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啧了一声，无需把脉，就知道是因昨天的事导致的实火亢盛！

  给他吃了清热解毒的银翘散，早饭又做了败火的苦瓜鸡蛋饼。

  吃饭时，南枝想到了两小只，轻叹一声。

  不知道两个小家伙最近有没有填饱肚子……

  心里期盼着，希望老登早点咽气，两小只也少受些李秀芬的磋磨。

  念着两个孩子，南枝没了胃口，只吃了半张鸡蛋饼就再吃不下了。

  从空间里拿出糕点，出门前又给元陌切了一盘有降火功效的水果。

  叮嘱元陌吃完水果后记得吃药，这才安心出门来。

  从村子里绕到元家后门，翻过后墙，两小只正蹲在菜地里挖土豆。

  她躲在墙角，低声吹了个口哨。

  元夕率先反应了过来。

  回过头看见南枝时，眼睛倏忽亮起。

  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方才站起身。

  朝着专注挖土豆的元夜摆了摆手，元夜也没看见。

  元夕无法，只好不再叫他。

  眼睛提防着门口，猫着腰跑过来。

  脸上沾着土灰，头发也略有打结。

  分明已经入夏，他却还穿着早春时的旧衣。

  裤子不知何时，还撕开了一个口子。

  遥遥看上去，活像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南枝看得心里酸楚，眼睛也有些发涩。

  直到元夕跑到跟前了，也不敢抬起头。

  “嫂子……你怎么来了？”

  元夕歪着脑袋看垂着头的南枝，疑惑问道。

  南枝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将元夕拉到怀里。

  元夕却下意识举起了小手。

  “嫂子，我可脏了！”

  让南枝更是不忍，她轻抚元夕单薄的后背，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元夕不知她为何如此，略有心慌。

  把脏兮兮的小手往身上蹭了蹭，学着南枝的样子，抬起小手拍她的背。

  感觉南枝的呼吸平稳了些，方才犹豫问道：

  “嫂子……是不是我大哥惹你生气了？”

  这副小大人模样，直叫南枝破涕为笑。

  将小家伙抱到自己膝盖上，反问道：

  “他惹我生气了，你能怎么样？”

  元夕虽已被南枝抱过一次，但自出生起就没有娘亲的他，还是显得局促不安。

  红着小脸，低头抠着指甲里的泥。

  “要是我大哥惹你生气了……那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南枝失笑，佯嗔：

  “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膝盖轻踮，却发现，几日不见，他轻了好多……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李秀芬不给你饭吃吗？”

  元夕抬首，小眉头鼓了起来。

  “给，我和弟弟，一天一碗糙米粥……”

  南枝惊诧不已。

  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只喝一碗粥？

  这怎么能够！

  而且，一看元夕瘦了这么多就知道，一定是把吃的都让给元夜了！

  她有心去和李秀芬理论，又担心她会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虐待他们……

  轻叹了一口气，更是暗自下决心，要尽快把两小只接过去自己养！

  盖房子的事，再耽误不得了！

  她从怀里掏出几包糕点糖果，交给元夕。

  “拿回去和小夜吃，别让李秀芬知道了！”

  南枝摸了摸元夕的小脑袋，元夕却迟迟不肯接。

  “怎么了？”

  元夕从南枝怀里站起身，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攥起了小拳头。

  小牙咬得紧紧的，眼睛里泛着一丝晶莹。

  “后娘说……我大哥，不是我爹的亲儿子……”

  南枝怔了一下，她能想象到，李秀芬是怎么在他面前咒骂元陌的。

  她捏了捏手里的糕点，沉声问道：

  “所以呢？”

  元夕眨着眼睛，惊诧地看着南枝。

  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否认。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愿相信。

  咬着小牙摇了摇头，转身要跑，却被南枝一把抓住。

  “我问你，元陌不是你爹的亲儿子，所以你们不认他做大哥了？”

  元夕闻言，急忙反驳：

  “不是的！我是怕……”

  他咬着嘴角低声喊，说着说着眼泪却掉了下来。

  就像积攒了许久的大雨，一朝雷鸣，倾盆而下。

  两只小脏手不管不顾地去揉眼睛，嘴里呜咽着，听也听不清楚。

  南枝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他拉进了怀里。

  按住他的两只小胳膊，轻声拍哄着。

  “哭什么呢？小小年纪想这么多……你是不是以为，你大哥不是元家亲生的，所以他就不认你们了？”

  元夕哭得抽噎，抓着南枝的衣袖，泣不成声。

  “大哥，大哥，是对我们，最好的人……大哥，是，最好的大哥……”

  南枝听了又有些想笑。

  “既然知道你们大哥对你们最好，为何还要在意他是不是元家亲生的呢？”

  元夕抽噎着摇晃着小脑袋。

  “可是……大哥，就……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南枝拍着他的后背，哄着：

  “不管你大哥还会不会回来元家，他都是最惦记你们的，知道吗？”

  元夕抽泣着，胡乱点着头。

  南枝拂去他脸上的湿发，继续说道：

  “等你们能出门了，就过去老院吃糕点；你们不能出门，我就过来给你们送，好不好？”

  元夕这才平稳了些，抹着眼泪，又觉得有些羞臊。

  毕竟……

  自有记忆起，他就很少哭哭的！

  鲜少几次哭鼻子，都是因为被李秀芬打得疼了……

  晚上睡不着，躲在被窝里抹眼泪。

  因为他知道，哭是没用的……

  该做的活还要做，该挨的打，还得挨……

  而且他是哥哥，他要保护元夜。

  他不可以软弱，男子汉不能哭！

  可不知道为什么，总在嫂子面前掉豆子！

  他本来也没想哭的，就好像忍不住似的！

  是不是自己太没出息了？

  真想找机会去问问大哥，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起身，站直身体，垂着小脑袋低声嘟囔。

  “我要去干活了，不然干不完了……”

  南枝瞧他总是一副强撑着的模样，有点想笑又有些心疼。

  故意板着脸，沉着声音问道：

  “那这糕点，还要不要？”

  元夕偷偷瞄了她一眼，抬手将糕点夺了过去。

  “要！”

  小脸哭得红扑扑的，还在故作坚强。

  惹得南枝胡乱揉他的脑袋。

  “以后不要想那么多，小屁孩！”

  随后轻轻一推，便将元夕推到了阳光下。

  “去吧！能出去了，到老院去看看你大哥！”

  “嗯……”

  元夕走两步又回头看，瞧见南枝还蹲在原地，方才快步猫腰跑走。

  将糕点顺手藏在了箩筐下，他回去继续挖土豆。

  “哥哥！你去哪里了？”

  元夜还朝他扔泥巴……

  南枝笑笑，却又好生心疼。

  略略思索，转身便去往林二虎家，商议盖房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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