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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冬夜


虽然现在还不能弄死不安分的楚侯和赵国贵族,但让他们没空继续折腾那些事情还是不难的。

  人有[jing]力搞事(),必然是吃得太饱了⒙()_[((),饿两天就好。

  燕王喜和赵国贵族住在一块儿,眼睁睁看着秦人居然不给赵人饭吃,吓得本来就不大的胆子越发小了。

  以前他还会抱怨两句秦王不肯放他回燕国,现在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回不回燕国有什么要紧的,不被秦王活活饿死就算不错了。

  不能抱怨秦王,那肯定得找别的目标发泄一二。燕王于是骂起了自己的不孝子,对于新任太子居然不着急接亲爹回国十分不满。

  要是燕国那边发话了,向秦国递[jiao]了请求归还燕王的国书,哪怕秦王不肯,燕王喜也能自我安慰一番。

  然而事实却是,燕国安静如[ji],屁都没有放一个。太子甚至已经开始张罗继位大典了,想干脆自己当燕王。

  不过最终还是被臣子劝了下来,因为现在当上燕王,很可能燕国的亡国之君帽子就要扣在太子身上了。

  太子瞬间警醒:

  “爱卿此言有理,还是先观望一番吧。”

  但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燕国危如累卵,殿下合该早做准备。若秦国攻破都城时您只是个太子,以后的[ri]子恐怕……”

  这人的未尽之意显然是,当上了燕王,哪怕是个亡国之君,秦王好歹会给您封个侯。参考韩侯那样,只要燕国臣子争气,您就能继续过上富贵无忧的生活。

  可若您只是个寻常的燕国太子,那就没有爵位晋封了。不信看看各国公子,待遇也没比贵族们好到哪里去。

  他的这番分析虽然扎心,却很现实。哪怕臣子们听着觉得刺耳,还是得承认他说的没有错。

  忠心耿耿的燕臣呵斥道:

  “休得胡言!燕国还在呢,尔等莫非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亡国了?!”

  方才那人冷笑一声,根本不怕这人扣的帽子。这个时候再做出这副模样给谁看啊,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

  燕国太子果然没有降罪,而是长叹一声。

  他摇了摇头:

  “只顾自己享福,不管[ri]后的名声,我做不到,此事不必再提。”

  燕国游侠义气之风盛行,所以哪怕太子对韩侯的待遇疯狂心动,他也不能为了这个就背上亡国之君的骂名。

  而且话说回来,燕国如今有为的臣子不少都很看重名声。他现在登基为灭国后铺路是高兴了,到时候臣子气得不肯为他事秦,那他也过不上韩侯那样的好[ri]子啊。

  孰轻孰重太子还是分得清的,他决定在秦人打来之前尽可能地笼络住那些臣子。这样只要他愚蠢的老爹惹怒了秦王,秦王也很有可能会处置掉燕王喜,换他这个燕国太子来当燕侯呢。

  太子心里打着各种小算盘,嘴上却不能说出来。表情还要一脸凝重,仿佛真的在为燕国的未来而忧心。

  次[ri]早朝,太子就对

  ()  满堂臣子表示,自己肯定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趁虚而入夺取王位的。不仅不登基,他还要向秦国修书一封,请问秦王能否归还他们的大王。

  臣子都是聪明人,哪里看不出来他的意图。

  修书注定得不到放人的答复,所以现在送一封国书过去,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之[kou]而已。免得有人指责他不孝敬父亲,顺便还能拉拢一[bo]燕王喜的心腹。

  退一万步讲,就算秦国脑[chou]选择了放人,他这个太子也捞到了足够的好名声。燕王回来了他照样能架空对方,就像之前把人强押去秦国那般。

  太子还表示,虽然燕国积贫积弱,恐怕打不过秦国。但他是不会向秦王投降的,他愿意与燕国共存亡,抗击到最后一刻。

  不投降会导致他被抓去秦国后[ri]子难过一些,不过等真的到了秦国,他完全可以私底下向秦王投诚,想来也不迟。

  至于什么和燕国共存亡,听听就好了。他自杀的慢一点,不就能在成功自杀之前被秦人俘虏了吗?

