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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五京之议


在西安的秦王府中,依旧有着难掩的燥热,秋初的微风穿过精致的窗棂,轻轻拂动着轻薄的纱帐,带来一丝清凉。

    在那片满是锦鲤的池水外的房间,此时观音奴正在接待一位客人,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秦岭的阴阳炁海,给蓝玉提供的军需物资,让他在关键时刻可以率领北路军骑兵千里奔袭,攻破哈密城,进而改变了整个西域的局势,而秦岭的这处阴阳炁海,如今又有了新的变化。

    一个人出现在了那里,引起了观音奴的高度重视。

    不是旁人,正是沐锦月。

    很快,沐锦月就被接到了西安城的秦王府,而观音奴与她的交谈,就在这种悠闲到有些慵懒的氛围中展开。

    “尝尝。”观音奴给她倒了杯茶。

    沐锦月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感受着茶香在唇齿间缭绕,然后轻声说道:“谢过王妃。”

    “在这里感觉如何?”观音奴似乎是不经意地在问。

    “初来乍到,但已能感受到这里的不同了。”

    观音奴的眼眸深邃如湖,她轻轻放下茶盏,若有所思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沐锦月。

    沐锦月虽然气质出众,但她的出现以及她与朱雄英之间的特殊关系,始终让观音奴心存疑虑。

    “锦月姑娘。”观音奴轻声开口,声音如绵绵春风,“我听闻你与雄英之间情深意重,跨越两界才能相见,真是令人感动。”

    沐锦月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对朱雄英的思念:“是,王妃,我与雄英的确有着不凡的缘分。”

    观音奴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不过,我对此一直有些好奇。你所说的那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能否详细说说?”

    关于阴阳炁海对面的世界不是人们概念里的地府这件事情,观音奴有所了解,但了解实在是不多。

    沐锦月似乎并未察觉到观音奴的试探,或者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早已准备好了,她娓娓道来,描述了一个有着很多神奇科技的世界。

    然而,观音奴并非轻易会相信别人的人,她虽然听得津津有味,但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她想知道的,不仅仅是那个世界的表象,还有更深层次的秘密。

    “锦月姑娘。”观音奴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你说这阴阳炁海,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它连接的两个世界,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沐锦月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观音奴会问得如此深入,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微笑着解释道:“王妃,关于阴阳炁海的形成,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它连接的两个世界一定是互相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的,正因如此,才会纠缠在一起产生影响。”

    观音奴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有用的信息不多,而且对方看起来早有准备,但多少让她对此有了更多的了解,她也并没有完全相信沐锦月的解释,但至少沐锦月的态度让她感到满意。

    不过,要完全了解这个神秘的女子以及她背后的世界,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两人之间的交谈还在继续,但观音奴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她温婉地笑了:“锦月姑娘,那你这段时间就好好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吧,这个世界虽然与你之前所处的那个世界截然不同,但我相信你会慢慢喜欢上这里的。”

    沐锦月点头,又问道:“不知道我何时能见到雄英?”

    观音奴轻轻拍了拍沐锦月的手背,以示安慰:“很快了,先在这里住几天,既然来到了这里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沐锦月感激地看着观音奴:“谢谢王妃。”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很融洽,沐锦月又道:“王妃,关于文化典籍礼仪制度,我很想多了解一些。”

    “好,我待会儿便命人把府里的藏书挑一些给你送过去。”

    ——————

    与此同时,在京城府军前卫的校场上,皇孙们跟普通士兵一起,正在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鸳鸯阵的操练之中。

    实际上,这种主要强调小队配合的阵型非常适合刚刚组建的幼军,因为能够充分地培养他们协同作战的意识,而有了协同作战的意识,能够完成复杂阵型的训练,那么以后训练战场上常用的简单阵型,就会变得很轻松。

    而且,这种训练也会加快他们的成长速度,再加上府军前卫下辖的幼军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实验场,所有军事改动都可以拿到这里先实验,得出结论以后,再决定是否在军中推行,所以在徐达的强调下,五军都督府很快批准了梅殷的计划,幼军开始尝试组建和操练鸳鸯阵。

