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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月亮的温度


月辉的光华从剔透的流云中破出。静谧沁凉的石板路上,地面两道狭长的影子虬结,如同随风飘扬继而因巧合相贴的葡萄叶。两人的步履趔趄而小心翼翼,像矿车底部连接轮胎的车轴。

  “说起来老子为什么还要负责把你送回来啊。”

  不合时宜的哀嚎声打破了岁月静好的局面。裘克仰着头无能狂怒,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堪称精彩绝伦。

  也不怪他,主要是他也没想到萨贝达这家伙怎么这么沉啊!

  这家伙平时看着挺瘦的,合着浑身是那种锻炼到极致后精瘦结实的腱子肌,硌得慌。躯体还都硬得像块钢板,哪哪都硬,估摸着一拳把人抡死不成问题。

  其实裘克在想,要是哪天萨贝达猝不及防砸在他身上,估计先被砸死的会是他。

  好不容易走进了求生者的宿舍楼,他搀扶着窗台叹息。裘克回想起方才在其他求生者们变幻莫测的眼神下把佣兵扶回来时就不免嘴角抽搐,突然庆幸自己刚才把萨贝达丢掉的面具捡回来重新戴上了。

  真尼玛社死……

  这个雇佣兵已经在他肩上毫无负担的昏过去了。裘克到底是没辙,最终还是先去找了艾米丽要了点退烧药,还在对方貌似有些暧昧不清的揶揄目光下——尴尬的询问萨贝达的房间在哪。

  还好现在排位还没结束,大部分求生者都不在这,不然裘克宁愿把萨贝达甩在大街上都不要接受那种视线的洗礼。

  艰难的拧开房门,裘克喘着粗气拽着萨贝达进入卧室。他这辈子没感觉这么费劲过,先是环顾四周打量着对方的房间,裘克再度撇嘴嫌弃这种大部分是黑色系的装潢,怎么跟睡棺材没什么两样啊?

  要不是确实摆放了家具,裘克都要以为这是个没装修完的毛坯房。

  说起来这家伙好像是睡着了,应该听医生的话先给他量下体温吗?裘克难得犯起了难,他纠结的将萨贝达放倒在床上,好不容易解放的肩膀酸涩如释重负,休憩了片刻便自顾自的开始嘟囔。

  “喂,臭小子,你这就没有体温计什么的吗?”

  失策了,没跟艾米丽要体温计。

  冲着床铺上昏睡的萨贝达喊道,裘克自然是知道对方不会有所回应。为什么这臭小子要把房间搞这么黑啊,连灯都不舍得开,窗帘也是拉得死死的——毫无生机可言。

  在这种漆黑的环境里,床头柜上泛着荧荧亮芒的玻璃罐尤为惑人,像油画中的点睛之笔、又如夜里的引路灯般熠熠生辉。萤火虫散发出的微光勾勒出萨贝达脸廓边缘的线条,为其镀上一层金边,宛如晨曦之时海平面上冉冉升起的旭日。

  裘克不免呼吸一滞。

  说起来,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难道这家伙很喜欢自己送的东西吗?

  红发小丑困惑的蹲下身,凝望着罐中飘舞的萤火虫,心中莫名触动。他还以为自己送的东西都只会惨遭遗弃呢,就像马戏团里的人将他弃如敝履一样。

  不过这也太黑了。裘克在黑暗的卧房里开始感到不适应,他眯了眯眼,蹙眉起身去拉开厚重的窗帘。

  他暂时没找到电灯开关,房门两侧的墙壁上都没看见,鬼知道这雇佣兵把开关藏哪去了。

  皎洁的月光好似翩飞的透明丝绸,旖旎的倾撒于卧室的每一寸,敞开窗户迎来的是傍晚让人精神抖擞的寒风。裘克活动了几下僵硬的胳膊,将脸上戴着的面具摘下放在一旁,他在窗前伸懒腰打着哈欠,不可避免的开始悄悄偷懒。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有一双眼眸不知何时悄然睁开,此刻正在无声的、缄默的注视着他。

