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寓的客厅中，司徒城痛苦地咳出一口血，他知道再隐瞒下去只会让他陷得更深。于是，他开始嘶哑地吐露出他多年来的秘密。

  “文达，你要知道，这不是我一开始的初衷。”  司徒城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忏悔，仿佛对往事的追悔难以遮掩。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文达，仿佛希望从他的眼中找到一丝理解。

  “曾几何时，我也是一名理想主义的刑警，或许一开始是吧。我也曾充满正义感，立志清除犯罪，维护社会的公正与安宁。”司徒城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随着时间推移，工作过程中，我遭遇了一系列无法解决的社会问题，例如贪污、腐败、法律漏洞。这些问题让我感到对正义的追求几乎是徒劳的。”

  “所以，在对社会的失望中，你就开始改变？”

  “是的，我追求能够改变现状的力量，同时也对权力的渴望也逐渐升温。我认为能通过权谋来改变社会，让身边的世界变得更加公正的秩序。”司徒城回答道。

  “我希望你能停止你的表演，经过这段时间真实的接触，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心里已经很清楚了，所以接下来你所有的言辞中不要带有任何虚假的情绪注入。别忘了我也是刑警出身。”文达显然对司徒城流露出来的忏悔之情并不信任。

  “在事业进入瓶颈期，且因为供养孩子导致债务缠身的我，接受到了一个神秘组织的邀请。”

  “神秘组织？”

  “是的，叫做【城影会】。”

  “没听过，这个组织是干什么的？”

  “你当然没有听过，这个组织汇聚了城市的权贵精英。他们的存在宛如夜幕下的一抹隐秘影子，无声地左右着城市的命脉。成员们身份神秘，每个人都以匿名的形式用脑机接入虚拟实境，参与组织的聚会，进行一系列神秘的活动以及仪式。”

  “左右城市命脉？请你说具体一点。”

  “这个组织以权谋、背叛和暗杀为手段，将大部分人的命运牢牢掌握在手中。他们通过独特而高效的方式处理城市内部的事务，保持着对各个领域的掌控。城影会的存在如同一个无形的支配者，操纵着城市的方方面面。”

  “无形的支配者？所以连警局内部也被渗透了？”

  “何止是警局？他们有着绝大部分人的一切数据，当我所有的状况被他们摸清后，就对我发出邀请。彼时彼刻的我，没有任何理由会拒绝。”

  “如果他们真像你说的那么神通广大，你也拒绝不了。”

  “的确如此。”司徒城这时突然整个人抽搐了一下，像是因为伤口疼痛造成的。

  文达见状掏出一支止疼麻醉针，扎进司徒城脖子的静脉注射，很快药效就传达到他全身。

  “你可以继续说下去了。”文达说道。

  “加入【城影会】之后，我开始接受了不少的测验，为他们提供了很多内部的信息，也帮助他们消抹了一些案件的细节。”

  “关为夫妇跟乐元武那件案子，就是你扭曲的结果吧？”

  司徒城点点头：“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他们夫妇早就被组织利用成为杀手，去处理一些组织名单上的特殊小人物。一旦出了乱子，自然而然会有替罪羊出现。”

  “还有你跟着里应外合，所以我们查不到真相。”

  “没错，警队内部不排除也有其他人是组织安排的内线，只不过我们都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而已。”

  “他们既然能察觉你有被腐化的可能，那么必然在你身边还是有其他人在观察你。”

  “是的，总之每个阶层，每个行业，只要经过组织评估可以利用，都会发出神秘邀请。”

  “你算是被腐化得很彻底了。”

  “正如你所说，我或许本来就是这种人，只是过去你没有察觉到而已。”司徒城发出冷笑。

  文达并没有接话，当他发现司徒城真面目的那一刻，除了愤怒更多的还是伤感。毕竟这些年，司徒城是他最信任的搭档兼兄弟。

  “其实我本来不想对你动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跟薛倩遇到的时间太特殊了。”

  “哦？”

  “我收到命令全力辅助李亮参与市长竞选，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这边却打算为乐元武翻案，在我们片区发生这样的事，会给李亮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所以不得不把你软禁起来。”

  “你这话我信，除了软禁也没别的选择。杀了我一定也会引起麻烦，让我自己发疯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司徒城笑了笑：“为了安抚你，我还委托组织把蒋仪找来，当时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蒋仪真的赶来陪我演这场戏。”

  “能被你所说的【城影会】找到，她大概率也是你们组织的人。”

  “这我就无权过问了，我只知道兴普集团杨德明的长子杨晖是蒋仪的丈夫。而李亮背后的资方就是兴普。”

  “你说的一切确实听起来合情合理，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

  “什么？”

  “既然【城影会】如此神通广大，为何还要去协助一个小小的李亮去竞选市长？”

  “哈哈，你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因为我刚加入组织的时候，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经常会去解决或者针对一些毫不起眼的小人物。”

  “哦？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算看明白了，他们要把泰海城所有人都当成自己的提线木偶，随心所欲操控每个人的生死，组织着一批批人进行权利的斗争，为了一些利益争得你死我活。而他们就像观看一场游戏一样。享受控制的乐趣。”

  文达听完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司徒城见状又继续说道：“所以我说了，你以为像莎拉·约翰逊这样的人就能成为靠山？说到底她也只是棋子而已。我们这种阶层的人，或许生来就是被玩弄的。”

  “所以你心甘情愿成为傀儡？”

