅上吃着瓜果小食,手里捡着两册话本看。风影婆娑,夏花浮动,湛蓝的碧空云丝缕缕,亭子里头凉沁沁的,实在舒服。

至午时,两人用过膳,又躺回床榻午歇。赵曙一手枕在脑后,叹道:“啊,日子真好。”滔滔摸着自己滚圆的肚皮,想着一日什么也没做,就过了大半,就道:“好什么好,这也能叫好?去吃酒看蹴鞠,玩水骑马才叫好哩。”

赵曙笑了笑,道:“因为跟你呆在一起,就觉得做什么都好。”滔滔听着笑了,伸手揽住他的腰,道:“这话我爱听。”他将枕在脑后的手放到她头上,柔柔的帮她捋顺压乱的青丝,屋子里静静的,两人渐渐沉睡。

不过半月,四殿下赵宗辅领着二十万兵马已临汴京城下,官家听闻,一口血吐在福宁殿朝堂之上,顿时官家病危、立储四殿下为皇太子的言论甚嚣尘上。官家遣派龙图阁直学士包拯前往城外谈判,谈了两日,依旧毫无进展。正是一筹莫展之际,赵宗辅忽而下帖请滔滔于城外兴国寺会面。

赵曙闻之,自然不肯答应。

滔滔久居深闺,不知朝廷局势轮转,还将四殿下当做幼时哥哥,也不觉险恶,只道:“他是你四哥,还会害我不成?”

赵曙急道:“若是他挟持你,我该如何?”

滔滔想起初见四殿下时,在东宫的后花园里,他白衣楚楚,相貌堂堂,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他想成阴险狡诈之人。她摇摇头道:“不会的,四殿下不是那样的人,就算要夺皇位,定然也是举兵造反,干脆利落,绝不会挟持妇孺。”

官家知道此事,便下旨令滔滔去劝降,赵曙抗旨,说滔滔病重,不能下榻。可到了赴约之日,赵曙前脚进了宫,滔滔后脚就跟着出了府。至城门,就有几个身穿青衫布袍的侍从拦住马车,领头之人规规矩矩隔着帘子抱拳行礼道:“娘娘万福,我们是四殿下的近卫,请跟我走。”滔滔只问:“四殿下呢?”

那侍卫道:“殿下在汴河边等您。”

滔滔惊道:“不是去兴国寺么?”那侍卫却不再答话,滔滔悄悄从府里出来,也没带暗卫,只得由着那侍卫所说,任凭车轮滚滚往汴河边去。马车赶得极快,一眨眼功夫,就离汴京城好几里路。行至大片河边柳树林中,车方停下。有人掀帘,滔滔探头一看,才见赵宗辅一身白衫儒袍立在绿叶之中,依旧如当年,威武温润。

赵宗辅亲自扶滔滔下了车,打量她片刻,才笑道:“你倒一点没变,胆子还这样大。”

林子很深,翡翠横斜,一眼望去,见不到尽头。刚才在车上,滔滔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可听着赵宗辅说话,笑意吟吟的,忽然就平静下来,道:“你也没变,依旧威风凛凛。”他的笑意愈深了,疏影斑驳的在他的脸上晃荡,衬得那笑容极为恍惚,好似不真切似的。

他慢慢敛住唇角,如梦呓般道:“当年差一点点,你就嫁给我了。”又问:“你怀着身子舟车劳顿,想是累极。”说着,就引着滔滔往河边一座亭子里去。四下静静的,半点人声也无。但是滔滔知道,周围定是天罗地网的部署着侍卫,只是让她看不见罢了。

坐定,滔滔冒冒失失便问:“太子之位,就如此重要么?弄得有家也不能回。”石桌上早备了茶水和一碟子核桃,赵宗辅亲自用小银锤剥着核仁,吹干净上面的薄薄一层褐膜,用帕子包着递与滔滔,道:“说不上重要不重要,但我已经为此努力了二十年,总不想功亏一篑。”

滔滔接过核桃却并不吃,赵宗辅脸上一沉,露出几分军中威严,道:“怎么不吃?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吃的,莫非怕我下毒不成?”滔滔忙摆手,道:“十三总是逼着我吃,说是补脑,弄得我都厌烦了。”稍顿又道:“不过核桃酥倒是美味,等我回去,让我家的厨子做两屉送给你尝尝,外头可买不到的!”

赵宗辅轻“嗯”了一声,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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