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香按时间到学校接孩子，没想到刚到校门口，就看到班主任赵老师黑着脸走过来，“小竹子妈妈，你终于来了，小竹子在学校打人，还骂脏话，人家家长不依不饶，要找你讨公道，你快去看看吧。”

    小竹子打人、骂脏话？赵玉香下意识就觉得不可能。

    袁竹性子开朗、懂事，从不跟人发生冲突，跟周围的小伙伴都玩的很好，也不跟人打架，刘达那孩子也很乖，偶尔还有上门告状的，但是小竹子到这里快一年了，从未有告状的。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

    “老师，发生冲突的孩子叫什么？他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在十街久了，赵玉香也懂了些世故。

    “许朗，今年五岁半，比你家小竹子大半岁，他爸是干工程的大老板，妈妈是财政局的，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吧，他们不是你们家惹得起的。我这边建议你们该道歉的就道歉。”赵老师眼底有同情，也有些不难察觉的轻蔑。

    人离乡贱，外地人在外面闯荡，总得学着退让，不然可能过不好。

    安静……

    “阿姨，他就是，唔……”后面的话，被陶静捂住了嘴，“莲姐，孩子还小，有些话，你不能全信，我家小云，有时候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不能作数，咱们还是听听老师怎么说吧。”

    “爸爸，我想等一等再回去吃蛋糕，老师快来了，我想跟老师说清楚真相，这样，袁竹就不会被冤枉了。”白胖的小姑娘正义感爆棚，嘟着小嘴为同学打抱不平的样子，引得洛凡忍不住勾唇笑。

    他没有做错，绝对不会道歉，姐姐说过，没有做错，就不用道歉，也什么都不用怕，妈妈和姐姐都会站在他这边。

    “哇，妈妈，妈妈……呜呜呜……”孩子看到娘，没事哭三场，更何况，这还真有事，许朗看到亲妈，那个委屈啊，扑到妈妈怀里就哭的天崩地裂，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赵玉香没想到自己跟着老师进来，会看到这让她脑神经直接短路的一幕。

    许朗死死抱着妈妈的腰，“呜哇，呜哇，是啊，是啊，呜哇……袁竹骂我，还打我，妈妈，我好痛啊，呜哇呜哇……”

    只是，孔莲不多的耐性，随着孩子越哭越伤心，再加上袁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嚣张’模样，很快被磨没了。

    洛菲在座位上磨蹭着不想走，看的洛凡频频皱眉，今天本来有一场会议，但是孩子妈娘家有点事走不开，又不放心让司机过来接，他也就把会议延迟了，等把孩子送回去，他还得回公司。

    孔莲过来接孩子，没想到会看到她家宝贝蛋眼眶发青，脸颊一面还红肿着，且破了皮，流了血，一张白胖的脸蛋，一眼看过去，惨不忍睹。

    要不是两家交情一直不错，她是绝不会带着孩子站在这里的；对于孔莲的做派，她一向不怎么看得上，奈何，两家当家的关系属实不错，平常多有往来，她也就不好意思一走了之。

    孔莲拉长的黑脸让周围过来接孩子的父母频频侧目，但也没有停留，接完孩子就离校了。

    这一幕，发生的过于突然，以至于唯二留在教室里的另外两位大人，陶静和洛凡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打死你个贱人！你敢打我儿子，我打死你个贱人！！！”这一刻，赵玉香似乎回到了乡下那个噩梦家庭，猩红着眼眶，疯了一样，要跟这敢动她儿子的女人拼命。

    “猪猪！！”看到儿子被一壮硕的卷发女人拎着衣领抽巴掌，赵玉香一声尖叫，冲了上去，一手薅住女人的头发，一手缠绕脖颈，就把人拽躺下了，女人发出杀猪一般的哀嚎，而袁竹也摔在了地上。

    小姑娘摇头又点头，“爸爸，许朗撒谎，他是自己先骂人，然后袁竹才会说回去，而且袁竹只是就事论事，他没有骂人；许朗脸上的伤，是他想要打人家，人家躲开了，他自己摔倒的。爸爸，妈妈说过的，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许朗和严云，都不是好孩子。”

    洛凡听着耳边的耳语，毫不意外是这样的真相，毕竟，那孔莲，他也是认识的，家里不一般，自己也身居重要位置，平时为人处世乖张异常，大家都是敬而远之，保持不得罪，也不亲近，当然也不排除有捧着的，毕竟她身份在那里，家里也很强。

    “阿姨，朗朗是被袁竹给打的，我都看到了，他还骂朗朗是离婚的家庭出来的孩子，还说叔叔阿姨离婚了，不要朗朗了，朗朗才哭的这么厉害。”严云作为‘目击证人’，‘勇敢’的站住来指证。

