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安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机会，愣了。

  一方面，他很清楚，自己的的性格和能力，都更适合在部队里生存，如鱼得水，自由自在。

  这里是比西广军区更大的舞台，说实话，很诱人。

  但另一方面，他心里实在放不下顾清欢。

  这两年的经历，改变了他很多，也让他更珍惜自己现在的一切。

  是的，他承认自己就是儿女情长，舍不得，放不下。

  这段日子看不到她，每天只能用照片聊以慰藉，内心极度煎熬。

  再者，如果他真的要回部队，势必要把两个孩子丢给她一个人，虽然她肯定不会拒绝，但是这对她而言太不公平了。

  卓逸凡本来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没想到他竟然表现出迟疑。

  “怎么？有问题？”

  “卓将，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会有些不识好歹，但请允许我考虑考虑。

  您可能不清楚，我家里有两个孩子，妻子一个人照顾他们，支撑起家庭很累，我舍不得让她太过辛苦。

  所以，我需要认真考虑一下，再给您答复行吗？”

  卓逸凡挑眉。

  “你小子，还从来没有人对我的招揽说出要考虑的话！你是第一个。

  不过，我倒是很理解你，做军嫂不容易，是得跟她商量以后再定。

  这样吧，马上过年了，你先回家好好过个年，年后再给我回复也不迟，晚一些也无所谓，我可以等你，你先记下我的电话。”

  卓逸凡不但不生气，反而越加喜欢许怀安，谁都无法拒绝一个有实力的同时，还重情义的人。

  空有能力，却不讲情义的人，始终走不远。

  “谢谢卓将！”许怀安起身鞠了一躬。

  就凭他愿意给他机会，就值得这一声感谢。

  “你小子，别跟我来这些虚的，这次你立了头功，有什么要求，或者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提。”

  “感谢卓将体恤，我没有要求，也没有困难。”

  许怀安归心似箭，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有一些小伤，离开国防部后，直奔小洋楼，才发现顾清欢已经带着孩子回老家了，家里给他留了信。

  距离新年还有三天。

  他想回家跟他们团聚。

  去了火车站，才发现因为积雪，火车已经停运了。

  最后他没办法，只能打电话求到卓逸凡这里。

  刚刚才说过，不需要帮助，结果还没过两小时，就求到人头上来了，许怀安多少有些尴尬。

  卓逸凡倒是没有笑话他，而是打电话问了航空那边，知道明早有一列航班飞往东北。

  于是托关系把他的名字报上去了。

  这是搭上了他的私人交情的，只是他没有跟许怀安表明。

  这个时代想坐飞机，也不是你有钱就能坐得到，都是达到一定行政级别的国家干部才有资格坐飞机，当然，还有一些华侨外宾之类的特殊群体。

  许怀安归心似箭，当晚收拾好东西，第二天一早就上了飞机。

  -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

  民谣里唱：腊月二十八，把面发，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

  民间风俗传统，到了农历的腊月二十八无论是发面还是做馍，各家各户要开始准备主食过年了。

  钟子君和顾兰亭母子俩聊了很多，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在京市发生的事情，钟子君已经全知道了。

  包括钟洛柠身上发生的事情。

  心疼这个侄女和侄孙女的同时，钟子君还在考虑应该怎么告诉家里的两位老人这个消息。

  钟洛柠可是钟家老两口唯一的亲孙女，从小养的公主似的，温文尔雅，落落大方。

  当年她的婚事也是钟家老两口首肯了的，如今这孩子吃了这么大的亏，她担心老人家受不了。

  还有悠然这个孩子，她的病也是个问题。

  老天爷，为什么不能善待他们，把苦难给年长的人背负就行了！

  她并不是老古董，觉得女人离了男人不能活。

  她只是心疼侄女为别人的错误买单，毁了一生，实在可惜。

  顾清欢起了一个大早准备做饭，没想到钟子君比她更早。

  她昨晚跟顾兰亭聊完就一直睡不着，心里藏着事儿。

  没想到钟洛柠也很快起来，她现在病好多了，不想再给表妹添麻烦，自然要主动承担一些家务。

  钟子君收起心里的难受。

  三人一起做早饭。

  回乡来的第一顿早饭，准备做几笼屉大枣红糖馒头，补补元气，然后煮一锅软糯香甜的大碴子粥。

  还有顾清欢千里迢迢从京市带回来的各种腌菜萝卜干也能配粥。

  一家人吃了个热乎的早餐，钟子君就准备回牛棚去接钟家老两口了。

  本来想着大家一起去看老人家的，但他们人太多，全都去目标太大。

  于是决定由顾兰亭和钟子君去牛棚把两位老人接过来团聚。

  钟为谦和程淑英本来就在家里翘首以盼，得知不但外孙女回来了，连外孙和亲孙女也来了。

  两人泪眼朦胧的拥抱兰亭，迫不及待的跟着他们来到顾清欢这边。

  一家人终于难得团聚，现在就缺大舅和舅妈两个人了。

  来之前钟子君已经给两个老人打了预防针，简单的告诉他们钟洛柠的遭遇。

  两位老人比她想象的更加坚强，毕竟这么多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

  当初的顾允川，现在的徐建国，何尝不是一样的落井下石，小人行径。

  程淑英舍了往日的矜持，把徐家人骂的狗血淋头，为孙女儿泪目连连。

  “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子君和洛柠当初的婚事，我就不该同意的，是我害了她们呀！”

