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肩上扛着被褥，一手提着行李箱，另一手抓着唐皎皎的手，还时不时护在前面，担心她被尖锐的箱子角撞上。

  有不少新生是扛着笨重的木箱来报到的，木箱的角又尖又硬，要是被撞一下，肯定会撞个洞。

  唐皎皎只提了个轻便的包，里面是几身换洗衣服，还有些生活用品，洗脸盆和热水壶这些，学校会发。

  “小心些。”

  沈墨反应极快，挡在了前面，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扛着个木箱横冲直撞地走了过来，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撞到了。

  “你走路看着点，都撞好几个人了。”

  有人不满指责，这男人撞了人，不道歉，也不看路，太过分了。

  “我没看见，对不住啊！”

  男人敷衍地道了句歉，继续向前走，依然是横冲直撞，显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唐皎皎皱了眉，这男人穿着身补丁摞补丁的衬衫，裤子也打了好几个补丁，尤其是屁股和膝盖那儿，补丁至少有三层，布鞋倒是新的。

  这男人个子高，面相粗犷，还有络腮胡，看起来得有三十来岁，听他的口音像是西北那边的，这身打扮也很明显是农民，而且也不像是有文化的人，居然也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了。

  【哦豁！这男人有意思】

  系统幽灵一样冒了出来。

  唐皎皎一下子来了兴趣，让它赶紧说。

  【文化考试他交了白卷，也不对，他写了一句话，***万岁，然后交上去了，选上了】

  系统语气兴奋极了，尽管它是见多识广的统统，可也还是被震惊到了，居然还可以这样操作？

  它甚至考虑，年度统子评比考试上，它也写这么一句——

  “主神万岁！”

  是不是也能过关？

  说不定还能考第一名呢！

  系统不由兴奋了，下个月就是年度评比考试，它就这么办，要是能拿第一名，它就能开通更大的权限了。

  唐皎皎不知道系统的小心思，她还在震惊，居然还可以这样考试？

  她很怀疑这种人进了大学，能听懂老师讲的课吗？

  能跟上上课的进度吗？

  这不是浪费了一个学习名额嘛。

  “让一下，我是赖强军，我是哲学系的，在哪报到？”

  交白卷的男人扯着嗓子叫，他找不到报到的地方，其实每个路口都有指示牌，写得清清楚楚，但赖强军他认识的字不多，指示牌上的字，有好几个他不认识，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找了。

  “我是赖强军，有没有人给我报到，哲学系的！”

  赖强军连叫了三遍，但他的嗓门再大，也大不过喇叭，只有附近的人听到了，但都是新生，大家都要去报到，没人搭理他。

  最主要的是，大家对赖强军的印象不好，撞了人不道歉，太横蛮无理了。

  “这啥破学校，比我老家都不如，报到的地方总得安排个人吧，热死我了，这破天气！”

  赖强军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汗，九月的沪城还是炎热的夏天，今天又是个大晴天，太阳当空挂着，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人头皮都疼。

  沈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在赖强军肩上拍了下，指着前面的一个桌子说道：“那儿就是哲学系报到的，牌子上写得很清楚。”

  眼睛长得挺大，却没眼珠子，这么大的字都看不见。

  “那几个字是哲学？我咋看着不像？”

  赖强军很怀疑，他对自己很有信心，毕竟他可是连文化考试都能考上的人，学识肯定没问题。

  沈墨朝他看了几眼，眼神十分怀疑。

  “你去问问就知道了。”

  沈墨不想和他理论，转身走了，赖强军想想也是，便跑了过去，大声问：“同志，这儿是哲学系报到的地不？”

  得到肯定答复，赖强军松了口气，扯起衬衫下摆，在脸上用力擦了几下，结果浅色衬衫立刻变成了灰色的。

  报到处的老师皱紧了眉，对赖强军的第一印象减了好几分。

  老师看了赖强军的推荐信，让他填表格，结果一个简单的表格，赖强军问了好几遍，写出来的字也歪歪扭扭，老师的眉头都拧成一字了，这种文化程度是怎么推荐上来的？

  下面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在老师的指导下，赖强军总算填好了表格，又被老生领着去领生活用品。

  沈墨看得直摇头，中文系的报到处，就在哲学系的隔壁，他陪唐皎皎报到，将赖强军的窘况都看见了，忍不住和唐皎皎小声说：“他这样的也不知道怎么通过文化考试的。”

  “或许他关系硬吧。”

  唐皎皎没说是交白卷，但有一点毋庸置疑，赖强军的关系绝对硬。

  当然不是指他上面有人，现在这个时候，讲究的是越穷越光荣，不管是农民还是工人，都得成分清白，还得思想正确，这两点是最重要的，比文化成绩重要多了。

  赖强军的成分和思想绝对都没问题，看他那一身衣服，显然穷得叮当响，说不定祖上十八代都是一穷二白呢。

  【这家伙挺不要脸，他是舍身抢救国家财产立的功，才被推荐上大学】系统又出声了，语气很不屑。

  【他都抢救国家财产了，怎么不要脸了】

  唐皎皎反问。

  【公社的粮库起火，这家伙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火，虽然粮库有些损失，但不大，这家伙还受了伤，他被树立了典型，经常去各大公社做报告，成了英雄人物，他老婆还是公社一支花呢，就是被他的英雄称号勾来的】

  唐皎皎没出声，她知道肯定有内情。

  【事实上，那天晚上赖强军和另一个人守粮库，他晚上犯困，违反规定在粮库里抽烟，烟头还没掐灭，引起了大火，而且救火时，他贪生怕死，真正舍己救火的是另一个人，但那人的爹不是生产大队长，功劳被他抢了】

  系统语气有点火大，它最讨厌人类社会的关系户了，还是它们统子好，主神大人不偏不倚地平等冷漠所有统子。

  唐皎皎沉了脸，难怪这赖强军那么讨人厌，这人就不是个好人，可怜那个真正的救火英雄，因为没有个当大队长的爹，所有荣光都被小人抢了。

  不行，她得揭穿赖强军这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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