    随着战鼓有节奏的敲击,幼军士兵们迅速列阵,手中的武器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

    朱雄英作为队长,站在阵型的核心位置,他负责指挥整个小队的行动,两名刀盾手分别站在他的左右,他们手持盾牌和短刀,是阵中的近战防御力量。

    四名长枪手则分布在刀盾手的外侧,他们手中的长枪如林,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枪林,这四名长枪手的任务是远程攻击和阻止敌人的接近。

    而四名火铳手则位于阵型的最后方,他们手持火铳,是阵中的远程打击力量,在朱雄英的指挥下,他们会在合适的时机开火,给予敌人致命的打击。

    随着军官的一声令下,他们开始按照鸳鸯阵的战术进行操练,他们时而变为纵队,时而变为横队,时而又分散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

    在操练过程中,朱雄英不断纠正着队员们的动作和位置,确保每个人都能准确地执行自己的任务。

    狼铣和镋钯目前还没有制造装备到他们手中,不过新增两种武器,无疑会让整个鸳鸯阵的操作更复杂,所以现在这种简化版的鸳鸯阵,其实是更适合新兵们训练的。

    皇孙们并没有整体编成一队,而是有意识地把他们拆分开来,然后各自带领一队,用来判断他们领导队伍的能力。

    而初始能够获得队长也就是“小旗官”的位置,也是皇孙们唯一的优待了如果这也算得上优待的话,起码对于很多心不在此的皇孙而言,这简直就是折磨,因为他们不仅要顾自己,还得顾着队伍里的其他人,劳心又劳力,说白了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就算不想落后别人太多,很多事情也不是主观努力能够决定的。

    不过,倒是没人说不公平之类的话,因为幼军成员基本都没接触过系统的军事训练,身体素质差不多,选人也都是按照编号随机分配的,公平性上面还是做的很不错的。

    梅殷和平安站在一旁的高台上观看着他们的操练,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年轻就是好啊。”

    “十几岁的少年,学东西快,不怕磕不怕碰,都有股子韧劲。”

    本来,他们其实是不愿意来府军前卫的,毕竟虽然是来当将领,但实际上的目的,他们都清楚.陪小孩们玩。

    不过如今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们也看到了这支年轻队伍的潜力,随着操练的深入,他们逐渐掌握了鸳鸯阵的精髓,他们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动作也越来越流畅。

    显然,少年人来当兵,比田间地头征召来的成年农夫要有灵性的多,农夫固然服从管理,但胆气不足的同时,一遇到复杂的情况就会手足无措。

    嗯,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冷兵器战争才会要求每个士兵只做一件事情,只需要听懂并牢记简单的指令即可。

    “过几天,让他们实战演习一下?”平安扭头问道。

    梅殷微微蹙眉,有些担忧地看向平安:“他们才刚开始掌握鸳鸯阵,现在就进行实战演习,会不会太操之过急了?”

    平安听后,不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太心急了,不过我倒是觉得适当的压力能够激发他们的潜力,让他们在实战中更快地成长。而且,只是演习,并非真正的战斗,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梅殷点了点头,叹息道:“伱说的也对,是时候给他们一些挑战,才能让他们更快地成长那就安排一次实战演习,让他们在实践中检验一下成果。”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具体的演习计划和细节,决定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给这些少年人一次展示自己的机会。

    “这段时间他们的训练表现你怎么看?”平安又问道。

    梅殷开口道:“雄英表现不错,作为嫡长皇孙,又有着圣孙的封号,他本可以享受,但却选择在这里与士兵同甘共苦,而且无论是指挥还是个人表现,都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实际上,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朱雄英不仅年龄在这群少年人中较大,而且长得高、身体强壮,所以这些针对少年人设定的训练强度,在他看来并不算难以承受。

    而作为队长朱雄英也展现出了出色的领导能力,他本来战术素养就好,而且心智也很成熟,不会轻易出现太大的情绪波动,能够帮助队员在短时间内掌握鸳鸯阵的精髓,并有效地指挥队伍进行操练。

