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天。

  施工正常进行，明德学校的学生已经不知道这算是能望到头的日子还是望不到头的日子了。

  天河他们干完活，就是下午上文化课的时间。大概是想着这些学生也没有认真听的，顾钦行上课明显要不上心许多。不过他也可以理解，认真听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下课后，洛天河把前一天写的心得体会收齐交给顾钦行，顾钦行朝天河点点头示意。

  “顾老师，今天晚课时间你有安排吗？”天河小声的问道。

  “没有，你有什么事情吗？”顾钦行看了看天河，因为一天的施工，天河的校服侧边沾上了不少土。

  “确实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天河笑了笑，表示自己确实有事。

  到了晚课时间，大家都在背书，顾钦行走进天河的班级。“洛天河，你写的感想有问题，出来。”

  洛天河站起来，看向袁教官，袁教官呼了一口气，虽然有些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同意：“你去吧。”

  “谢谢袁教官。”就这样，洛天河和顾钦行走了出去，一起走到旁边的小办公室。而苏铃雪早也被顾钦行以类似的方法带了过来。

  “天河，好久不见！”苏铃雪看天河和顾钦行进来，开心的和天河打招呼。

  其实也没有多久吧，也就几天而已……天河无奈的笑了笑：“确实。”

  顾钦行给天河也拽了一个凳子，之后自己坐在自己办公桌的座位上。“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天河和苏铃雪自然都知道顾钦行说的是关于反抗明德学校的事情。

  “目前看来，通过起诉来影响明德学校已经很难了，甚至连找到愿意起诉的人都很难。”虽然这里没有监控，但毕竟还是上课时间，天河尽量把声音压低。

  “确实。”顾钦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所以，可能只有用最直接的方法曝光他们了！”洛天河坚定的说道。

  “最直接的方法？这样能造成的影响力估计有限，明德学校应该有信息封控的手段。”顾钦行想了想，直接曝光的方法比如曝光学校内录像，当事人口述之类的，应该都很难成功。

  “最好的，最有可信度的方式，应该是直播。然后再以量取胜，公布足够多的学校信息。之后那些看热闹的人会自觉帮我们传播的。”洛天河继续说道：“之所以学校的封控信息手段有效，本质上也是因为闹的不够大。”

  “直播？就算直播学校的日常也造不成那么大的影响吧？”顾钦行还是摇摇头。

  “不，学校是有那么一天，是不论怎样都无法澄清的，蔑视人权和法律的一天。那就是月会那天！”

  “月会……”顾钦行想起他刚来学校没多久参加的约会，确实是最疯狂的一天，如果直播的是那一天的话，确实可以。“时间上选的不错，但还有一个问题。”

  “明德学校根本不会让媒体或者记者进来的，就算有人要求参观，也只会在学校领导的陪同下在招生区参观拍摄，到时候拍出来的东西也只能是他们的宣传片。”顾钦行又说道：“我知道，如果先以爆料的形式透露给媒体，他们会态度强硬的要求进来参观。但学校根本不会同意，就算同意了，那一天也会是学校的演出日，所以学生在教官的监视下假装成快乐学习的样子。”

  “是，所以想要拍到真实的场景，预约进来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用非常规的手段。”洛天河解释。

  苏铃雪听到这里也接话说道：“可是教学区四周都是围墙，唯一的出入口就是穿过禁闭室的楼的门，平时都是锁着的。”

  顾钦行接着苏铃雪的话也说：“而且高墙之内，进来几个记者也是胳膊拗不过大腿。”

  “没错，所以不能走门。”好像这一切都在天河的意料之中。

  “不走门，那走哪里？”苏铃雪问道。

  “当然是……四周的墙都可以成为门。”天河确定的勾起嘴角：“直接用炸药炸开墙，不给学校留反应的时间。而且这样可信度也会大大提高。”

  “炸药？那么厚的墙，得什么样的炸药才能炸开？上哪里弄炸药？”顾钦行完全没想到天河的计划是这么超出常规的想法。

  “学校里就有。”洛天河指向墙，是施工区域的方向。“虽然没有直接的炸药，但是学校会运进来大量的炸药原材料。”

  “那是……化肥？”顾钦行惊讶的说道：“提取硝酸甘油大原材料！”

  “没错，恰好这里还有装饰用的化学实验室，化学试剂齐全，甚至，即使你在实验室做什么，那些教官发现不了的概率也很高很高！”天河肯定的点点头，从化肥中提取出硝化甘油对他不是什么难事。“之后再把学校的视频大量曝光在互联网上，形成确实的证据！到这种程度的话，基本上没法轻易平息了吧？”

  “哇！直接炸开吗？像电视里的场景一样。”苏铃雪惊讶的哇了一声，不得不说天河的这个提议在她一个“特工”看来实在是觉得很专业。

  “会不会……太大动干戈了，这种爆破的事情……”顾钦行一个文科生，有至少五年连实验室都没进过了，上一次进去还是被安排打扫。

  “也没有温和一点的方式吧，放心，控制好位置和用量，不会造成大面积破坏，只要能让人进来就可以了。”天河说的像个惯犯，不过他本来也是这方面的老手了。

  “能做到吗？”顾钦行有点不相信，天河还只是个高中生，就算有点化学知识，也做不到控制的那么精准吧…

  “不放心吗？那用军用炸药稳妥一点。”天河看顾钦行不太放心，提出了替代方案。

  “你又从哪里弄军用炸药啊……”顾钦行用手扶上额头。

  “先假设这个计划可行，要曝光他们还有一个问题。”天河的神色认真了起来，看着顾钦行和苏铃雪。“我们现在收集的证据应该足够多了，但是还缺少一点。如果他们确实是犯法的，那为什么法律一直没有制裁他们？”