  萨贝达在头痛欲裂间艰难的睁开眼时,看见的是裘克倚靠着窗台放松的惬意模样。

  对方的小丑面具已然摘下,露出的脸庞被月色映衬出柔和的色彩,张扬的卷发随着微风卷起摆动,殷红碎发下鎏金色的瞳孔是足以点缀夜空的璀璨星辰,唇彩无法隐匿其勾起的嘴角。

  裘克就这么眺望着远方,眼中浮动着的思绪缠绕编织出无形的屏障,月光让他看着如此耀眼、遥不可及,却又好似触手可得。

  他还从没有见过裘克如此放松的模样。

  或许是注视感太过强烈,饶是裘克都感觉到背后发毛。他转过身便看见萨贝达半阖的双眸,眼神没有焦距,感觉是醒了,又好像是在梦游?

  裘克见状嘴角微抽,喃喃自语道:“醒了还是没醒?不会是烧傻了吧。”

  没有得到回复,裘克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上前靠近这个家伙。反正这个雇佣兵也不是清醒的,用额头测体温不比找温度计来的方便快捷?

  这么想着裘克小心翼翼的单手撩开对方额前的碎发俯身,手肘支撑在对方脑侧的被褥上。额头相贴时第一反应就是感觉到烫,烫得不太正常,遂抬头握住萨贝达的手——又是凉的。

  “惨了,你这家伙不会是要死了吧。”裘克眉头紧皱,再度嘟囔出声。

  好冷。

  视线朦胧惺忪,额头轻缓的触碰都是模糊的。但那双琥珀般的金色又像是划破云雾的流星,坠落的力度足以打破守候在心牢的寂寥。

  萨贝达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那个红发小丑,毕竟对方的存在太过特殊,是屈指可数让他不愿疏离的人。

  可能是人在虚弱时就总有些多愁善感的情绪在吧,不由自主的就会想些令自己愉悦的事。

  他记起了在廓尔喀的少年时期里,德赛节的祭祀庆祝(相当于尼泊尔的春节)。

  那时整个尼泊尔都十分热闹,各种平日里吃不到的美食、还有很长的假期。人们无一不歌颂杜尔加女神的光辉事迹,供奉动物祭品,举国欢庆。可自己偏偏总爱在那时偷偷攀爬上屋外高耸的山峰——因为高处离月亮好似只有一步之遥。

  那时还没有战争和殖民,加上自己年幼,就是个娃娃。根本没那么多成年人的烦恼和惆怅,所以他只是单纯的想看而已。

  他踏在崖壁边缘的平坡上,底下是烟火气息缭绕的村庄,仰头便是那遥不可及的月圆……

  他喜欢自己故乡的月亮、廓尔喀的月亮。这里的月亮纯澈、娴静、无时无刻散发着浅淡的金色光晕,美得摄人心魄,让人情不自禁的心旷神怡。

  可惜终究英军的炮火席卷了这净土。他早就背井离乡,自此也再也没见过故乡的月亮。不过这习惯没有改变过,他仍旧喜欢独自一人眺望那夜梢上的圆月,心境却早已截然不同。

  月亮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望尘莫及了?

  故乡的轮廓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如昙花一现。

  佣兵死死的拧眉,额角冒出虚汗,如溺水的潜游者。他恍惚间好似再度窥探见了那埋藏心底的光亮,眼前朦胧的鎏金色眼眸居然隐隐约约与那心中的光亮交叠重合。

  光相辉映。泾渭分明的界限变得惺忪,黑与白的交界线开始破裂出残根。

  萨贝达愣神的盯着红发小丑那双瞳眸,恍然间他回想起以往经历的种种。

  他的脑海里划过了跟裘克朝夕相处时的记忆:对方毫无防备的笑靥、支离破碎的内心、佯装强势的猖獗。

  白驹过隙间,萨贝达心绪恍惚。他难以置信的发现——他对裘克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排斥感,最初的针锋相对也在悄然若逝间化为虚影。

  手掌传来的阵阵炙热温度驱散了部分的寒冷,更多的是来源于心脏的寒冷。久违的温暖让萨贝达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强烈想法、一种疯狂到波谲云诡的想法。

  他想独占这束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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