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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是啊,乔侍读。你能走到今天,实在不易。”

“你与太子朝夕相处,不是兄弟,胜似兄弟,难道这份情义也能轻易舍弃了?”

皇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也开始打起感情牌,试图挽救刚才的错误。

太子则是艰难地半转身体,看向乔璟旸。

他脸色惨白,因为刚才的走动牵动了伤口,表情也微微扭曲,看着像是在强忍痛楚。

即便如此,还是对乔璟旸露出一抹笑意。

“璟旸,就如刚刚母后所说。你我自幼时起就朝夕相处,在一处读书玩耍。”

“相伴多年的情义,都绝非寻常人可比拟。”

“而且现在父皇已让我独自开宫立府,身边正是需要有人辅助的时候。”

“你若肯留下来,我身边太子宾客和詹事府的职位,非你莫属啊。”

这番话不仅从二人之间的“兄弟情义”出发,还提到了最关键的核心利益问题。

他说的那两个位置,一个是侍从官,总管是从调护规谏。

另一个则是总管东宫官吏和政事。

都是极为重要的位置,几乎等于太子把自己的命脉都交到乔璟旸手中。

乔家人听着,太子似乎十分重情义,且是诚心道歉。

但乔宛姝却根本不吃这套。

她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儿,心里吐槽道:【狗皇帝一家都这么狗!】

【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其实不过就是画大饼而已。】

【将来乔家一朝倾覆,第一个划清界限的就是他!】

【东宫宫门紧闭,说是不见任何访客,实则就防了四哥哥一个!】

【任他在门外跪了七天七夜,水米未进昏死在门口,然后被赶来的御林军拖进了天牢,同几位兄长同赴刑场!】

乔宛姝说到激愤处,咿咿呀呀手脚乱挥,一脸的苦大仇深。

惹得皇上等人多看了几眼。

还是陈氏赶紧将她手脚束在怀中,嘴里小声地管束了几句:“姝儿乖,这可不是胡闹的地方,别吵啊。”

她又想跪下谢罪,却被皇上一抬手给拦了。

“罢了,一个娃娃而已,懂什么规矩,朕不怪罪。”

乔璟旸听到小妹的心声后,心中的念头坚定下来。

在皇上又一次看过来时,朗声道:“皇后规劝、太子盛情,都是对臣的厚爱。”

“只是臣自幼离家,极少陪伴爹娘家人,心中实感亏欠。”

“如今有了小妹,外祖父也暂时从边关赶回述职,臣想机会难得,该在家人身边多多陪伴。”

“臣还年轻,待一段时日后,若蒙不弃,再重新为陛下、为太子效力。”

随后,他又一个头重重地磕下去,久久不肯起身。

皇上目光闪动,晦暗莫名,盯着乔璟旸看了许久,才又看向乔仲天。

“乔爱卿,你对此有何看法?”

乔仲天行礼道:“陛下,臣一家蒙陛下厚爱,在朝中和京城都尽享尊荣,臣和几个儿子也都在朝为官,而且官职都不低。”

“加上臣士族出身,姻亲也是士族大家。此番已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若璟旸再在太子身边任此要职,这份荣宠臣等实在不知如何能报了。”

“陛下,既然犬子有心求去,还望陛下能够成全。”

“待道他日他更成熟稳重,能当此重任,不会再连累太子殿下,到时再做分晓不迟。”

皇上听得心头一沉。

乔仲天对乔家现在的处境倒是清醒得很。

话里话外处处机锋,但显然也是有着几分怨气在的。

他眸光扫过皇后和太子,神情变得有些阴鹜。

乔家,的确让他忌惮非常。

但现在乔家对他还有用,而且是有大用。

若是让乔家有所警觉,个个都急流勇退,那他到时候又要用什么样的借口,将这个在本朝口碑声誉极好,隐隐压过皇室的士族连根拔起呢?

皇上沉吟期间,皇后和太子心中也是打鼓不已。

尤其是太子,他虽然是有防着乔家的心思。

但现在看来,拉拢乔家,让其为己所用才是最好的方式。

实在不济,也等利用完稳固了他的位置,再丢弃不迟。

可现在,这个计划全被母后一时冲动给打乱了。

他心下懊恼不已,可是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法子。

只能等之后再找时间,好好跟乔璟旸谈谈,修复彼此之间的关系。

“乔爱卿,此事先暂时放下。我看你们等候太子醒来,也都累了。”

“不如今日就回去好好休息,此事容后再议,可好?”

皇上终于再度开口,说出的话一看就是缓兵之计。

乔仲天却躬身行礼,乔璟旸更是长跪不起。

显然是铁了心想要请辞。

皇上无奈,只能叹息一声:“罢了,就随你们。”

乔家人谢恩后,皇上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放他们出宫了。

在走出东宫的大门时,众人看到柳湛被摁倒在宫门外,实行杖刑。

乔宛姝见他被打得皮开肉绽,连连拍手不已。

【这才叫恶有恶报,天道好轮回呢!】

【害了乔家还不够,还想谋朝篡位?】

【小心不得好死!】

乔仲天等人默默听着,也觉得柳湛处处与乔家为难,显然是一早就想好了,既然要谋朝篡位,自然是先把身为重臣的乔家给搞垮。

双方早已是你死我火,水火不容的立场了。

乔仲天在经过柳湛身边时,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柳少卿,你以后好自为之。”

说完,就带着乔家人离开了。

谁也没看到,柳湛始终垂着的眼眸中,掩着森然的杀意和怨毒。

另一边,方烟儿正跪在一座废弃的冷宫庭院中。

在她面前摆着一张香案,其上供着一尊观音像。

以为面容冷肃的老嬷嬷站在不远处,冷眼瞧着她,嘴里还不紧不慢地催着。

“给我好好地跪拜,不要敷衍怠慢!”

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一个年纪很小的宫婢指着方烟儿的身下,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你叫什么?”

那老嬷嬷斥责道。

“她……她流血了!”

宫婢刚说完,就见方烟儿神情痛苦,身子摇晃着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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