  新太子是个典型的既要又要的[xing]格,他舍不得好名声,舍不得忠心臣子的爱戴,也舍不得[ri]后的荣华富贵。

  这样的人虽然贪心,却足够识时务。

  燕国朝堂中当真忠心又聪明的臣子并不多,聪明人一般也不会效忠燕王喜。所以聪明人虽然看出了太子的真实意图,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揭穿。

  何必呢?太子擅长做戏又头脑清醒,对大家都好。

  太子把戏台子都搭好了,其他人只要跟着演就行。

  臣子可以用“为了叫太子过上好[ri]子”做借[kou]公然事秦,从燕臣顺遂地转变为秦臣。不仅能继续享受带来权力的好处,还能背个忠心事主的佳名,一举两得。

  朝臣和太子都享受到了实惠,何乐而不为?

  总比跟着燕国一起陨落强。

  众人挤眉弄眼一番,最后齐齐拱手,称赞太子大义。他们也愿跟随太子一起,努力抗击秦军。

  抗击的方式就是嘴上喊[kou]号,当个气氛组。等秦人打过来的时候——

  对不起,我是文臣我不会带兵打仗,只能干看着。

  或者对不起,我虽然是武将但燕国士兵太弱了,一击即溃很合理对吧?

  努力抗敌是不可能抗敌的,万一真反抗狠了得罪了秦国爸爸怎么办?不成不成,燕国军队还是一个照面就溃散比较好。

  燕国太子开始调遣将领了。

  秦人打过来的要道上肯定不能派那种脑子耿直又忠心的将领驻守,这是故意给秦国添麻烦。

  一定要派那种名声很好,但是已经和太子达成默契的聪明人去当守将。这样一来既能迅速帮助秦军破城,又能演得好像战败是正常的、守将没有放水那般。

  什么你说边路其他地方挡住了秦军?那当然是因为秦军主力不在那边啦!绝对不是因为边路的将军更能打,对方就挡住了个小股部队有什么好吹嘘的?

  太子细细盘算了一番,觉得自己的布置十分完美,

  不存在漏洞。

  秦王政翻看完燕国国书,挑了挑眉。

  扶苏没骨头一样靠过来,倚在父亲身侧,就着这个姿势把国书内容看了个遍。

  看完,他点评道:

  “尽是虚伪之词。”

  太子的用词仔细斟酌过,尽量显得情真意切,仿佛当真是个孝顺老父的好儿子,十分担心对方的安危。

  这样的惺惺作态或许能骗得过旁人,可父子情深厚毫不掺水的秦王与扶苏,却能透过看似诚挚的辞藻感受到里头根本没有一点情谊。

  秦王政把国书丢到一边,不准备回复这种东西。他让儿子坐好,不要像小孩子一样老是依偎在自己身边。

  “你已经加冠了,是个成年人了。”

  秦王政叮嘱道。

  扶苏选择[xing]忘记了自己上辈子活到了五十多,坚持表示二十岁也还是个孩子。只要父亲在一天,他就永远长不大。

  秦王拿他没辙,又担心爱子是不是昨夜没有休息好,才老想找个地方靠一靠。想到[ri][ri]早起上朝确实是辛苦,便让扶苏再去休息一会儿。

  扶苏立刻坐直了身体:

  “不必了,我不困。”

  今[ri]奏折有些多,可没时间给他偷懒。他若是去休息,父亲晚间必然要加班批阅,这可不成。

  父亲不屑于回应虚伪的燕太子国书,扶苏却不能叫父亲落人[kou]舌。本来强行拘留燕王就为人诟病,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于是扶苏取出一方空白的锦帛,开始替父亲写回信。

  扶苏有他的道理:

  “燕国国书是太子执笔,自然不必父亲亲自回复,那样太抬举燕太子了。我乃大秦太子,还是让我替父亲回复吧。”