  “法律制裁不了他们？”顾钦行难以置信的问。

  “目前来看的话，他们的背后很有可能有什么后台，即使是把他们告上法庭，法官和判决也会包庇他们。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们即使被曝光了，也总会有他们没有违反法律，所以官方没有否定他们这样的说法来支持他们。”洛天河若有所思的说：“如果能再起诉一次的话，就能找到他们和官员里应外合的证据……”

  “但这基本不可能吧，那些学生家长根本解释不通，就是说明白了，他们也不会花时间和力气去做不一定讨好的事情。即使是这里面的学生出去了，就算有报复学校的想法，也没有钱和社会经验去负担他们起诉学校，况且还有会被送回来这一把刀悬在心里……”顾钦行说道。

  天河也皱起眉头，这确实是个大问题。“是啊……如果能找到人……”

  “啊！”苏铃雪突然尖叫了一声，她自己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声音太大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怎么了？”洛天河看向苏铃雪问道。

  “我忽然想起来，也许有一个人愿意起诉学校，但是……”

  深夜，女生宿舍杂物室。

  这是宿舍楼里少有的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保护学生隐私？当然不是。明德学校里没有学生隐私这个词的概念。这是为了方便学校默许的一定程度上的霸凌行为。

  “苏铃雪，你做什么？”左梦雨一直被苏铃雪拽到杂物间，铃雪才松开她的手腕。

  “呼……小点声，这里终于没有监控了。”苏铃雪挡住门，又往里面走了走。

  “怎么了？”左梦雨想铃雪肯定是有事要说，不然不会夜里把她弄来这里，还告诉自己这里没有监控。

  “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苏铃雪问道。

  “我家里收了高额彩礼把我卖给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我不愿意，就没回过家。结果莫名其妙的被人绑架了，醒来之后就来到这里了。他们跟我说的理由就是因为我不顺从他们嫁出去，所以被关在这里，直到我愿意嫁人他们才会把我放出去。”左梦雨如实告诉苏铃雪。

  “你没回过家，你是离家出走了吗？”

  “不是，我大学毕业已经工作了，自己在外面租房住。”左梦雨解释。

  “那你……肯定有能力自己决定一些事了吧。如果你出去，你会起诉学校吗？”苏铃雪认真的问道。

  “当然！我不光要起诉这个学校，我还要起诉擅自把我许给别人，还把我关到这个地方的所谓的家人！”左梦雨坚定的说道。

  “只要你愿意起诉，我有办法帮你逃出去。”苏铃雪说道。

  “你能帮我逃离这里？什么办法？我应该怎么做？”左梦雨急忙追问。

  “你先正常上工和上课，我有办法，一定能让你在这几天离开这里！”苏铃雪说完又继续提醒：“你可一定要信守你的承诺，起诉学校啊。”

  “嗯，我一定要让这个破学校付出代价！”左梦雨说道：“我要和他们斗到底！”

  左梦雨完全不知道苏铃雪会用什么方法，是什么人，但是她除了相信铃雪以外，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相信了，也只是没有区别的在这里继续忍耐几天罢了。

  但是这里已经足够疯狂了，为什么这些学生不会反抗？左梦雨完全无法理解，明明有这么多学生，一起上的话不可能打不过学校的这几个人的。就算如同苏铃雪所说，这些教官实力很强，但怎么想都寡不敌众，只要他们愿意联合起来的话，这些教官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自己已经尝试说过了，可以说是连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与其把希望寄托在那么多胆小鬼身上，倒不如相信帮助过自己的苏铃雪。

  第九十三天。

  早上，袁教官离开了班上负责的那一块地方，找到了施工队的人。

  “早，任工。”袁教官和工头打了招呼，递过去一支烟。

  “袁教官，你又有什么事？”施工队的工头任赴虽然年龄刚过三十，但看起来就像是五十岁的样子，皮肤有紫外线晒的颜色，身上有劳动而不运动的不协调感。

  任赴看着袁教官不明所以，袁教官可以说是……不太懂寒暄的样子，换句话说，头脑有些简单。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人，这样的一个人，又要了施工图纸，又一大清早来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

  “我看你们是不是之后的施工有不少需要搬过来的东西？”袁教官单刀直入，实际上他也说不出来什么自己的东西，能把从天河那里听来的表达出来就已经很难了。

  “搬过来的东西？”任工疑惑的看了袁教官一眼：“你是说建筑材料？”

  “应该是吧，比如水泥什么的。”袁教官说。

  “那确实，不过那是再往后一段工程需要的安排了。”任工继续说道：“不过应该也过不了多久，毕竟咱们施工的人多。”

  “那个什么，其实现在挖地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过了一个什么峰之后，就不是人越多效率越高了。”袁教官说道。

  “峰值？”任工学历不低，理解起来这个概念反而不难。

  “对对对！所以你看，要不我带我们班这些学生先把建筑材料运过来，这样能提高效率！”袁教官总算说了一句比较有条理的话。

  任赴心里冷笑了一下，还真有人什么活累主动挑着干啊。“行，你们想搬的话就交给你们搬，但是我们不可能拉一车建筑材料等你们慢吞吞的搬好几天，多抽几个班去搬吧！”

  照这个节奏下去，他岂不是要负责管着好几个班的人了？袁教官暗暗窃喜，抬起了下巴。

  “我看，校长像这边和新校区那边各抽两个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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