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寂家公馆

  寂玖笙刚挂断电话没过多久，海外管家的电话，就紧跟着打了进来。

  “怎么样？医院后面的草坪里，挖出来什么东西了吗？”

  寂玖笙语气凝重。

  “没有。”管家摇了摇头。

  寂玖笙一顿，那一刻，说不清楚是种什么情绪。

  管家又接着道：“但是，在距离医院十五公里之外的地方，有一些别的发现。”

  “说！”

  “那里有片土地，从四年半前开始，就突然寸草不生了，因为是片荒地，平时也不太有人注意。

  我们将其土壤带回去检验，土壤中，含有一些王水存留的痕迹。

  王水又称化尸水，经过深挖，其中有些零碎的残骸，经鉴定，那是人骨，而且是不同人身上的。”

  管家语气凝重。

  “让你们查傅临渊，不是去给当地人破案的。”

  寂玖笙心里有些下沉。

  管家顿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寂先生，您知道傅临渊在求学阶段，他的选修课是什么吗？”

  “你说。”

  寂玖笙现在不想猜，他只要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就好。

  “化学。”

  寂玖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继续说。”

  管家继续开口：“那片土地的位置，就在傅临渊所住公寓的不远处，通过他所住的高层，能眺望到那个位置。

  根据每天的监控视频推测，傅临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那个地方一次，而且每次出门，他都会进行伪装。

  并且，通过我们进他之前所租住的房子里探查。

  他房间的排水管道，以及地板缝隙中，都有不同程度的被腐蚀过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每次他出门去那块地的后面几天，用水量都特别的大，应该是要分批次的大量用水来稀释王水。”

  “还有吗？”

  寂玖笙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一丝哑。

  整个面色在黑夜里，沉得吓人。

  傅临渊呀傅临渊，四年半就开始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到了海外，只乖了半年，之后的时间里，都是学着利用“学医”的身份，来当好一个杀人犯吗？

  医学，化学，组合起来，还真是一把利器呀。

  管家接着道：“经过走访调查，以及黑进了医院的后台数据，经过对比后发现，有两名患者，曾被傅临渊建议过让其转院。

  这两名患者转院的时间，恰好能跟他房间的大量用水，以及出门去那片土地的时间对上。

  而这两名患者，在之后的日子里，就销声匿迹了。”

  管家语气严肃：“寂先生，我现在很确定，这几人的死亡，就是傅临渊干的，他现在在国内，您一定要当心点他。”

  一时间，电话两头，都安静到了极点。

  吧嗒——

  这时，寂玖笙电话里，传来那边被门大力推开，伴随着一句。

  “又有新发现了。”

  “是什么？快拿给我看看！”管家没挂电话，声音着急。

  寂玖笙只觉得电话那头，停顿数秒后，管家急促的几声喘气声过。

  紧接着，就是管家声音重新贴近手机。

  “寂先生，有了一些新发现，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有一个人去探望过傅临渊，但那人从此就再也没回来，没过多久，他在红灯区车祸身亡的事吗？”

  “车祸真相查到了？”寂玖笙反问。

  “车祸是真的，这没什么疑点。”管家声音压抑的不成样子。

  “那人是个孤儿，当初在红灯区出了车祸后，我派人简单的去看了看，将尸体交由火葬场。

  但是，刚才得到消息，在尸体到达火葬场后，有一个人去认领了尸体，又将尸体从火葬场带了出去。

  虽然对方留的是假名字，假身份，也戴着口罩，但是根据工作人员描述，是个东方男人。”

  话到此刻，寂玖笙眉头深深皱起。

  盗尸？

  傅临渊呀傅临渊，又多了一项本事呢。

  寂玖笙眉头紧锁，久久不言，他内心像是有股挣扎。

  明明一切都摆在眼前了，他却迟迟不肯下结论一样。

  寂玖笙唇角微动，声音说不出的奇怪。

  “找个厉害的画手，让他通过工作人员的描述，画出那位东方男人的面容。”

  管家：“...行，明白。”

  管家缓了口气：“寂先生，这几天因为调查的事，我们出动的人太多，动静太大了，得罪了很多人，现如今，那些人对我们颇有微词了。”

  “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寂玖笙声音冷了一瞬。

  “不，不用。”

  管家立即噤声。

  挂了电话，寂玖笙面无表情，久久的坐着。

  窗外从一片漆黑到破晓时分。

  他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在全神贯注，一心一意的等待着一个结果。

  终于

  在天色大亮之际，他等到了这个结果。

  管家打开电话：“寂先生，我已经将画手描绘出的人像，发送到您邮箱了。”

  “嗯。”

  寂玖笙应了一声。

  声音出口，沙哑的要命。

  他动了动手指，想要将不远处的电脑拿过来，一抬手，恍若整个身体被重新激活。

  僵硬，静止了一晚上的身体，此刻动一下，就酸疼，呆板的如同一个机械人一样。

  他慢吞吞的打开邮箱，点进去。

  在画像跳出来的那一秒钟，寂玖笙不知道是困顿，还是乏力，眼皮下垂。

  视线也随之滑落到了地板上。

  寂玖笙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视线重新上移到了屏幕上。

  屏幕上，赫然是一张有着跟傅临渊最少有六七分相像的五官。

  这一张画像，终于让玖笙昨晚不肯下的结论，落到了实处。

  “哎...”

  天色大亮的房间里，寂玖笙轻叹了口气。

  这就是傅临渊隐瞒自己的东西。

  国内不方便，怕自己发现。

  所以他远赴海外，骗自己去“求学”。

  没想到啊，自己“放纵”傅临渊的结果，竟然是这么的出人意料。

  寂玖笙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左臂传来的痛感，让他一阵顿疼，却又同时，让他清醒了不少。

  借着一波又一波的痛感，寂玖笙总算理智被拉扯到了到了正轨上。

  他冷幽幽的想。

  虽然海外管家并未给出傅临渊手底下沾染过多少人命的具体数字，但仅探查到的这一切，足以让他一叶知秋，窥探到傅临渊心底那压抑且骇人的扭曲阴暗了。

  这一切的事情，傅临渊都是在暗处做的，这也就意味着，他有顾虑。

  至于这个顾虑是什么，寂玖笙当然明白。

  傅临渊对自己的喜欢，就是他顾虑的来源。

  因为这层喜欢，因为自己的期盼，希望，傅临渊不能将恶事做到明面上。

  自己给傅临渊种下的“好人”的小种子，只可惜，种子没有在他心中长成参天大树，反而长成了一个套子。

  现如今，自己要做的，就是撕裂这层笼罩在那个恶魂上的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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