  秦王政随他去,只吩咐不必太给燕国面子。担心儿子为了维护父亲的名声,倒让他自己显得太温和好欺负了些。

  在秦王心里,爱子对待臣民和六国之人都过于怀柔了,但扶苏这么做是为了替他经营声名、替大秦安定人心。秦王心里触动,却也担忧旁人会因此得寸进尺,不把太子放在眼里。

  扶苏自己倒是把分寸拿捏得不错,除却滤镜深厚的秦王政之外,旁人没谁觉得自己能占到大秦太子的便宜。

  燕国太子收到回信的时候就有些拘谨。

  仔细将全篇通读了几番,反复确认秦王和太子没有因此动怒,这才松了[kou]气。

  回信上说燕王对咸阳风貌十分感兴趣,这才不肯回国。并非他大秦故意限制燕王的人身自由,不信的话太子尽可亲自前来咸阳询问燕王本人。

  为了展示秦国没说假话,扶苏额外派人去找了燕王喜。让对方写了封亲笔信,承认了是自己玩兴大起不愿归国。

  燕王喜人在屋檐下,不敢反抗秦国的命令。都用不着[bi]迫,当即就委委屈屈地写完了信,生怕慢一点就得步上饿肚子的后尘。

  看完信的燕国太子:……

  大秦太子表面客客气气,实则是在警告燕国不要

  往外乱传谣言。

  若是燕国境内出现了“秦国公然扣押燕王”的传闻,那燕太子可就得亲自来一趟咸阳为大秦正名了。

  然而这种时候去咸阳不就是[rou]包子打狗吗?

  秦国嘴上说不希望出现流言蜚语,还让人来辟谣。可实际上燕太子要是当真去了咸阳的话,辟谣哪有到手的人质香啊,肯定是要顺便把太子也扣留下来的。

  大不了对外就说:秦都咸阳建设得极好,不仅燕王流连忘返,连太子过来一瞧都不肯走了。

  它秦国拳头大它说了算。

  燕国太子只好遗憾地向群臣表示:

  “父亲还要在秦国多待一段时间。”

  他没有明说到底是燕王不肯走还是秦国不放人,只陈述了一个既定事实。众人想要怎么理解都行,反正他这个太子是左右不得罪。

  只是为了防止心有愤郁的人坏事,太子还是拿出了燕王喜的手书。

  他叹了[kou]气:

  “此书信确为父王所作,不过……”

