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见到个两个巨大如日月的眼睛，整个人僵在原地，身子都有一些发抖。

这是对大自然的敬畏，这是对造物主的钦佩。

这颗星球上怎么会有如此庞大的生物。

蚁窥巨象，难望其背。

这样的生物就是龙殿几千年来，想要猎杀的生物吗？

他心里自然而然的觉得愧疚，这样的生物面前，它的一鳞一爪，一纹一毛都如同天造，浑然一体。

像人类的这样的生物，凭什么能够跟这样的生物相提并论？

可是就在下一秒，那煌煌如日月的眼睛，忽然涌入了一股黑气。

那双眼睛立刻变得漆黑如墨。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吗？”

仿佛从亘古而来的低声呢喃，陈凡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不是他想哭，不是他要哭，而是他的情绪不自觉的被感染。

他，被影响了...

“利用龙之九子掠夺气运，窥伺我身，反哺星球，甚妙！”

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声音仿佛看穿了一切。

“可是气运这种东西与天同齐，与地相生，谁得了它能够平等的分在每个人的身上呢？”

“总是要想着一点，他多一点，他少一点，慢慢克扣一些下来的啊！”

“不是我阻碍了你们，而是这方天地阻碍了你们。”

“星球是活的，有了自我意识，它才不会允许它的身上，有比它还要厉害的存在，那不是喧宾夺主了吗？”

“罢了，罢了...就让我来送你们最后一程吧！”

“只是可惜我那孩儿！”

陈凡的耳中莫名的接受到了一些信息，然后眼前的龙族腾空而起，它原本是赤色的巨龙，华美如同天边闪烁的流星，可是此时飞上天空，四处却到处拖曳着一条条黑色的尾巴，那些尾巴从星球各处而来，慢慢的汇聚到巨龙的身上。

它的身体慢慢的被染成了黑色，然后它飞上天穹，天边仿佛有什么阻碍了它似的，它整个身子瘫在上面，然后整片天空都被黑暗吞噬。

天黑了！

陈凡伸出双手，眼睛都看不见自己的双手。

“这就是父亲的计划吗？”

他口中喃喃，刚才龙祖走的时候，已经把陈继先以及龙殿所有先辈的努力都告诉了他。

“所以说是我误会了父亲？”

“他确实要对几个姐姐不利，可他是为了全人类的存续！”

“为了这个目标，他不惜用几十年的时间布局，而几个姐姐都是他的工具？”

陈凡钦佩陈继先的同时，又在心底对他浓浓的鄙视。

大义凛然，大义灭亲！

这在别人身上值得称赞，值得青史留名的品格，发生在他的身上，在他的家人身上，他却感到一股浓浓的背叛！

有小家才有大家啊！

如果连小家都照顾不好，却口口声声的喊着去为大家做贡献，哪怕他确确实实做出了点什么东西，他也一定不是个什么好人！

求名求利，就是没有求一求家里的人，他们愿不愿意，她们想不想要。

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怎么说呢？

“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我不希望九个姐姐就这样的死去，她们都还年轻，她们都还有着很多事情没有去体验，没有去感受！”

陈凡虽然在喃喃自语，但漆黑的天幕中很快就有了回答。

“有。”

“龙子只是一个载体，是用于对抗气运的载体，而气运不灭，这载体亦是不灭，所以在你看来，你的几个姐姐一直都是死了的！”

“而你若是能够找到替代她们的东西，她们自然就可以被取代，然后重新活过来！”

陈凡精神一震。

“什么东西可以替代！”

“我去找，我立刻就去找！”

“那岂不是又有九个人在别人的眼中死亡？”

陈凡的激情一下子像被水浇灭了一般。

“还有别的办法吗？”

他痛恨陈继先为陈家姐妹做选择。

而现在他也不想为其他几个无辜的人做选择。

“有，你的身体曾经被囚牛改造过，只要再把其余几个龙子的特征镶嵌在你的身上，你就可以取代龙子成为替代她们的东西。”

“我愿意！”

这次，陈凡毫不犹豫，他替补了别人做决定，自己却是可以为自己选择。

可陈凡答应之后，那声音很久没有回答，等再出生时，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哀伤。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送他们一程吗？”

“嗯？”

陈凡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所谓的送一程，是指陈继先的计划并不完美，只能逼迫龙族现世，却不能改造这个世界。

“为什么？”

“因为当初我做了和你一样的选择！”

那声音显得萧瑟。

“几万年前，这颗星球并不像现在这样适宜生存，那时候我们龙族的寿命虽然长，但并没有到一个不可理解的地步。”

“我们龙族向这颗星球献祭，这才有了适宜我们龙族生存的环境，我们得以在这个星球上快乐的生活。”

“但，一个族群的灭亡不是因为恶劣的环境，而是因为太舒适的环境。”

“我们龙族虽然不善生娃，但寿命较长，这个世界很快就铺满了龙族的踪迹...为了资源，我们不得不自相残杀，你以为是你们打败了我们，其实是我们自己打败了自己！”

“后来我得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气运的问题，气运这种东西是固定的，前人拿走的多了，自然后来者就会少了！”

“而你们这种人族的生存方式，我感觉挺不错，周期短，散发下去很快就能回收上来，这才是你们生生不息的原因。”

“所以后来，我放弃了，我放弃了复活龙族的打算，你们虽然长的不像我们，但何尝不是这颗星球的子民呢？”

“更何况，最优秀的基因，你们还在不断的向我们探寻，那些你们的研究的真龙，都是我提供你们的龙族最优秀的东西！”

“当有一天，一个完全你不认识的人站在你的面前，但是他嘴里说着熟悉的乡调，做着我们有我们影子的事情，他又何尝不是我的后代呢？”

陈凡心中听着震动。

人总是诟病人生如梦，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可是这延绵的数千年的历史，又哪一个不是你的梦呢？

你可以尽情的去体验，去感受！

然后把自己的感受记下来，录下来，让后人去体验，去感受！

“我懂了！”

“所以代价就是，我不能够再感受这一切了是吗？”

“是的，你可以化成风化成雨，化成山脉，化成森林，可是你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抚摸她们的手，亲吻她们的口，感受她们的肌肤！”

“所以，你还愿意吗？”

漆黑的天幕里，没有人看到陈凡的眼睛，那里面有挣扎有彷徨，有释怀有感动...

“我愿意！”

漆黑迅速抹去，很快，红霞慢慢的飞上天空。

......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睡了一觉浑身都疼！”

陈家别墅里，陈梓婷从床上醒来，明明只是睡了一晚，却感觉好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

“大姐，起来吃饭啦！”

楼下有一个声音喊道。

“俊杰，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呀？”

很快，二楼走廊里伸出了很多好奇的小脑袋。

陈梓婷，陈傲霜，陈雨兰，陈采薇，陈思琪，陈雨瑶，陈书萱，陈云露，陈幼珊...

只不过她们的个头都小了一号，最大的陈梓婷看着也不过刚二十出头。

“呜，我看看，大姐喜欢的鱼香肉丝炒了，二姐的油焖大虾在了，三姐的糖醋小排做了，四姐的可乐鸡翅摆盘了...”

一阵清风吹过，一家十口温馨的坐在一张大餐桌上。

“俊杰，你多吃点！”

“俊杰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不要老是为我们着想，多看看你自己，你可是最小的，怎么老是操着大人的心...”

......

陈家姐妹对陈俊杰关心备至，因为在偶尔的惊鸿一梦中，她们梦见了她们曾经有一个弟弟，为她们付出了一切，最后被她们给赶出了家门。

她们绝对不允许梦中的事情出现在这个家里。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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