    而且他严肃认真,对待训练一丝不苟的态度,也让梅殷和平安都对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平安点了点头,接口道:“雄英确实出色,不过其他皇孙也各有千秋,允炆和允熥虽然年纪小,但他们的悟性都非常强,秦王家的尚炳,别看他平时沉默寡言,但在训练中却排在前面,晋王家的济熺很能灵活应变,周王家的有燉稍显呆板了点。”

    “还有老四燕王家的那两个小子,高炽和高煦。”梅殷接过话来继续说道,“高炽胖归胖,心思却是细腻,指挥起队伍来其实是最明白的,比雄英指挥的还好,而且鼓舞士气也很有水平。至于高煦就是另一种风格了,他是真勇猛,或许复杂的阵型不适合他,他完全可以一人成军,其他人给他打下手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都挺超出期望的。”

    “是啊,他们的成长速度超出了咱们的预期。”梅殷叹息道,“这次的实战演习,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次机会,希望他们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展现出自己的能力来。”

    两人的目光再次投向校场,那些正在操练的少年们仿佛感受到了来自高台上的注视,他们的动作更加整齐划一。

    而就在这时,李景隆手里捏着文书来找他们,窃窃私语了半晌后,梅殷示意李景隆再等等,等训练结束再说。

    等到日头到了正中的时候,操练终于结束了,少年们虽然满头大汗,但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随着队伍的解散,操练场上的紧张气氛也随之消散。

    少年们脱下普遍有些松垮的皮甲,互相之间根据关系远近轻松地交谈着,而朱雄英则被李景隆叫了过去。

    朱雄英跟着李景隆走到了一旁,李景隆脸上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了朱雄英。

    朱雄英疑惑地接过文书,打开一看,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文书上清晰地写着,沐锦月已经成功穿越了阴阳炁海,安全抵达了大明,此时正在西安的秦王府中。

    他抬头看向李景隆:“此事当真?”

    李景隆笑着点头:“千真万确。”

    沐锦月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无论是基于个人情感还是利益交换,有沐锦月在身旁,朱雄英都会安心很多。

    朱雄英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现在要立刻回宫,发一封电报给西安。”

    说完,他不再多留,卸掉了甲胄以后,开始返回皇宫,虽然不能与沐锦月立刻相见,但一封电报,能将他此刻的激动、喜悦与思念,跨越千山万水,迅速地传到她的身边。

    朱雄英回到皇宫后,直奔文楼的电报房。

    他亲手写了一封电报,每一个字都蕴含了他对沐锦月的深深思念和即将重逢的喜悦。

    “锦月,闻你安抵西安,甚慰。盼早日重逢,共诉衷肠。”

    朱雄英仔细检查了每一个字,确保没有错误后,亲手交给了文楼的发报员,并嘱咐他立刻发往西安。

    发完电报后,朱雄英站在电报房外,望着远方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憧憬,他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朱元璋和马皇后。

    而此刻的后宫中,秋日的阳光洒在坤宁宫的琉璃瓦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朱元璋与马皇后正在坤宁宫的小花园中悠闲地散步,两人身后,一群宫女和太监小心翼翼地侍立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跪倒在朱元璋和马皇后面前,双手奉上一份文书。

    朱元璋疑惑地接过文书,扫了一眼,随即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将文书递给马皇后。

    “竟然真的还能穿越阴阳炁海。”朱元璋感叹道,“这世上玄奥之事哪怕已经知道了,还是会觉得难以置信。”

    马皇后也感叹道:“是啊,不过观音奴也懂事,让她住在秦王府中妥帖的很。”

    “观音奴一向聪明伶俐。”朱元璋说道,“不过,我对这个沐锦月倒是很好奇,她究竟有何等魅力,能让咱们的雄英如此牵肠挂肚。”

    “听说她是个气质出众的女子,而且与雄英之间情深意重。”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未等宦官通传,朱雄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激动和喜悦:“皇爷爷、皇奶奶,我听说锦月已经安全抵达西安了!”

