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吴惟成径直去了璃园。

  他沉着脸问：“什么情况？”

  沈璃唉声叹气地将早上的事儿都说了：“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猜测，也做不得准。说不定小姑是去哪里玩儿了呢？这事儿母亲太生气，我也不敢寻她拿主意，只能去找夫君。没想到小厮这一去就没回来。”

  吴惟成怒道：“人没回来，你就不知道再叫一个去？还有这是些什么人！这么呆！这要遇上要命的事儿了，还有命在吗？”

  沈璃脸上的神色淡了下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吴惟成脑子猛地就清醒过来，下意识缓和了语气：“阿璃，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就是……唉……太心烦了些……”

  沈璃淡声赶人：“既然夫君知道了此事，那这事就由夫君去处理吧。我就不抽手了，这马上中秋，我还有得忙。”

  吴惟成顿了顿，才道：“好，那你忙，我先去一下母亲院子。”

  待人离开，锦珠有些兴奋地凑到沈璃跟前：“夫人，那咱们的人要借给老爷吗？”

  “当然，不过这个度，自己把握就好。”

  锦珠得了这话，立马喜笑颜开地去寻蒋月了。

  把握好度，嘻嘻，她最拿手了。

  吴惟成公事请了假，带着府中的家丁和护卫四处寻人，又不敢明目张胆，怕坏了吴雁的名声。

  寻了两天，累个半死，人还是没寻着。

  倒是从守城门的一个小吏那里听到了句“似乎出了城”的消息。

  至于，吴惟成也不寻了，沉着脸带着人回了府。

  去了吴老夫人院子，将吴老夫人训斥了一番，扬言吴雁这般丢吴家的脸，以后他不会再管她。

  据说吴老夫人气得生生晕了过去。

  吴惟成看都没看自家母亲一眼，径直去了安姨娘的院子。

  沈璃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嘲讽地笑了笑。

  后日中秋，沈璃也让人去问了吴惟成一句，梅媛媛那边要怎么办。

  只得了他一声不耐烦的让她看着办。

  前世，沈璃本以为吴惟成待梅媛媛起码是真心的，两人是真爱。

  如今看来，真爱是不可能了，吴惟成爱的不过是他自己。

  *

  转眼中秋。

  家宴。

  因着吴雁的事，吴老夫和吴惟成母子之间关系有点僵。

  整个餐桌上的氛围也有些紧张。

  沈璃跟没事儿人一样，毫不理会，只专心吃吃喝喝。

  这一幕，刺痛了吴老夫人的眼，她冷哼一声撂了筷子：“沈氏，你是怎么当这个家的？”

  沈璃缓缓抬头看她，一言未发。

  吴老夫人犹不自觉，冷声道：“梅氏在庄子上受苦，连带着孩子也受苦。我可怜的安哥儿，这么小年纪就去了……”

  说到最后，竟然开始哭。

  沈璃蓦地就笑了：“老夫人怎知梅姨娘是在庄子上受苦而不是享福？梅姨娘的月银和用度，我是如数送去了庄子上。想来，也没什么吃不吃苦的吧？

  若是老夫人实在不放心，不如自己去看看？当然，老夫人要是想与梅姨娘同甘共苦的话，我也是不会反对的。”

  吴老夫人一噎。

  她本就只是心里不痛快，想找点儿事儿。

  如今竟然被沈璃威胁着要送去庄子上，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儿啊，你看看你沈氏！这还有做人儿媳的样子吗？竟然威胁婆母……我命苦啊……呜呜……”

  在吴惟成不善的目光投过来时，沈璃极温和的朝他笑了笑：“夫君，我给姨母递了帖子，过几日就去姨母府上坐一坐，到时候可能还会见到张大夫，夫君要与我一道吗？”

  吴惟成的目光立即柔和下来，笑着道：“自然，到时候夫人唤我即可。”

  说罢，又回头皱起眉头冲吴老夫人道：“娘，今儿过节日，您能不能不要想一出是一出？梅氏的事，阿璃处理得很好，您就不要操心了。若是实在觉得不高兴，不如把江叔叫过去给你念念经？”

  吴老夫人又怒又惊。

  怒儿子向着沈璃不向着她。

  惊的是儿子是不是知道她的那点子事了？不然为何单拎了江淮出来说事？

  她也不敢再闹，只能猛地站了起来：“行吧，你们才是一家。我不吃了。”

  说着，带着吴嬷嬷走了。

  走到半路，又吩咐吴嬷嬷：“你拐去厨房看看，应该还有好东西，去拿点儿回院子咱们自己吃。”

  吴嬷嬷自然高兴地领命去了。

  回到院子，吴老夫人这才想起来，吃晚膳前，沈璃就给府里的丫头婆子都放了假，只留下几个重要的当值的。

  一时间，只觉得院子里分外的冷清。

  她有心想要叫江淮过来说说话，解解闷。

  又怕被儿子知晓了，毕竟，刚刚才点过她呢。

  再想起不见了的女儿，一时间，长吁短叹，只觉得这个中秋节过得实在的没意思。

  *

  吴惟成吃完后，就径直去了锦瑟的房中。

  沈璃也懒得管，正带着人回璃园，就见安姨娘低眉顺眼的跟了上来。

  沈璃诧异地抬了抬眉眼。

  见安姨娘没有在路上说的意思，也没吭声。

  一行人沉默的回了璃园。

  沈璃又让伺候的丫头们都下去。

  安姨娘这才不安地道：“夫人，妾怕是有了身孕。”

  说完，还不忘小心翼翼地看了沈璃一眼。

  沈璃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因为她早就与安姨娘说过的，允她生孩子。

  毕竟，念哥儿一个人还是太孤单了些，若是能有一些听话的庶出兄弟帮衬，也不是不行。

  安姨娘见沈璃没说话，咬了咬唇，似是下定了决心，这才开口道：“夫人，若是这孩子不能留……妾就去拿药打掉。还请夫人择断。”

  沈璃盯着安姨娘看了好一会儿。

  她没想到她竟然会说这样的话来，且见她的模样，并不像是在说假话或是以退为进。

  当初安姨娘与她说投诚，沈璃只当她是当时被吴惟成随意要贬她为贱妾吓着了，一时六神无主才想着找个避风港。

  上辈子，安姨娘并不曾落进下石，甚至在某一年的冬季，她和念哥儿没了炭火快冻死时，还一声不吭的弄了些炭悄悄的塞到院子的角落。

  因着这，沈璃不介意护她一护。

  后来，梅媛媛得势时，吴惟成都能肯分三分宠爱给安姨娘，这不仅是有沈璃说的那些话的作用，更多的则是说明安姨娘也不是没有手段的人。

  再到梅媛媛失势，安姨娘成了吴惟成最疼宠的人。

  按理，安姨娘没有必要再在她面前示弱，更没有必要什么事都过问她一声。

  “我若让你打掉这个孩子，你就真打掉？”沈璃漫不经心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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