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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嗨,他可真卖力


才行至莲池边,就看见滔滔领着几个婢女迎面而来。赵曙不敢发火,笑道:“怎么也不命人通传,叫我白担心一场。”滔滔儿不理他,径直往屋里去。赵曙挥手屏退众人,亲自帮她宽衣换裙,极尽谄媚。滔滔不为所动,只任凭他伺候。折腾得赵曙从稳妥妥的凉白开,变成了翻来覆去的炉上滚水。

也就高滔滔有这能耐。

摆了膳,滔滔胡乱吃了几口,便搁了筷箸。净脸洗手,喝过茶,四院的高氏过来回话,将府上出支收缴等凭据一并交予滔滔看了,瞧着形势不对,也不敢多话,完了事就立刻起身告退。赵曙在小书房写字,见寝屋熄了灯,就忙放了笔,脱了青衫就爬上榻去。

滔滔面朝里侧卧着,赵曙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若有若无的闻着发间的茉莉香,问道:“青桐可好些了?”

半点回响也没有。

赵曙将滔滔揽在怀里,觉得她柔软无骨般,是很小很小的小东西,语气越发柔了几分,道:“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别闷坏了身子。”

半响,滔滔才身子一扭,反脚踢在他腰间,道:“今儿回你大院睡去。”

总算是开口说话了,赵曙好不正经的笑道:“我以前就跟你说过,男人的腰可不能随便摸,也不能随便踢的。”

滔滔压根不提腰的问题,用力拂开他的手,从被褥中坐起,道:“你不走是不是?那好,我走!”

赵曙挑眉浅笑,道:“你去哪?”

滔滔道:“你管我去哪?大不了我不睡了。”说着就起身,作势往塌下去.

赵曙力大,一手就将她捞回怀里,嘻笑道:“可是我不让你走。”

滔滔道:“你不让我走,我也要走。”她在他怀里折腾,像只爆炒的虾,闹得香汗淋漓。

赵曙将脸往她的背上偎了偎,死皮赖脸道:“那我就死死的抱住你的腰,不让你走。”

滔滔这只没大脑的,想也没想,道:“那我把衣脱了。”

赵曙先一愣,又噗呲大笑道:“我抱你的腰,跟你脱衣有什么关系。”又故意松了手,往身后挪了挪,戏谑道:“好吧,你脱吧。”

滔滔自己也懵了,捡了绣花枕往他脸上抛去,恶狠狠道:“色鬼,不要脸。”

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模样,赵曙才舒了口气,欺身将她压在底下,诡笑道:“那我就色一回给你瞧瞧。”她的衣服早被扯得七零八碎,他用手肘撑在她的耳边,发丝轻抚在她的脸上,温声道:“今后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你若是生气了,打谁骂谁都行,但不许不说话,也不许闷着。”

滔滔撇过脸,嘟嘴道:“谁叫你惹我生气。”

赵曙觉得她嘟嘴的模样也可爱极了,就扳过她的脸,凑在那抹嫣红上,亲得直哼哼,道:“小的再也不敢惹娘娘生气了,娘娘就饶小的一回吧。”滔滔被他逗乐了,握着拳头想要挥过去,可真落在他身上时,却像藤蔓一般,黏得掰也掰不开。

嗨,他可真卖力。

闹至半夜,两人还起身换了衣衫被褥,第二日,滔滔腰疼,将赵曙很狠骂了一顿,才允他进宫,连官家讲学也耽搁迟了,被内司大臣冷嘲热讽训了半个时辰。出宫后,在朱雀门遇见吕公弼,凑耳问赵曙:“昨儿怎么样?”言外之意是,搞定滔滔儿了么?

赵曙被大臣训得心情不太好,随口道:“一言难尽。”

吕公弼爱看戏,免不得幸灾乐祸道:“你就是太纵着她了,若是我,怎么收拾都好说,男人们的事,哪里容得她闺阁娘子指手划脚...”

赵曙阴着脸道:“说得有理,要不要我转告滔滔儿...”

吕公弼变了脸色,清了清嗓子,睨了眼赵曙,极为鄙视道:“孺子不可教也。”说着,也不告辞,摇着折扇渐渐走远了。

到了六月末,宫中兰贵妃芳诞,因唐国公主薨,贵妃心情一直闷闷,皇帝想哄她,且宫里从过年开始已有大半年未有盛宴,于是想借此大闹一番,沾沾喜气。

青桐是庶出,依着规矩是不允许入宫的,但她母亲与兰贵妃情同姐妹,皇帝开恩,特下旨让她随母亲一同入宫。

两人从西华门入,经仁明殿,过暴室,穿过一重重的宫廊与朱漆柳丁的大门,跟着内侍走了半炷香时辰,方至鸾鸣殿。青桐抬头望着横匾金漆的“鸾鸣殿”,不由得叹:这便是天下人口中雕梁画栋、椒涂四壁的,能让全天下女子为之倾羡的宠妃宫殿了。

她虽是第一次入宫,可所到之处皆觉熟稔。用于藏书的仁明殿,父亲母亲当过职的通鉴馆,惩处宫人用的暴室,还有兰贵妃的鸾鸣殿,皇后的慈元殿,甚至于东宫、凝晖殿等等,她都毫不陌生。因为从小到大,她听着母亲和滔滔说过成千上万次。

鸾鸣殿的规矩犹大,先在宫门通传,入了廊房,又等着内侍进去禀报,但也还没到贵妃那里,只是告诉了掌事宫女下头的四个掌宫女中任一个。内侍回禀说贵妃正与皇上说话,先在外头候着。待日已高升,里头忽而一阵喧闹又旋即安静,刘夫人知道是圣驾要走了,忙领着青桐退至墙角,屏声静立.

