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在朝会上宣布为了“亲巡远方黎民”东巡后，李斯立刻上前捧场，配合得当的将“宣扬陛下功盖五帝，泽及牛马”说出来，叫又慢他一步的人恨得牙痒痒，就你李斯会说话，还每次都抢先，显得他们尤其的没眼色。

  攸安自然也在准备，除了扶苏这个倒霉蛋要和蒙恬守家，此次东巡的人数并不少，嬴政还要在泰山封禅，自然排场要多大有多大，王贲王离父子俩都在内，还有伦侯赵亥，丞相冯去疾和隗状，李斯更是赫然在列，五大夫赵婴，以及随身保护的蒙毅。

  这些人都不稀奇，攸安还在名单里面看到了几个熟悉但很意外的名字，萧何和刘季居然也在其中，这两人里面萧何能跟着出行倒是能理解几分，他现在是丞相的得力助手，只不过刘季在博士宫把人气得半死居然还能找到门路出来，可交际的本事确实不俗。

  最后，便是张良了。

  从神使府出去后，张良的名字火热了一段时间，可他沉得住气，加上咸阳最不缺的便是新鲜事，不动声色的便又将生活平静下来，也没听到他使什么力，居然能混到一个出行的名额。

  攸安没打算阻止，跟着便跟着吧。

  她将名册放下，没有再看里面的名单，人太多，要一个个记下来也头疼，“衣，多收拾几罐辣椒酱，还有调制的底料。”

  现在的水平做不出来什么火锅底料，只不过经过她搜集香料，倒是也倒腾出来点调味料，就是没有个专门的味道而已，极其不稳定，总之吃不死人。

  衣明白她的口味，“可惜出行的时间太长，后期得委屈神使了。”

  东巡怕是得好几个月，攸安现在对出行已经没有了那种兴奋感，反而有种恐惧，像是小时候第二天出门要坐大巴车，提前一天已经开始闻到那股憋屈的味道。

  若不是想要见证见证泰山封禅，她都有了随便找个借口不去。

  闭关就是个百用不烂的好借口。

  “没关系，等到后面也差不多到了琅琊，正好换换口味。”能吃到海鲜可不容易，现在别说是海鲜，有些地方想要吃到新鲜的大活鱼都困难。

  琅琊靠近海边，凭着一口海鲜吊着，她相信一定能坚持住。

  说到琅琊，又想到徐福还有那群糊弄始皇陛下的方士了，不知道经过她收拾以后，还会不会出现富贵险中求的勇士。

  仔细想来，始皇陛下人生中的坑还真不少，别人是处处留情，他这个皇帝当的是处处是坑。

  季布和季心算是王家和神使府两头跑，这次他们就不跟着去，得到一点消息要打仗，两个人和攸安来请求训练，攸安没好气道：“留下就留下，一副对不起我的样子是要干什么？我身边有的是人使唤。”

  季心瞬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半点推辞的意识都没有，心眼子不多，“多谢神使。”

  季布倒是还懂一点人情世故，扭扭捏捏道：“神使……”

  攸安表示她的眼睛看不了如此伤人的画面，摆摆手拒绝，“知道了知道了，日后等你们立功了就报答我。”

  季布还未完，脸上的不好意思更加明显，攸安看得疑惑，“你还有什么事？”

  季布也觉得他挺不好意思张口，“神使，王小将军叫我们兄弟回来，想要向您再讨要些辣椒。”

  脸上讨好的神色格外明显。

  攸安面无表情，一群土匪真是连吃带拿，还带回马枪的。

  “我不是给他们种子了吗？”一个个的难道全部吃完了？总不能拿辣椒当主食。

  季布讨好道：“本来是种在庄子上，但没想到山上的野猪冲下来，把地里的辣椒苗全部踩烂了。”

  是真的踩得细碎，气得王离整个人失去理智拿着武器就冲进山林打野猪去了。

  攸安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朴实无华的理由，王离身上是有点霉运在的，这都能撞上。

  “野猪呢？”

  季布愣了下，赶紧解释，“野猪被抓住后就分给下面的护卫和黔首了，太硬，肉的味道也不好，所以就没送到神使这里来。”

  攸安心累，有气无力的叫衣等他们两人走的时候包上几份，如此倒霉的理由都出现了，难道她还能小气吧啦不成？

  只不过，她想到野猪，突然意识到一点，现在的猪肉并不好吃啊，那她平时吃的猪肉为什么尝不到太多的味道？

  攸安特意找来厨房的刀询问，刀在神使府的厨房那是如鱼得水，快乐的不行，听到神使的询问，他答道：“神使不知，这些肉因为都是走的和陛下一样的供给，所以都是那边处理过才送过来。寻常的小彘味道…不好，处理的过程尤其复杂繁琐，一般人是耗费不起的。”

  都不说黔首，就是小有资产的人家都没有这种待遇，只能买点羊肉吃，牛肉更是吃不到。

  攸安一拍脑袋，作为一个向来不亏待嘴的吃货，她居然一直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看了眼刀，犹豫道：“刀，你知道养彘吗？”

  刀一脸懵的表情就是最好的回答。

  攸安没为难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到养彘的人家，本来听到神使找他们有事一个个都很兴奋，可等听到神使的话时，全部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做把猪阉了？

  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一个个互相看看对方，眼神里都是不可置信以及确认后的惊恐。

  有人大着胆子战战兢兢道：“不知神使…阉小彘后要做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折磨它？

  攸安早就猜到他们的反应，若她不是神使，这群人怕是早就翻脸了。

  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脸上的表情也练习过，完全不叫人想歪，好似当作一件十分重大的事件来处理，“让它们长肉，阉割过后的小彘会乖巧安分许多，五六个月的时间也能一百多斤。”

  什么话都没有一百多斤来的冲击力更大，一群人瞪圆眼睛，丝毫都没有怀疑神使说谎的可能性，图什么啊？图阉小彘？

  “不知神使可否垂怜教授我等此法？”

  攸安叫他们来本就是为了这件事，只不过她的理论知识也就到这里了，谁没事去了解阉猪的流程啊。

  “尔等不用慌乱，我叫你们来自然是为了传授，此法最需要注意的便是阉割后的伤口护理。我已经禀报陛下，借宫里的人用用，你等好好配合。”

  一群人都表示理解，有谁比宫里专门干这个营生的要更合适呢？

  哪怕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嬴政，在听到攸安的要求时也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回禀的赵青心中同样佩服，不愧是神使啊。

  嬴政头疼归头疼，但还是派了人去研究，只是心里不是很想记住这件事。

  很快，确实没有心思再惦记，第一次东巡出发的时间已经到了，攸安坐在马车内，浩浩荡荡的队伍见不到头也见不到尾，黑色的旌旗飘扬在最前方，城门口的扶苏领着人注视着队伍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唏嘘。

  转过身见到还有陪他守家的蒙恬，心中宽慰许多，蒙恬并不知道他以为宽厚仁善的扶苏公子在庆幸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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