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阳和他对视了一眼就马上移开了目光。

  他还记得当年看见他躺在他妈妈坟墓上的那一幕。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外观上看似正常又健谈，可给他的感觉，宋子瑜只不过是懂得了隐藏情绪，脸上的细微之处仍然能看出他没得到答案的痛苦。

  “我很想很想去看看他。”宋子瑜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了渴求。

  想到他多年漂泊在外无依无靠，温阳到底还是不忍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我真不知道，小枫也不知道，你想要答案只能去找叶叔，有些事逃避不了，面对才是最好的选择。”

  宋子瑜抬头看向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不想让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流出来，可眼泪是收不回去的，纸巾是它们的归宿。

  车后座的门被打开，叶瑾枫从里面出来，宋子瑜赶紧扭头擦干净眼泪。

  叶瑾枫拿着手机走到他们身边：“哥哥，我给爸爸打了电话，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他想要跟你说话。”

  宋子瑜看着他手机上亮起的屏幕顿了数秒，那头也没有发出声音。

  最后他接过放在了耳边，强忍住情绪，声音依然控制不住的颤抖：“叔叔，我是子瑜。”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电话那头才传来一道略显疲态苍老的声音：“回来了。”

  “叔叔，对不起。”宋子瑜声泪俱下，再也无法冷静。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放下吧，过好你自己的生活。”

  “叔叔，我想去看看你和阿姨，可以吗？”

  “想来就来吧。”

  ……

  那边挂断电话后，宋子瑜还举了好一会儿手机，直到叶瑾枫见他很久没说话才从他手里拿下去。

  叶瑾枫以为爸爸没同意，急忙拉着宋子瑜的手腕道：“哥哥，我带你回家。”

  宋子瑜任由他拉着往停车位走，直到摸上方向盘才回过神，擦干净眼泪，转头说：“小枫，你把地址告诉我，我明天上午过去。”

  他这一身打扮太正式，时间也晚了，不好打扰。

  叶瑾枫把地址输入了他手机的备忘录里。

  宋子瑜把他们三人送回了学校门口，由温阳开自己的车送叶瑾枫回家。

  之后他独自去商场买了一身休闲装，再又选了一些礼品，最后来到理发店，把被发胶固定的头发放下来，变回和以前差不多的样子。

  假期人太多，做完这些快要接近十二点，他才去到预订的酒店。

  一夜无眠。

  清晨的天空满是厚厚的灰蓝色云层，初升的旭日四射光芒，给云层镀上了一层金边。

  宋子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这座城市，时过境迁，如江晨所想，经过十五年的建设和发展，整个城市的面貌焕然一新。

  他在九点准时敲响了叶家的门，位于离学校不远的学区房。

  开门的是叶国安，或许猜到是他，外貌又没什么变化，见面时并没有很惊讶。

  走入室内，宋子瑜看见在阳台浇花的夏阿姨和在房间看书的叶瑾枫。

  叶瑾枫放下书走了出来：“哥哥，你来了。”

  阳台上的夏婉清扭头往里看了一眼，隔空对望的几秒时间里，宋子瑜能感觉到她脸上淡淡的笑意已然完全消失。

  叶国安关好门走到他身边，没什么表情的说：“去沙发上坐吧。”

  往沙发处走的中途，叶瑾枫突然松开他往阳台方向去了。

  他在短沙发上坐好，再次往阳台上看，夏阿姨附在叶瑾枫的肩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在中间长沙发坐下的叶叔叔，抓着头发，轻轻叹了好几口气。

  时间过去再久，心理上的创伤永远无法抹平。

  宋子瑜来的路上要说的话梗在喉咙，他既做不到让两位老人开心，也做不到把沉重的气氛缓和下来，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他自己都不可能释怀。

  叶瑾枫把妈妈带回客厅，坐在爸爸的身边，他分别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你们今天都在，能不能把一直隐瞒的事告诉我。”

  没人回答他，叶瑾枫只好继续说：“我的亲哥哥在我六岁那年就去世了对吗？那个上锁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是他的，我进去看过。”

  三双表现出不同情绪的眼睛齐齐往他脸上看去。

  “本来我以为子瑜哥哥也…，可我竟然在昨天见到了你，消失的十年你一直和其他四个哥哥在一起，他们却一直瞒着我，我想了一晚上实在想不通这里面是怎么回事，还有子瑜哥哥你知是我哥哥的高中同学，为什么会和我们住在一起？”

  叶瑾枫走到宋子瑜身边坐下，拉着他的胳膊防止他离开，这件事困扰了这么多年，现在势必要听到真相。

  叶国安看着宋子瑜，声音有些暗哑：“子瑜，上大学后你们俩之间的事以及那个意外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们至今为止都不清楚，你先来说说吧。”

  宋子瑜低下头盯着快要搓掉皮的手指，“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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