廊房处还有几位请安的外命妇及世家女候着,原还悄声说着什么,此时也躬身垂眼立着。片刻后,圣驾才至,青桐不敢抬眼,只见十余黑靴白袜和紫衫袍角从眼底经过,一袭朱红抹影停在自己跟前。

她不由得攒紧了腰间锦带,醇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说:“你是子非吧。”

青桐一愣,下意识的往母亲看去。刘夫人忙跪下,道:“臣妾吕子非,恭请皇上圣安。”

皇帝含着笑意道:“十几年了,你倒是一点没瘦。”听着不像是官家该说的话,但话语间却有几分微妙的意味。他又道:“你便是青桐啊,刚才莫兰还说起你。”莫兰是兰贵妃的闺名,当然,除了皇帝和刘夫人,已经没有人敢直呼名讳了。

不过是微微一提,青桐却紧张的手脚发软,跪下身去,想学着母亲回话,可吞在喉口处,像堵住似的没法开口。

那一瞬间,她想起了滔滔儿,想起她的胆大妄为、没心没肺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好在皇帝并未生气,反问:“定亲了么?”

青桐稍稍缓过气,低声道:“回禀皇上,妾还未许人家。”

皇帝笑了笑,道:“你父亲也将你藏得太金贵了,改天让朕给你找个好人家。”

还没有庶出能得如此圣宠的,青桐也算是独一个。

子非喜不自禁,忙蹲身下去,道:“谢主隆恩。”

皇帝道:“起来吧。”说完,朝廊房扫视一遍,道:“都起吧。”

众人齐道:“谢皇上。”待起身,圣驾已然离去。

有几人见皇帝与刘夫人说话,也不知是哪家的外命妇,正想寒暄几句,却有内侍疾步而来,道:“贵妃娘娘请各位进殿。”众人忙嘘声,依次跟在内侍身后,往内殿去。

先有两处浅池,布满了鲜翠欲滴的团荷,虽未开花,却荷香宜人。岸边种着垂柳和杏树,遮天蔽日,竟如山间隐居,一点也不似金碧辉煌。青桐悄悄抬头望去,只见崇阁巍峨,面面宫院合抱,青松拂檐,绿树成荫,壁上有藤萝倒垂,阶下又种着上百株芭蕉芍药、牡丹石榴,引得蝴蝶蜜蜂环绕,嗡嗡作响。

内侍示意众人止步,有穿戴齐整的宫女含笑掀起帘子,朝里道:“娘娘,夫人们来了。”略有些苍老慵懒的声音传来,道:“请她们进来罢。”青桐听着声音,还纳闷,莫非天下人口中的贵妃娘娘不过是年过半百的老娘子么?

待进了殿里,方知,刚才回话的,根本就不是娘娘,只是娘娘身边的掌宫女罢。

跪身请了安,兰贵妃赐坐,倒并未与刘夫人多说什么。青桐坐在最外面,也不敢抬眼,只隐约看见一抹碧蓝的影子,声音虽柔柔的,却自有几分威仪,令人不敢轻视。说了约半柱香时辰,贵妃便说乏了,令众人退下,末了又道:“子非,你等一等。”

待外命妇都已行至阶下,刘夫人方笑道:“你这儿的规矩可越来越大了,我寅时起身,辰时到宫里,如今却都快至巳时了,足足可费了三个时辰。”

兰贵妃牵着刘夫人进了里殿,往凉炕上坐了,方笑道:“可辛苦你了。”又唤青桐行至眼前,仔细打量一番,顺势取下手腕上一只烧蓝镶金花钿手镯,亲自给青桐戴上,道:“你家里金山银山的,也不稀罕这些,这镯子虽不值多少钱,却是十几年前官家带我去巩义扫皇陵时,在市街上买的,我也戴了许多年,连福康公主都没舍得给呢。”

青桐也不知该收下还是婉拒,就睁眼看着母亲。

子非道:“既是娘娘心意,你就收着吧。”

青桐这才屈膝道:“谢贵妃娘娘赏赐。”

莫兰拍了拍她的手,道:“真是乖孩子。”稍顿,又道:“你去庭院中走走,若想吃什么就跟宫婢说,千万别拘着,我与你娘亲说说私心话。”青桐忙应了,由宫婢领着,往外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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