    朱元璋和马皇后对视一笑,麻黄或打趣道:“看你急得,这消息我们已经知道了。怎么,是不是想立刻飞到西安去见你的锦月啊?”

    朱雄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皇奶奶,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只是太高兴了,毕竟我们已经分开那么久了。”

    “既然这么想念,那就争取去看看嘛。”马皇后慈爱地看着朱雄英,“或许,可以给你一个去西安的机会,让你去见见你的意中人。”

    马皇后说的,是指察御史胡子祺的上书,也就是在历史线上于明年就会发生的朱标巡抚陕西之事。

    目前的大明其实是“三京制”,以应天府为南京,开封府为北京,凤阳府为中京,只不过平常称呼的时候,一般不会叫应天府为南京,而是称作京城,到了后来北平府和应天府级别对等的时候,才会把应天府称为南京,继而形成惯例。

    而“三京制”并不稀奇,在近几百年来的历史里,其实多个京城是普遍现象,譬如辽国就是“五京制”,即上京临潢府、中京大定府、东京辽阳府、南京析津府、西京大同府;北宋则是“四京制”,即东京开封府、西京河南府、南京应天府、北京大名府;金国更是“六京制”,即中都大兴府、上京会宁府、南京开封府、北京大定府、东京辽阳府、西京大同府;元朝则是“四京制”,即哈拉和林、元大都、元上都和元中都。

    因此,在停止大规模营建凤阳以后,朱元璋一方面考虑迁都,一方面考虑再设两个京城,重新搞五京制,到时候直接把北京由开封府改为北平府,开封府则恢复宋朝时的东京地位,而西京要么是西安要么是洛阳,西安的概率更大一些。

    如此一来,就是北京北平府、中京凤阳府、南京应天府、西京西安府、东京开封府。

    关于西安的优势,监察御史胡子祺上书就提到了这一点,也就是所谓“据百二河山之险,可以耸诸侯之望,举天下形胜所在,莫如关中”,而眼下封在关中的秦王,正被软禁在京城,朱元璋也有将其改封的意思。

    如果是朱标出巡,那么排场是很大的,会有一大批文武官员扈从,如果要是朱雄英去的话,那么就能相对轻车简从一些,不过朱雄英手上也有事,关于这一点,朱元璋还没想好,但好在确定西京的考察,并不是什么急迫的事情。

    “也可以先把她接到京城来,至于西京的事情,以后再说,没必要为了这件事,让大孙再跑一趟。”

    又说了一会儿话,马皇后拿出手帕,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傻孩子,快忙你的去吧。”

    朱雄英离去后,朱元璋和马皇后相视而笑。

    谁没有年轻过呢?

    他们对于这对年轻人的感情也感到十分欣慰。

    “说起来,这个沐锦月来自另一个世界,倒是让人对那个阴阳炁海对面的世界产生了好奇,毕竟根据大孙所说,那里其实并不是我们观念里的地府。”朱元璋忽然说道。

    马皇后点了点头:“是啊,那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呢?”

    他们并没有办法想象出来,但毫无疑问,大明世界与其相比,在某些方面是远远不如的。

    ——————

    京城中的秦王宅邸,寂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同样是刚结束在幼军的训练,朱雄英去了后宫,而朱尚炳则是来到此处,脚步匆匆地穿过长廊,直奔软禁秦王朱樉的院落。

    他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见到父亲的,只有得到宗人府的批准才可以。

    跟皇宫中那种绚烂的光芒不同,同样是秋日的阳光,此时却被高大的树木所遮掩,洒在青石板上只能留下些许斑驳的光影。

    来到院落前,朱尚炳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才轻轻叩响了朱红色的大门。

    门内传来了侍从的应答声,随后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朱樉那略显沧桑的脸庞。

    朱樉见到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自从被软禁以来,他心中的愤怒和不甘从未消散,但看到朱尚炳,他又感到了一丝慰藉。