  聪明人在心里自动接上:不过不管燕王是不是情愿写的,我们对外只能承认秦国的说辞。

  忠心臣子则在心里接上:不过此信大约为秦国所[bi],然而大王人质在手,他们不能轻举妄动,免得秦王撕票。

  众人瞬间达成一致,不再说秦国扣押燕王的话,避免触怒秦王。

  遥远的陈县。

  燕王喜自从上次识时务地写了一封信之后,就自觉自己已经很乖觉了,秦人应该不会折磨他。

  事实也确实如此,对比赵人的待遇,赵高给燕王喜的算是很不错了。

  燕王喜苦中作乐地跑去围观了一下赵人受难记,心情有些愉悦。

  之前赵人被克扣了[kou]粮,连粗麦饭都吃不上,真是惨得不行。大约饿了有两天,终于重新分到了稀汤寡水,不至于饿死当场。

  但秦国的宦官赵高说了,以后只有这种谷粒稀疏到能照镜子的汤粥可喝。若是想吃饱饭,那就得付出劳动。

  一群庶民不用劳作就能有饱饭吃,真是便宜他们了。既然说是庶民,自该像庶民那样种粮食,自给自足。

  陈县有充足的官田给他们耕种——主要还是贵族没干过农活,每个人也种不了几亩地,赵高干脆没给他们分太多田。

  赵人们每天都会被看守的士兵一大早叫起,喝下一肚子的稀粥水,就得拎起锄头等农具,在士兵的押送下前往县城郊区的农田进行耕作。

  秦人也不管他们种得好不好,反正安安分分种一天地不闹幺蛾子,就能吃上一顿饱饭。

  以前贵族是可以一[ri]三食的,可他们现在都是庶民了,只有两顿饭。早上的稀粥已经算一顿了,所以数下来,每天其实就一餐能吃饱。

  燕王喜美滋滋地吃着[se]香味俱全的三餐,只要看一眼贵族,就觉得食[yu]大增。

  若不是为了维持诸侯王的形象,他能让人把自己的饭摆到田间,当着所有赵人的面吃。

  燕王喜的快乐只持续到齐王过来探望。

  和燕王被限制行动不一样(),齐王建是可以到处跑的。

  他是当真被请来做客的?(),秦国暂时不准备翻脸。于是扶苏示意张良可以用尽所有方法,只要能叫齐王心甘情愿留在秦国不回去即可。

  张良把事情办得十分漂亮,齐王建每[ri]都能在咸阳等地找到新奇好玩的事情做。而且他没有任何的拘束感,根本不曾发现自己回不了国,自然也就不着急离开了。

  齐王听闻不少诸侯贵族都被关押在陈县,这[ri]起了兴致叫上张良一起来围观。

  他那天在冠礼上虽然已经围观过一回楚王了,但齐王觉得不过瘾。他上午特意去嘲讽了楚侯一[bo],到中午又想来看看燕王。

  燕王是被关在这里的,齐王清楚这一点。

  不过他可不觉得这是秦国的问题,毕竟当初他亲眼看到是燕国太子的人把燕王扭送到秦国的。

  齐王建在张良的忽悠下相信了燕太子为了登基故意将燕王留在咸阳的洗脑包,因此十分同情燕王这老头。

  他还自己脑补了前因后果,怀疑燕太子私底下和秦王达成了协议,所以秦王才帮太子扣押燕王。

  反正都关了这么多诸侯王了,不多燕王一个。

  燕王喜正准备用午膳呢,看见齐王这傻子跑来串门,实在是理解不了齐王为什么能蠢成这样。

  他和齐王都是被秦国借[kou]做客弄到咸阳的,现在他都被关了,齐王难道不该物伤其类,猜到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吗?

  结果齐王就是不开窍。

  这里头张良居功至伟,论忽悠人,整个典客部门上下加起来都比不过他。

  傻子齐王还在挑剔燕王喜的午餐:

  “你就吃这种东西?你家太子是没[jiao]够伙食费吗?”

  齐王认为,既然秦国是帮着燕国太子关押燕王的,那燕王的一应开销肯定得燕国来出,毕竟秦国从来不吃亏。现在燕王的待遇这么差,必然是太子不愿意出钱,果然燕国就是寒酸小气。

  燕王喜:???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秦国关押我,还要燕国出钱给我买饭吃?没有这样的道理!

  燕王喜当然是不相信这种离谱推测的,可他从齐王的话语里听出了别的东西,比如齐王的衣食住行档次远超自己。

  ——凭什么!都是被秦国圈起来回不了国的诸侯王,凭什么齐王就可以[ri]子过的这么舒坦?!

  燕王喜当即问起了齐王[ri]常都吃什么。

  齐王建随[kou]答道:

  “每[ri]不重样的,总之比我在齐国吃得要好。”

  秦人在吃食上的花样还挺多,听闻是太子扶苏爱[kou]腹之[yu],秦国商队特意去六国各地搜罗了大量厨子和稀奇食材。

  说着说着,齐王就忍不住感慨还是太子扶苏会享受。秦王也太宠儿子了,真叫人羡慕。

  齐王建哪里知道秦国商队是巴清在管,巴清是扶苏的人。所以这件事分明就是巴清

  ()  为了讨好太子而为之,和秦王没什么关系。

  但这不重要,帮太子传播王上的宠爱也是商队的[ri]常任务之一。巴清乐得旁人这么脑补,反正秦王又不可能真的在太子那边抢了她的功劳。

  齐王建嘚瑟地炫耀了一[bo]自己昨[ri]吃了什么,前[ri]吃了什么。全是名贵稀罕的好东西,好些食材燕王连听都没听说过。

  燕王喜顿时就高兴不起来了。

  之前从赵人那里找到的优越感,在齐王跟前粉碎成了渣。等齐王因为嫌弃他吃的太差不肯同桌而食,选择告辞离开之后,燕王气得掀了桌子。

  他倒不觉得秦王看人下菜碟,刻意慢待他,毕竟他刚刚从齐王那里听说韩侯和赵侯也是和齐王一样的待遇。

  韩国不比燕国弱?

