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暗笑，这可真有趣，明明他们就是土匪，死了人还说是被土匪所杀，这还真是倒打一耙啊！

  过了一刻钟，这几人商量好了各自散去。程雅跟着粗犷声音的汉子走到一处靠边的院子。

  粗犷汉子刚进院子，便传来了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汉子叹息一声道:“没事，你放心，孩子们可睡下了？”

  “睡下了。”

  两个人边聊边往屋里走去。

  程雅倚着墙寻思，这些女人孩子知不知道自家男人们在外边干的事。知道他们是杀人越货的土匪吗，知道他们恶贯满盈，血债累累吗？

  在山道截路的是他们没错了，可还有这些女人孩子，若是男人被抓，他们怎么活，若是放过他们，将来还会有多少人被害！

  程雅第一次面对这些土匪有些犹疑。

  也只是一瞬间的犹疑，人走错了路，做错了事，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女人和孩子可以另外安置，杀人的土匪却不能这么放过。

  想着整个寨子的布局，木屋里都有住的人家，只有祠堂的五间正屋平时空闲，看来那些土匪说的地下通道入口只能在祠堂里。

  这帮土匪真是心大，看守祠堂的只是两个不会功夫的老人，看着空旷的院子，若不是程雅自信于她敏锐的五感，简直怀疑他们在唱空城计了。

  祠堂正中间的三间屋子打通，里面摆着半面墙的牌位，程雅手刚放到门上，就感觉不对劲，这门里有机关，若是触动，恐会打草惊蛇。

  收回手，程雅先去了旁边两间。两间都是放的杂物，没有什么特殊的。

  绕到祠堂后边，从窗子往里看，除了牌位供桌也没什么多余的东西，绕着屋子走了一圈，衡量了每间屋子的大小，看着不像是能有暗室的样子。

  正屋布置了不少机关，与其说防人倒不如说更像是等人的。

  摸了摸怀里的依依，依依醒来，抗拒进入正屋，动物对危险格外敏锐，看来正屋的确不简单，就是一处陷阱。

  祠堂就只有门口的三间倒座房没有查看。除了用做门房的那间，就只有两间学堂，四合寨会把这么重要的位置放在学堂里吗？

  仔细看了看三间倒座房的布局，又看了看两间学堂的布局，程雅觉得两间学堂和老夫妻的门房中间应该还有半间屋子的地方才对。

  学堂里，程雅看着墙边一幅装饰用的木板画，把手凑近木板画的边缘缝隙，能感觉到微风吹过指缝。

  按着死去的四当家的说法，地下通道四通八达，复杂的很，如果从地下通道进入四合寨，若是没有向导，怕也不是好的路线，如何进出倒成了一个大问题。

  忽然感觉怀里的依依在动，它探出头，爬到程雅手上，凑近木板画缝隙，似在寻觅着。

  程雅忽然想到，蛇类不就生活在复杂的洞穴之中吗，也许依赖依依的天性可以找到出口。

  轻声问依依，可能找到出路？依依点头。

  木板画的机关并不复杂。画上画的是孔子杏坛讲学图。杏树下，孔子手持经卷，为学子讲学。

  杏树枝干虬曲苍劲，一树杏花白中透粉，如繁星点点。枝头的一朵杏花花心处似乎格外光滑，即使在昏暗的夜色中也比旁的花亮些。

  程雅轻触花心，木板画轻往左移，露出一个门洞，里面漆黑。程雅静听了一下，隔壁的老人还在睡着，外边也没有动静。

  她闪身进入，点亮火折子。通道是一直下行的，有些陡，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地洞。

  洞内有很多拐弯处，若不是跟着依依的方向走，程雅自己都没有把握很快的走出去。

  一路做着记号，记着路线，足足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程雅才又见到天光。

  进洞的时候刚到子时，现在已经东方既明。

  从一个狭小的山洞里走出来，也是一片难辨方向的密林，看密林的样子倒是与四合山外的密林相距不远。

  上到高处，程雅看了看周围的山势，想了想薛震给画的地形图，此处应该在大房山东北方向十多里远。

  回到大房山的山洞时，太阳已经普照整个山林。

  山洞外，一众人等的焦急，一看程雅回来，大柳和薛昉跑在最前面。大柳脸带焦急，差点脱口而出“程姑娘”，赶在程字出口一半又硬是改成了公子。

  薛昉看着自晨曦中踏步而来的程雅，放下悬着的心，笑道:“你回来了，可还顺利？”

  程雅点头，把在四合寨看到的情况都说给大家。听完所有的人都愣了，谁也没想到传闻中那个令两国都头疼的四合寨居然是这种情况，看来传言并不全都可信。

  大家都沉默着，大柳挠着头说道:“公子是如何打算的？”

  程雅没有回答，她看向薛昉。薛昉手里拿个木棍在沙石间划拉着，感受到程雅的目光，他扔掉木棍站起来说道:“剿，就算四合寨有再多的女人和孩子，也抹杀不了他们做过的杀人劫掠的恶事。边境不能留有这样的隐患。”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附和着。程雅和大柳对视一眼，薛昉看待问题的角度已经凌驾在边城之上了，用不了多久，他就是边城最亮眼的守将。

  大家商议了具体的行动方案，便趁着白日休息，养精蓄锐，等日落之时便开始行动。

  日薄西山时，他们出现在程雅一早出来的那个山洞口，程雅将自己根据记忆画出的路线图和做的标记都跟他们讲清楚，看着他们从山洞进入地洞，便离开了。她走密林，直接上四合山的学堂与大家会合。

  这次程雅没有从树顶掠过，今日还早，她穿梭在密林中，一路避过陷阱，踩出了一条迂回曲折的山路，做好记号。

  一个时辰后，程雅才来到四合山下。此时天已经黑透，程雅如昨天一般攀上四合山。

  站在峭壁边，程雅俯瞰整个四合寨，没有昨日的黑暗宁静。

  祠堂的位置明亮如白昼。程雅心中奇怪，暗暗思量，莫非今日山寨有什么活动，还是被发现了踪迹，正在守株待兔。

  一路隐着身形到达学堂附近。

  学堂周围有人把守，旁边的校场上几十个火把依次排在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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