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沉默了好一会儿，萧煜眼里带着一丝希望。

  “念儿，你还是……爱我的，对么？”

  “我承认，你很优秀，也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男人。我是对你动心过，可是，那些前提都是，你是萧氏的总裁，而不是一无所有连站都有可能站不起来的……废人。”

  最后那两个字，云念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萧煜闻言，突然苦笑了一声，似乎有些无力，“可是，我有了萧氏，就不能娶你了。”

  云念强忍着眼泪道，“所以，我们不合适。你继续回去做你的总裁，我呢，去找一个可以容得下我的人家嫁了，各自安好，不好么？”

  萧煜边笑边出声，“各自安好，好一个各自安好。”

  他盯着她的小腹，声音发苦，“那我的孩子怎么办？你要我看着，我自己的孩子跟着别人姓苏么？要我看着我的亲骨肉叫别人父亲么？”

  云念闻言，小声道，“你如果无法接受，那我就去做手术把ta拿掉，反正，我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带这个拖油瓶确实不是很……唔！”

  云念抬手去推萧煜，但发现根本推不开。

  一个躲，一个步步紧逼。

  最后再分开的时候，萧煜突然在她嘴角咬了一下。

  云念吃痛，却没再挣扎，而且闭着眼睛，默默流眼泪，这样也好，至少有光明正大哭的理由了。

  感受到她的眼泪，萧煜突然松开了她，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喉结滚动了一下，一脸的歉疚。

  他就是听不得，她说为了别的男人要打掉他们的孩子。

  “念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萧煜用衣袖给云念擦眼泪，后者突然红着眼睛看着他，“萧煜，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萧煜摇头，“不要。”

  云念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针同时扎在心口一样，可还是不得不出声，“我们终归是不合适的。我们就像是电池的正负极，哪怕再亲密，也不适合在一起。”

  萧煜摇头，挣扎要站起来，“不是这样的，念儿。是我不够好，是我没有能力把萧家把握在手中，你给我两年，哦不，一年，只要一年的时间。我会站起来的，也会让你重新做萧太太的好不好？”

  他双手撑着床边，双脚刚落地便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倒，云念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人给往床上带。

  最终，她先落在了床上，而萧煜摔在了她身上，好在，萧煜的双手及时撑在了她身侧，才不至于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看着云念紧紧闭着双眼，萧煜紧张地出声，“念儿？”

  云念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抬起手一点一点地描摹着，“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你就当是看在我怀着你的孩子的份上，放我走吧，那天的车祸是冲着我来的，没有萧家的身份，你护不住我，也护不住孩子。”

  萧煜闻言，突然挫败地翻了个身，然后把云念从床上扶了起来。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那双没有知觉的腿，又抬头看了一眼云念的肚子。

  然后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从嗓音中挤出来了那个字，“好。”

  云念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笑着流了一行清泪。

  “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护不住你了，我会放你……自由。”

  他收敛起了眼中的情绪，一字一顿道，“念儿，你自由了。”

  云念不敢去看萧煜，只是背对着他，说了句，“谢谢。”

  病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甚至，她都可以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云念握了握拳，没回头迈出步子，“那我走了。”

  “念儿……”

  云念很喜欢萧煜的声音，尤其是他每次喊她念儿的时候，是那样的动听。

  她顿住了脚步，明知道她不会回头，可他还是朝着她伸出手，“我希望，你可以把孩子生下来。将来，如果有一天，你或者是苏寻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希望你可以把ta送回萧家。”

  云念点头，“好。”

  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回头，云念快步走了出去。

  萧煜看着那抹着急出门的背影，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连和我多待一秒都不肯么？”

  云念一出门，就抬手扶着墙壁，然后捂着嘴缓缓蹲了下去。

  江岫白看着云念这样，问出声，“值得么？明明你们都这么痛苦。”

  云念满脸泪痕地看着江岫白，小声道，“你记得答应过我的话，好好照顾他。”

  见江岫白点头，云念这才放心。

  苏寻把人给从地上扶了起来。

  云念抬头看着他，“带我走吧。”

  苏寻点头，把人从地上抱了上来。

  江岫白看着云念被人抱走，在病房外犹豫了好一会儿，没听到里面有动静，这才打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萧煜坐在病床上，头发凌乱，呼吸粗重，脸上满满的都是红血丝。

  这是江岫白第一次看到这么颓丧的萧煜。

  明明，他一直都是对任何事都是胸有成竹，总是一副淡定高贵的模样，从没露在他们面前示弱过。

  更别提，在他们面前掉眼泪了。

  他看着萧煜，一点一点地把所有的情绪都收了回去。

  然后，他说，“替我把针继续扎上吧。”

  江岫白点头，替萧煜把针继续扎上，萧煜低低道，“告诉爷爷，我接受他的安排。”

  江岫白正好把针给扎上，听到这话顿了一下，然后把胶带给贴在了针头的位置。

  有时候，兄弟之间，无需多言。江岫白知道，他现在说什么对于萧煜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安慰。

  “好。”

  云念从上车，就一直愣愣地看着窗外，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盯着窗外，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没有情感。

  苏寻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人，最终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云念甚至都没发现车子停了，依旧看着窗外。

  苏寻递了几张纸巾过去，“想哭就哭吧。”

  云念没接，苏寻把纸塞进她的手中，然后自己下车，走到了前面的石桥上看着远处的海景。

  云念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眼泪一点一滴落在了她的裤子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色的小圆点。

  “宝贝，对不起，要让你成为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了。可是，妈妈不可以自私地让爸爸一辈子站不起来。”

  “你放心，如果有一天你长大了，想爸爸了，爸爸也想你，那我会把你送到爸爸的身边的，可是，在这之前，你要乖乖听话，乖乖长大……”

  “因为，妈妈现在……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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