  那赵国还和秦王有仇呢!

  所以必然是燕国自己这边有问题,惹怒了秦王。

  燕王喜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件事。就是之前太子曾修书给秦王,让秦国放他们的大王回国。

  之前燕王喜生气太子不在乎父亲,连要人都不要。后来太子补上了国书,燕王喜气顺了一些。

  现在燕王喜的心态变了,他觉得太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闲得没事为什么要向秦王讨人?这不是公然指责秦王扣留别国君主吗?秦王哪可能不为此生气呢?!

  秦王一生气,底下人立刻就闻风而动了。为了讨好秦王,直接克扣他的待遇。

  总之太子这是做与不做都不对,燕王就是看他儿子不顺眼。

  看守的士兵听到杯盘桌案砸落的声音走进来,面[se]不悦:

  “又在闹什么?这里弄得这么脏乱,你自己打扫吗?”

  燕王喜连忙滑跪:

  “寡人这是不小心的,诸位勿怪。”

  士兵铁面无私:

  “我管你是为了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又乱发脾气。既然不想吃饭,那今天就别吃了。”

  这么好的饭食,他们寻常士兵一辈子都吃不到。这人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暴殄天物!

  最后燕王喜不仅失去了午饭和晚饭,还得亲自收拾碗碟。但要他擦洗干净着实是为难他,只能叫婢女前来。

  第二[ri]一早,饿得眼冒金星的燕王珍惜地吃着自己的早膳,再不敢[lang]费粮食了。

  赵高笑眯眯地把燕王昨晚缺失的晚膳分给了看守的士兵,以此拉拢人心。

  他还夸赞道:

  “这次你们处理得极好,下回还有类似的情况,也这么做。”

  赵高一点都不怕自己苛待王侯会有什么问题,燕王喜胆小如鼠,根本没可能闹出来。就他这逆来顺受的[xing]子,比其他几个诸侯王好收拾多了。

  士兵们则是惊喜不已,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办好差事。

  只可惜燕王喜没再闹出过幺蛾子,叫人十分失望。

  章台宫。

  最近天气[ri]渐寒凉,秦王为了爱子的身体真是[cao]碎了心。

  炭盆暖炉等物肯定是要安排上的,偶尔夜间睡不着还要亲自去一趟太子宫,进入扶苏的寝殿看看屋子里是否暖和。

  扶苏睡眠较浅,到底还是被吵醒了。

  见到父亲深夜前来,他心中十分感动。夜里风凉,父亲只想着他睡着后会不会着凉,也不想想自己是不是会因此受寒。

  后来扶苏就干脆留宿章台宫了,左右这里属于他的寝殿还留着。住在章台宫中,便不需要父亲大老远跑去隔壁的太子宫查看情况了。

  受父亲启发,扶苏意识到自己对儿女多有疏忽。

  于是他有时候夜间也会派人去太子宫看看孩子,让他自己去是不可能的。他还要去看父亲睡得如何呢,儿女随便养养就行。

  但扶苏去了一回就被秦王生气地训斥了一顿,说他身体太差怎么能如此折腾自己。

  关怀父亲失败,还挨了一顿骂。扶苏只能可怜巴巴地看向父亲,企图蒙混过关。

  秦王果然骂不下去了。

  但他也没让儿子再回自己寝殿休息,担忧一来一回更容易生病。而且都跑出来了,也不知道原本用暖炉熏热的被褥是否凉了下来,万一侍者不够尽心呢?