  钟子君抱住母亲，两人痛哭了一场，在兰亭的劝慰下，才慢慢好起来。

  两人擦干眼泪，到了顾清欢这边的时候，都是高高兴兴的，毕竟大过年的，谁都不想触霉头，也不想惹得大家想起不开心的事情。

  钟洛柠见到久违的亲人，激动的热泪盈眶，连带着悠然也被她的情绪感染。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堂屋聊天，话家常。

  顾清欢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肩上扛了一麻袋，手里提了一篮子，都是好东西，

  是的，一大早吃过饭，她就去公社了。

  家里素菜不缺，就是没什么肉菜，空间倒是有，不好直接拿出来。

  所以她故意去一趟公社，然后再拿回来，就顺理成章。

  马上过年，家里消耗大，还得给外公外婆那边也准备一些，之前季林海救了钟子君，也该表示感谢，所以她这回拿的东西多。

  昨天晚上趁着大家睡着了，她溜进空间在农场里面大肆收割了一番。

  各种野鸡蛋，飞龙蛋，斑鸠蛋，通通收起来，装了满满一篮子，够吃一段时间的。

  野鸡野兔各杀了三只，飞龙的数量不太多，她只拿了只，不过好在农场里已经有一群小飞龙破壳而出，明年就可以飞龙自由了。

  至于野猪她实在是下不了手，就直接在贩卖机上买的现成的猪肉，一大块猪后腿，带蹄子的，足足十来斤。

  然后就是一些家里缺少的调料和其他一些小东西。

  钟子君和顾兰亭连忙上去接过她肩上的麻袋。

  “姐，你怎么买了这么多，早知道我跟你一起去了。”

  顾清欢大冬天的出了一脑门汗水，在灵泉水的滋养下，她现在力气倒是挺大，搬这些东西毫不吃力。

  这也就是许怀安不在家，不然这些都是他的活儿。

  “没事儿，我能行。”

  大家都围过来看她麻袋里的东西。

  看到她从里面掏出一大块猪肉，都快小脑萎缩了。

  “欢欢，这是从哪里搞到的？没要票吗？”程淑英问。

  “不要票，我有熟人。”

  他们立刻就懂了。

  家里人一直以为她认识黑市上的二道贩子。

  紧接着还有三只带皮的野鸡和野兔，以及难得的飞龙，杀了还没来得及褪皮。

  “姐，大冬天的也能打猎吗？”兰亭饶有兴趣的问，男孩子就是对这些危险的事情感兴趣。

  “你别想了，这大雪封山的，敢上山的都是要钱不要命的，就这几只野味，花了我不少钱，你这小身板，可别想上山去。”顾清欢连忙打消他冒险的想法。

  众人开始收拾起来，烧水的，拔毛的，做午饭的，收拾猪肉的。

  一边整治这些野味，一边坐在一起聊天，一派温馨的场面。

  明如雪也想帮忙，被几个大人赶出厨房，让她领着三孩子去村里玩去。

  顾兰亭无奈的抱怨道：“我也是孩子，怎么不让我也出去玩。”

  把大家都逗笑了。

  顾清欢安慰他：“你赶紧给飞龙褪毛，今天晚上我给你做飞龙肉，这可是好东西，没吃过吧？”

  也是因为难得团聚，所以顾顾清欢决定今天晚上把这只飞龙炖了，尝尝鲜。

  “这是飞龙？我怎么看着像只大鸟？这也没几两肉啊？”顾兰亭提着手里的两只飞龙，诧异道。

  钟为谦笑道：“所谓飞龙，其实是花尾榛鸡，它的肉质细嫩，颜色雪白，在清代时期，花尾榛鸡是只有皇帝才有权吃到的贡鸟呢。

  它本来就是一种少见的鸟，至多也就半斤来重，但据说极其鲜美。

  早在京市的时候，我就听人说起过这飞龙，倒还没尝过味道，今天跟着欢欢享福了。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正是指的"飞龙"。

  像这种珍稀的好东西，一般是不会炸炒了来吃的，基本是炖汤。”

  顾兰亭听说是皇帝才有权利吃到的好东西，马上来劲，刷刷的褪毛。

  顾清欢对钟为谦竖起大拇指：“外公博学。”

  “哈哈，你这丫头，最会哄人，不过外公高兴。”

  顾清欢和钟子君开始整治中午的午饭菜。

  今天中午她准备做一道大乱炖。

  大宝和贝贝带着明如雪和悠然在屯里转悠。

  他们都穿着漂亮的衣服，跟屯子里的小孩俨然是两个世界的人，看的人眼红。

  有些孩子认出大宝和贝贝，有人不敢认的小声喊：“你是大宝吗？”

  大宝转过头去，发现叫他的这人竟然是之前大诚的小跟班石头。

  想到之前他站出来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大宝不计前嫌的点头道：“石头，是我，我跟我妈妈从京市回来了，这里有一些水果糖，请你们吃。”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几颗普通的水果糖。

  顾清欢从来不限制他们吃零食，但是也会告诉他们吃多了的坏处，所以渐渐的两个孩子已经对零食没有那么热衷，他带着这些糖果就是想请村里的小伙伴吃的。

  从前他觉得自己不需要朋友，但这段时间跟着顾清欢走南闯北，无形中学会了很多东西。

  他明白了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的道理，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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