  “我当然不甘心！从第一天我身不由己地为他们办事开始，我就不甘心永远这样。”

  “你这么说我反而听不懂了。。”

  “哈哈，这么说吧，我此刻虽然只是棋子，是傀儡，但我相信凭我的能力，总有一天会成为操控者。所以这些年越陷越深，逐渐失去了对现实的掌控，沉浸在对权力追求的狂热之中。开始越来越无视法律和道义，将手段合理化为达到目的的工具。”

  “看来你很羡慕他们那些人。”

  “谁不羡慕？”

  “我就不。”

  “所以你一辈子只能活在欺骗跟谎言之中，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的本质。”

  “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我根本就不在乎。”

  “我早就知道你是死脑筋，所以从来没有动过拉拢你的念头。”

  “呵呵。”文达一声冷笑：“只有像你这种生活满目疮痍，财务糟糕的人才会被他们盯上，成为他们利用的工具。你是这样，关为也是。表面看起来好像因为走投无路，其实说白了就是不安于现状，急功近利。安守本分的普通人根本就卷不进你们所谓的游戏。”

  司徒城被文达说得哑口无言。他回想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太贪心。

  “随着人类社会的不断发展，总会涌现出一些涉及灰色地带的社会圈子。事实上，只要你远离这些地方，它们就不会对你构成威胁。很多人之所以卷入其中，正是因为贪欲无度，才会在其中越陷越深。”

  “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我？”司徒城岔开话题问道。

  文达长叹一口气，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现在你知道了【城影会】的存在，那么你就应该明白把我交给警察等于让我去送死。”

  “你也是警察，你应该知道，假如我把你放走，我会承担怎样的后果。”

  “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呵呵？一但我做出违背我职业的事，那岂不是变得跟你一样会被那些人抓住把柄要挟加入？”

  “那你看在我两个孩子的份上。。。”

  “你还有脸提他们？”文达突然怒气上涨。

  “我只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司徒城坦然。

  文达又一次陷入沉思，他回想着这些年作为兄弟与司徒城工作生活的点点滴滴，他仔细的去回想寻找对方的闪光点。

  。。。

  过了许久，文达缓缓说道：“我看在你两个孩子的份上，今天可以放你走，但是你从今往后不许再跟他们见面。”

  司徒城听到自己有活命的希望，很爽快地就点了点头。

  “还有，你离开这里之前，把自己所有的罪状发给我，并且附上你的认罪虹膜扫描记录。”

  “你这是不给我到其他地方重新开始的机会啊！”司徒城面露难色。

  “机会靠你自己去创造，但不代表你的所作所为不需要负一丁点责任。”

  司徒城无奈只能在纳米频道里把自己所有的罪状以自述的方式传输给了文达，并且签上了虹膜扫描印。

  处理完这一切后，文达抛给司徒城一瓶纳米修复液，随后说道：“你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了，否则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司徒城接过修复液，为自己继续处理伤口，完毕后他看了一眼两个儿子所在房间的房门。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公寓。

  文达一个人孤单地站在客厅中，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确实像一场梦，九死一生的他还是为自己伸张了正义。可最后自己的生活也因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不一会儿，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巴巴哈尔高娃。

  “所以你最终还是把他放走了？”高娃问道。

  “是的。”

  “放走司徒的后果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

  “我已经决定离开泰海不再当刑警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想去地球看看，去看看自己真正的祖国是什么样子。听说大海的美丽，必须你用自己的眼睛去体会。”

  “确实，我也想回自己的家乡看看草原，那里是我们蒙古人的根。”

  “不知道骑马有没有骑摩托车难。”

  “哈哈！那还用说吗？”高娃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文达也笑了，这是自从他被软禁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

  一周以后，李亮因为种种原因，被“城市反腐调查组”带走调查。他或许将面临最高15年的监禁。

  兴普集团的长子杨晖以及他的妻子蒋仪也被商业罪案调查部门因为贿赂罪被立案起诉。

  凌越的被科技公司解雇，并剥夺其从业资格，驱逐离开泰海。

  莎拉·约翰逊并没有当选市长，反而因为某些压力主动退选。

  宋强的食品公司，没有受到任何冲击，他依旧占据着曾经拥有的市场份额。

  鬼医邱臣还是一名地下医生，唯一不同的是松本康弘所有的罪名都被公之于众，那么邱臣的冤屈以及耻辱也随之被洗刷殆尽。

  千堂秋惠事后不知所踪，警方也再没有找到她。

  柏妍跟司徒城的两个孩子，被文达送往其他卫星城的私立学校继续完成学业，文达退出警队后拿到的所有补助以及赔偿都用来设立了教育基金，帮助两个孩子完成学业。

  。。。

  泰海城的星际车站叫做：“星辰港站”（Stellar  Harbor  Station）。

  某天上午，巴巴哈尔高娃准备跟文达一同踏上了前往地球的星际列车，高大的站台上，四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自都携带着对未来的期许和背负的使命。巴巴哈尔高娃的目光透过车厢的透明窗户，远眺着远处星际空间的浩瀚深度，她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和憧憬。

  文达与她背靠站在列车门口，一袭利落的行装散发着稳重而坚定的气息。他的内心反而比高娃多了几分对此地的留恋。很快星际列车关门准备启航，他们将启程前往地球，奔赴新的生活，同样也象征着一个新的篇章即将开始。

  ──短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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