    朱尚炳是他最器重的儿子,而且因为朱樉跟观音奴极度不合,所以朱樉的所有子嗣都是邓氏和其他女人所生,朱尚炳正是邓氏的长子,他聪明伶俐,有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这也让朱樉对他的未来抱有很大希望。

    “尚炳,你来了。”朱樉的声音有些沙哑,但难掩心中的激动。

    朱尚炳跪倒在地,恭敬地行礼:“孩儿拜见父亲。”

    朱樉挥了挥手,示意他起来,两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侍从奉上了茶水。

    朱尚炳看着父亲那苍老了许多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滋味他知道父亲的处境并不容易,但他更清楚他能够为父亲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父亲,孩儿在幼军的训练中表现很优秀,听说马上就要大演习了。”朱尚炳试图用好消息来宽慰父亲。

    朱樉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我知道,你是个顶有出息的孩子,只是”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只是这朝中之事,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

    朱尚炳心中一动,知道父亲在这里虽然封闭,但也不是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毕竟他不能出去,但府邸里的下人却是可以借着采购等机会自由进出的。

    所以,朝中关于重设五京的提议,最近既然讨论的声音很多,那么朱樉也一定听说了。

    而朱樉要说的也正是关于西京的事情,他早就听说过朝中有人建议考察西京的选址,最大的可能就是西安府,或许对于周王和燕王来讲五京影响不大,但鉴于朱樉的暴行,如果把西安府设立为西京,那么甚至有可能将他这位秦王的封地改封,这对于朱樉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父亲,朝中之事变幻莫测,我们也不必过于担忧。”朱尚炳试图安慰父亲。

    朱樉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光芒:“我怎么能不担忧?这西京之事一旦成真,我们秦王府的颜面何存?我堂堂秦王,难道就要这样被人随意摆布吗?”

    朱尚炳无言以对,他知道父亲的愤怒,但是又有何办法呢?或者说,难道现在秦王府就有颜面了吗?还是他这位父亲没有被人随意摆布吗?

    在大明,皇权至上,一切都要以皇帝的意志为转移,哪怕朱樉作为秦王,作为“天下第一藩王”,虽然地位尊崇,但也完全无法摆脱皇权的束缚,荣辱富贵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就在这时,朱樉又提到了朱雄英,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

    “那个朱雄英,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日渐上升,陛下对他宠爱有加,而我们秦王府,却落得如此境地……”

    朱尚炳心中一紧,他知道父亲对朱雄英一直心存芥蒂,作为嫡长皇孙,朱雄英的确备受陛下宠爱,这一点,他本来也有些不满,但经过这段时间与朱雄英的接触,却发现,朱雄英实在是一个很难让他产生恨意的人,朱雄英从来都对他们报以善意,而非是要打压他们。

    朱樉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而且你母亲的去世,绝不简单,一定是那个贱女人观音奴搞的鬼,那个贱女人跟朱雄英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要给我查清楚!”

    朱尚炳从小生活在性情多变且暴戾的父母的阴影下,早已习惯了这种紧张压抑的氛围。

    然而,此刻听到父亲对母亲的死因产生怀疑,并将矛头指向了王妃观音奴,他的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烦躁。

    “父亲,”他尽量保持语气平和地说道,“母亲的去世我也悲痛无比,但人已经走了,就不能留点体面吗?便是查清楚了又能如何?赐死母亲是皇爷爷的决定。”

    朱樉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朱樉站起身来,走到朱尚炳面前,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他:“尚炳,你是我的儿子,你怎么能替那个贱女人说话?你母亲的死,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

    听着父亲的自说自话,朱尚炳感到一阵无奈和烦躁,他知道父亲的性格执拗且多疑,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就很难改变看法,所以他说什么其实都没用,但他也不想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一个未经证实的猜测,更不想因此卷入宫廷的纷争之中.他的年纪还很轻,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算朱樉被改封,只要不被削爵,朱尚炳都是第一顺位的王位继承人。

    “父亲,我不是为谁说话,只是事已至此,您得认清现实。”

    朱樉听罢,脸色一沉,但终究没有发作,他挥了挥手,示意朱尚炳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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