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庆杭将他搂在怀里，紧紧抱着他。

  手抖得不受控制，他缓缓抚上他的脸颊。

  嗓音直颤着：“阿尧，我带你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许以尧无力地抓着他的手，“不……要……”

  “我不想…让别人…见…到…我…这副…模样…”

  “只…有…你…”

  余庆杭将他的头埋进自己的怀抱，抱着他失声痛哭着。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阿尧是那般肆意洒脱的少年……

  他不该承受如此暴虐……

  践踏……

  他脸上滴下的泪水，落在床单上，瞬间消散开来，留下一个湿湿的印迹。

  慢慢地，愈来愈多，愈来愈密，最终蔓延成了一片。

  念及他身上还有伤，余庆杭随意抹了一把眼泪。

  将他放在床上。去打了水过来。

  将床上破碎不堪的人，一点一点收拾干净。

  上网搜了一下资料之后。

  跟他柔声说道，“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随后就出了房门。

  去到外面买了很多药，又快速折返回来。

  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

  后半夜的他果然高热不退。

  余庆杭一夜不敢睡觉，在旁边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外面的天色，从漆黑，到渐渐吐白。

  余庆杭一直注视着床上的他。

  一夜过后的余庆杭看上去颓废不堪。满目皆是悲凉。

  身后的黎明照着房间。唯独没有照亮他。

  因为他本就是背着光的。

  他的身前根本不会被照亮。

  所以他还是身处黑暗。

  可是床上的阿尧是被光照着的。他是清晰可见的。

  余庆杭的眼睛只有他，满眼皆是他。

  黑暗和光明，是永远不会在同一条时间轨道上。

  也不可能互相兼容。

  他的影子落在许以尧的身上，那么那个地方就是身处黑暗之中。

  他不敢想，阿尧整个都被他笼罩着身处黑暗之下。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那么耀眼璀璨的一个人，他应该永远都是发亮的。

  阿尧…

  你是阳光之下的…

  而我身处黑暗之中…

  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落脚点，是不是万丈深渊。

  我无法保证自己前路顺畅。

  怎敢将你一并拽入。

  阿尧…

  我怎么舍得…

  许以尧的额头冒了许多冷汗。

  余庆杭抬手摸着他的额头，温度降下去了。

  他起身去拿了条毛巾，拧干热水，过来替他擦着身上的冷汗。

  动作轻柔细致，生怕弄疼了他。

  一阵发汗过后，许以尧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

  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着面前沉寂的余庆杭，他抬手，想要摸摸他。

  他的小舅，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他不许他皱眉。

  余庆杭看着他，握住他的手，声音沙哑地说道：“好些了吗？”

  许以尧摩挲着他的手心。

  点了点头。

  随后将手抽了出来，抬起来，慢慢拂上他的眉间。

  轻轻抚摸着。

  试图平息他的愁绪。

  缓缓说道：“…你别皱眉…”

  “…我不喜欢…”

  余庆杭这才松了松神色，许以尧勾着唇笑了笑。

  轻声安慰着他：“小舅，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是喜欢你的…所以我愿意承受……”

  余庆杭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得要命的笑意。

  他握着他的手，低下头。

  额头抵着他们交握的手上，闭上眼睛。深深忏悔着。

  许以尧感受到他在微微颤抖地哽咽。

  他顿时有些慌。

  于是挣扎着起身。

  将他整个揽在怀中。

  轻轻拍着他的背。

  眼中满是辛酸的低头看着他，轻声说道：“别哭…”

  “我真的没事…”

  可是余庆杭根本没有听见进去。他深深知道自己有多该死！

  许以尧继续安抚着他，柔声道，“你不要哭好不好…”

  余庆杭从他怀中抬起头，满眼通红的看着他，随后紧紧抱着他。

  语气颤抖着，喋喋不休地喃喃道：“怎么办…”

  “阿尧…”

  “怎么办…”

  “我对你都做了什么…”

  “我们怎么能发生这些事…”

  “不可以的…”

  “不应该的…”

  “阿尧…”

  “我该怎么面对余音姐…”

  许以尧心疼得要命。

  他将他从自己肩膀分开，随后捧着他的脸。

  认真的看着他，急切地说道：“我是喜欢你的。”

  “这些我都不在乎。”

  “小舅…”

  两个字刚脱出口，他猛然顿了顿。

  “不…我不应该这样叫你…”

  他才不是他的什么小舅。

  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关系。

  算哪门子的小舅！

  “…你不是我小舅…”

  “我也不是你外甥！”

  他抓着余庆杭的肩膀。

  仿佛试图救赎着他们一样。

  激动地说道：“余庆杭，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亲戚关系。”

  “你是被领养的！”

  “你是你…我是我…”

  “我们没有违背世俗！”

  “没有！”

  余庆杭任由他晃着自己，静静看着执念深陷的他。

  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叹息得心口发疼，发颤。

  心脏窒息得好像随时都要停止跳动。

  许以尧轻蹙着眉头，讨好道：“我不做你外甥了。”

  “我要我们在一起。”

  “我叫你阿杭好不好，就像你叫我阿尧一样。”

  “好吗？”

  余庆杭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他满脸认真，又隐隐透着哀求。

  “好不好？”

  许以尧又询求了一遍…

  余庆杭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许以尧得不到回答。

  他又颤着嗓音哀求了一遍，“你回答我……算我求你…你回答我好不好…”

  他很害怕。

  他害怕他的固执。

  害怕他心里随便冒出来一个鞭策的词语。

  他就死死定住脚步。

  止步不前。

  任凭自己怎么逼迫他。

  怎么刺激他。

  他始终都是将自己的心封锁着。

  不让他走进去半分。

  这样不动声色的他，让许以尧真的累极了。

  现在他好不容易松动一些。所以他急切地寻求一个答案。

  他害怕余庆杭又将自己封锁，他将前功尽弃。

  见他迟迟不开口，许以尧无力地哀求道：“你说呀…”

  “你回答我…好不好…”

  余庆杭不忍看他这副模样，他逼迫着自己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他们已经错了一次，不该再错了！

  及时止损……

  他的动作，让许以尧心里咯噔了一下。

  瞬间呼吸一滞。

  他不肯…

  他还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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