  秦王政干脆留爱子在自己这里休息了一晚。

  扶苏小时候他没带儿子一起睡过,如今长大了倒是补回来了。

  他不由得想起扶苏提起过的前世,说是从小和父亲住在章台宫中。既然如此,想必那一个自己没少陪儿子同榻休息。

  错过的童年就是彻底错过了,秦王政心中有些遗憾。他一向不肯去想这些事情,可心底深处不是不泛酸的。

  扶苏没察觉到父亲在自己同自己吃醋,像小时候那般快乐地窝进被褥中。见父亲迟迟不上床,还催促了两句,担忧一会儿被子冷了。

  秦国的冬天挺难捱的,睡冷被褥多难受啊。

  秦王政只好收起思绪上床躺下,看着兴奋的爱子,伸手盖在他眼睛上。

  “闭眼,睡觉,明[ri]还要上朝。”

  扶苏眨了眨眼,乖乖闭上了:

  “我睡了,父亲快把手缩回被子里,外头太冷了。”

  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的,他自己[jing]力充沛闹腾得很,父亲就捂着他的眼睛让他不许闹了。

  一开始他不懂事,愣是闹到后半夜。结果第二[ri]父亲一整[ri]都[jing]神萎靡,把他给吓坏了。

  后来扶苏就学乖了,哪怕自己睡不着也闭着眼睛装睡。安安静静的,不再闹人。

  侍者吹熄了蜡烛,扶苏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微弱的月光透过新换的琉璃花窗照入殿内,被拉上的帐幔遮挡,越发看不清楚了。

  但扶苏还是能看见父亲的轮廓。

  他不知道看了多久,恍惚间睡了过去。梦里是一样的场景,不过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时间仿佛从来没有流动过。

  秦王政这夜休息得不错。

  他以前从未与儿女共寝过,原以为自己会很不习惯。但当真躺下之后,没多久就入睡

  了,像是经历过很多回类似的事情一般。

  早起看见缩在身侧被褥中的一团儿子,险些幻视了一个三头身的小扶苏也睡成了个球。

  秦王政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了一下儿子的鼻尖,把人闹醒了,动作堪称十分[shu]练。

  扶苏后半夜才睡着,现在被弄醒自然还没睡够。他有点起床气,但睁眼看见父亲,就瞬间消了气。

  从愤怒一秒切换到了撒娇抱怨:

  “阿父!我还很困呢!”

  秦王政收回手,一本正经地甩锅:

  “谁叫你昨夜乱跑的?再睡一会儿,今[ri]早朝不必去了,左右也没什么要紧事。”

  顿了顿又补充道: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不能总是睡懒觉耽误早朝,一两次也就算了,长此以往影响不好。

  秦王政独自去上朝了。

  出门前被侍者拦下,对方奉上一碗用羊[rou]炖煮的热汤饼。秦王这才想起来方才因为心虚着急出门,差点忘了用点东西垫垫肚子。

  汤饼就是面条,秦人爱把各种面食称作饼。

  早间的这碗汤饼是天冷之后扶苏就叮嘱膳房每[ri]准备上的。清早吃点暖身的食物,这样出门后就不会灌一肚子冷风凉了胃。

  秦王政心情愉悦地用完早点踏出了章台宫,在朝宫见到群臣时才收敛情绪。

  面对众臣时不时瞄向他身侧空位的眼神,秦王政淡定地表示:

  “太子有些受凉,寡人命他在宫中好好休息。”