    “朗朗，你告诉妈妈，小云说的是真的吗？”孔莲一双细长眼因为生气，硬是瞪圆了。

    “爸爸，你着急回家吗？”女儿的眼神太坚定，以至于洛凡一点违背女儿心思的想法都没有。

    赵玉香没有回话，垂眼敛去眼中的怒，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的走进园区。

    哼！

    “我没有，是许朗自己摔的，我也没有骂他，是他说话难听，我只是把他说的话换了个方式说给他听而已！”小小少年，说话逻辑分明，倒是让陶静有些侧目。

    “啊啊啊啊……臭婊子，你敢打我，我跟你拼啦！！！”

    两个妈妈厮打在一起，惊得孩子们都呆住了，许朗也忘了哭，傻傻的看着妈妈被打，而袁竹则是红着眼眶，满眼怒意的瞪着那打他的女人被揍得猪一样嚎叫。

    “莲姐，你先别生气，赵老师已经去找袁竹的家长了，等她来了，问清楚事情，要真是朗朗受了委屈，你让她给你家朗朗鞠躬道歉就是，别生气哈。”严云的妈妈陶静拉过儿子，示意严云不要再多说话，一并劝和着。

    陶静努力维持住脸部肌肉不要抖，伸手抱起严云，“我们回家。”这势态，必然会延续到公家，她可没时间浪费在那里，走为上策。

    袁竹坐在位子上，僵着身子，板着小脸，心里对于孔莲冲上眉尖的怒火有些恐惧，但那是对于比自己高大的大人的恐惧，而不是对事情本身。

    更何况，这母子三个在外，家里还没个男人，也不知道这小竹子的妈妈怎么想的，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在外面漂着，不怕出事吗？这世道可是一点不太平。

    他做不到拒绝孩子的善良，“好。那爸爸陪你一起等。”

    当教室里孩子越来越少，孔莲看着袁竹的视线所带着的恶意也逐渐放肆起来，“你就是袁竹？是你打的我儿子？”

    “所以，菲菲想做什么呢？”

    “怎么了？他是你的好朋友嘛？”蹲下身，洛凡与女儿平视。

    袁竹只觉眼前一黑，下一秒，人就被拎着衣领拉起来，脸上啪啪啪连着就是几巴掌，打的袁竹脑子里嗡嗡的响，疼的他整张脸都麻木了。

    后来几步的赵老师傻眼的看着这滚在一起的两人，半响才回过神，“猪猪妈妈，朗朗妈妈，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哎呀……保安，保安……”

    但这丫头今天也不知道咋回事，一点平时的利落都没有，磨磨蹭蹭的，而且这还有家长闹事，吵吵闹闹的，让他非常厌恶。

    “菲菲，快点，我们回家吃蛋糕了，你不是最喜欢吃奶油蛋糕的嘛，今天舅舅专门给你买回来的，已经放在冰箱里了，就等你回去吃呢。”

    她孔莲到了三十，才有了这么一个宝贝蛋，平时都是当眼珠子疼着的，可以说是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选学校都是千挑万选，才定了东升，这好好的上了一年学，这才升大班不到一个月，人就受伤了，这还得了？

    “儿子，你怎么了？谁打的？”

    “不着急，不过，你肚肚饿不饿，我们可能需要一些时间等着警察叔叔过来处理。”孩子的教育，一向都是他家重点，他也不希望自己在女儿心里是一个冷漠的爸爸。

    姐姐说过，袁家的男儿，顶天立地，不能怕事！

    刹那间头皮一炸，孔莲杀人的心都有了！

    洛菲抿着小嘴巴，大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吵闹的位置。

    察觉到儿子又想掺和，陶静再次瞪了眼严云，带着孩子往后走，在后排坐下。

    那扑面而来的恶意让袁竹瑟缩了一下，但下一秒立即又挺直了脊梁。

    他家姑娘文静，朋友不多，第一次这样关注一个同学，倒是让他有些好奇。

    他尊重女儿的决定，而且，现在看来，恐怕这猪猪的妈妈，真的可能需要他闺女的证言了。

    不过，这叫袁竹的孩子，倒是有一副不错的性子，言辞和气质，都不落人后，她倒是有些好奇，他的父母什么样子的。

    洛凡发现了，顺着孩子视线看去，又听得那穿着小白衫的小男孩逻辑分明的为自己辩解，不禁有些诧异。

    而洛凡则是抱起洛菲，“菲菲，咱们还等吗？”

    “我不饿，那，爸爸，咱们跟着一起吧，我觉得猪猪妈妈可能需要我帮忙。”小姑娘异常的坚定，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都是勇敢。

    “好，爸爸的宝贝非常的勇敢，爸爸和妈妈都很高兴。”洛凡笑了。

    果然，没多久，保安到了，一起来的，还有民警，学校附近的派出亭，就是值班民警来的如此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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