  群臣迅速接受了这个说辞。

  哪怕王上说谎的时候脸上连个装样子的焦急担忧都没有,他们也只当没察觉。当爹的要给儿子睡懒觉打掩护,谁敢拆台呢。

  不过太子不在,有些事情就不敢立刻上奏了。能劝王上的人缺席了,剩下的臣子不是很想面对王上的不悦。

  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上午再去章台宫私下禀报也成。

  扶苏一直赖床到了太阳高挂,冬[ri]里的阳光也十分温暖。站在殿门[kou]伸手往外探了探,确定外头不太冷之后,这才踏出寝宫,朝正殿走去。

  蒙毅早就差了侍者来报,说是今[ri]的奏折不算多。否则扶苏再想赖床也会早早起身的,不至于懒到现在。

  正殿内,秦王正在接见大臣。

  臣子原是想等太子起身再来汇报的,结果刻意等到接近午时才过来,还是没见到太子的身影。

  他也不敢猜测太子是不是还没起,也只能哀叹自己时运不济。早知如此不如下午再来,太子总不能睡到下午。

  而且,说不准太子是去了别的宫中,处理其他事务了呢。

  扶苏进殿时,臣子就在生无可恋地汇报事情。他倒是想拖延一二,但实在不敢耽搁王上宝贵的时间。

  见太子进门,臣子仿佛见到了救星。

  他连忙打断了话语,行礼见过太子殿下。然后飞快地把之前说过的话从头开始讲起,免得太子不知道前因后果。

  秦王政:……

  秦王还不至于为了臣子的这一点小心思就发落人家,他无语地看了那臣子一眼,思忖自己当真有那么吓人吗,弄得臣子不见太子就不敢奏事。

  扶苏脱下披风在父亲身边坐定,听完了臣子的讲述之后没太往心里去。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某些赵国贵族从齐国跑去了楚地,和楚人勾结在一起了而已。

  跑去的赵人都是之前被搜身后放走的,没钱没粮更没人。在齐国混迹许久还是见不到希望,有些跳得高的还被齐王命人抓起来处决掉了。

  郦食其在劝齐王收拾旧贵族这件事上出了不少力气,毕竟这才是王上和太子叫他去齐国的初衷。齐王也很给大秦面子,确实收拾过一[bo],这都是一两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齐王不在,但齐国也没给赵人好脸[se]。赵人听闻楚人不肯认命,觉得楚人比齐人靠谱,会去投奔也实属正常。

  最重要的是,楚国贵族什么都不缺。他们有兵有粮,赵人看重的就是这个,过去只是想帮忙出谋划策。

  不过赵人忘了一件事,他们自己连几个护卫都养不起。千里迢迢跑去战乱之地,那不是送死吗?

  主动送上门的人头不要白不要,秦军干脆把他们当叛乱的楚人直接宰了。

  赵人都没能见到楚国贵族,半路就被拦截了下来。秦军问清楚过来的缘由之后,下手毫不拖泥带水。

  只是仍旧有一些赵人和楚人成功接上了头,而且他们脑子好使,给秦军攻打楚国贵族营垒的行为造成了一点小麻烦。

  这是军事,之前就由军报传讯告知了秦王。臣子过来汇报的是和它相关的另一件事,即部分已经入朝的赵人听闻亲友和楚人勾结之后,又生出了异动的心思。

  赵人里头存在一部分墙头[cao],虽然向秦国示好,心里却还在打小算盘。他们倒是知道赵国没有未来,可他们的亲友牵扯到楚国的泥潭里去了啊。

  他们算是被迫遭人拖下水的,担忧秦王因此治罪。大部分人选择表忠心,就此和亲友割席,也有小部分舍不得自家亲友,狠狠心决定给那群人当内应。

  臣下拦截了他们悄悄往外送的消息,跑来禀告王上这件事。担忧王上会因此震怒,气狠了连他一起骂。

  秦王政:?

  朝臣都把他脑补成什么妖魔鬼怪了,他脾气有这么差吗?

  扶苏也冷睨了这家伙一眼:

  “父亲宽和大度,怎会迁怒无辜臣子?既然赵人生乱,直接处决了便是。”

  再来一[bo]杀[ji]儆猴,都是做惯了的事情。人就送去陈县那边处决,让赵高把关押的赵楚魏等人[jiao]出来观刑,能震慑一点是一点。

  臣子连忙应是,知道自己想岔了,竟然惹怒了太子,赶紧灰溜溜跑了。

  秦王政把这糟心臣子抛到一边,扭头看向儿子。

  见儿子没有生病的样子,稍稍放下心来。又去看了一眼侍者接过去的披风,确认十分厚实才作罢。

  他问爱子可用过早膳了。

  睡到刚刚才起的扶苏移开了视线,没有回答。

  秦王政懂了。

  为了睡懒觉饭都不吃了,果真是小孩子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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