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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平行时空: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


顾君弦将栀年带回自己在城南的私宅,忍住没有对她表白。

  她还没成年。

  后来栀年也慢慢知道了顾君弦的心思。

  临近高考的最后三个月,顾君弦放下手中一切项目,全心全意陪伴栀年。

  城南这处私宅,给了栀年从桃色新闻里脱离出来喘息和休憩的场所。

  也是他能天天看着栀年的一个地方。

  好多次顾君弦看着累到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都会悄悄替她披上被子,然后注视她。

  在栀年高中毕业后,顾君弦跟栀年表白。

  她不再惧怕世俗的眼光,世俗的辱骂,他亦不必迎合家庭的期待。

  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了一起。

  栀年努力考上了京都大学,如愿学到了自己想学的经济管理。

  因为顾君弦学的也是这个专业。

  顾君弦没有再听从顾震源的安排,去国外留学,而是继续留在京都大学读研。

  栀年新生开学第一天,也是顾君弦研究生入学第一天。

  栀年初来乍到,学校便因今年新来了个文文静静又甜美柔婉的姑娘而炸开了锅,不少如饥似渴的僧人男生都盯上了栀年。

  顾君弦留在学校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呆在学校盯着栀年。

  不给任何其他异性靠近的机会。

  春和景明,草长莺飞,他们在落英缤纷的樱花树下细细描摹对方的唇形。

  海天云蒸,蝉鸣聒噪,他们在盛烈放肆的日光下牵手走过校园每一个角落。

  琵琶秋雨,梧桐有声,他们在淅淅沥沥的雨里交颈而眠。

  冬雪绵绵,万籁俱寂,他们互相拂去对方眼睫上沾着的雪片,然后被吸进对方的瞳孔漩涡。

  ……

  栀年毕业后,依靠自己的努力进了投行工作。

  刚开始三年特别忙,栀年从分析师助理坐起,工作压力也大。

  好多次顾君弦都跟栀年说:“你赚十年,没我一天多。”

  栀年觉得自己的努力受到了侮辱,马上生气了:“那你去找你的千金小姐吧。”

  顾君弦笑而不语,将她搂回来。

  面前骄纵的小姑娘慢慢,与自己记忆中那个说话小心翼翼的女生。

  再也重叠不起来。

  她被顾君弦养出些小脾气。

  曾经那个在人群里,只会将自己蜷进龟壳里温温吞吞的小姑娘,也被他养出了些小脾气。

  那个说话吞吞吐吐,见到他就会紧张的小姑娘。

  现在也可以在他面前放肆地撒娇,跟他倾吐一天遇到的不快。

  跟他分享自己生活中的烦恼。

  他的唯一作用,便是为她披荆斩棘,降低上述一切发生的可能性。

  毕竟,是他欠她的。

  “我都说了你不用每次都帮我教训那些老头子,”栀年挥着拳头,眼神坚定又自信,“下回给我亲手教训他们投行这些坏蛋。”

  他很欣赏她如今站在阳光下自信又开朗的模样。

  她本该是如此。

  也不该遭受那么多苦难。

  大多因他而起,所幸今生由他终结。

  他们都因此。

  重获新生。

  顾君弦看着气鼓鼓的栀年,笑得宠溺,又突然间想起。

  上一世,他在波兰公馆,对着栀年说的那句话。

  “温小姐,有人撑腰,也是一种资本。”

  但是年年当时误会了自己,觉得自己是在跟Alenda说的,她当时是吃醋了。

  不过她当时吃醋也不奇怪,因为自己六年后出现的太突然,没有给她足够相信他、接纳他的安全感。

  现在不同了。

  他觉得他的小姑娘是现在世界上最自信、最明艳的女生。

  褪去了所有的青涩和自卑,不再因为原生家庭而抬不起头。

  过往只是经历,不必赋予任何意义。

  顾君弦将栀年搂了过来,俯身亲吻,不含其他一点杂质。

  一吻毕,顾君弦望着栀年湿漉漉的眸子,看见自己在她眼里的倒影。

  那么,现在他再说一遍同样的话。

  “年年,有人撑腰,也是一种资本。”

  ……

  没过两年,栀年便有了身孕。

  栀年两个月身孕的时候,被顾君弦养的很好,原来有些瘦弱的身子也有了些肉肉。

  栀年生孩子的时候虽说没受什么苦,但顾君弦却红了眼睛,打死都不愿意让栀年再生。

  看着栀年遭罪,他心里也不好受。

  出生的先是个小女娃娃,不同于其他孩子出生时小脸皱巴巴的。

  小女娃娃出生时便是粉雕玉琢,和栀年的五官如出一辙。

  顾君弦看着笑得傻乎乎的小女娃娃,自己也笑得傻乎乎地。

  小女娃娃的名字两人取的似乎都不太上心,最后干脆就叫做“温暖暖”。

  温暖暖越长大,和栀年的悄悄话越多。

  好多次都背着顾君弦,和栀年说悄悄话。

  顾君弦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低了,忍不住和栀年抱怨。

  “年年,什么时候我也能和你有个秘密……”顾君弦委屈地开口,趁着温暖暖回头时迅速咬了下栀年的唇角。

  栀年羞红了脸,推搡了下顾君弦:“你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栀年跟他咬耳朵:“老公,我又有了。”

  顾君弦好久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好一会儿。

  栀年见他这副反应,一下瘪了嘴,把他推开:“你不想要啊……”

  自从温暖暖出生后,顾君弦便格外小心,没有小雨伞时都不敢,只能隐忍地一遍一遍吻着栀年。

  可架不住栀年自己缠着他,勾引他,半个月前他实在没忍住,就着没有阻隔,便放肆了一回。

  没想到便一次中招。

  顾君弦抬手抚上栀年的肚子,赶忙哄道:“老婆我错了,我是太激动了……”

  然后顾君弦又傻乎乎地笑了。

  ……

  这一次顾君弦如愿走在栀年前面,临终前他握着栀年的手:

  “年年,其实我是重生……”

  栀年回握他,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唇:“我知道。”

  顾君弦睁大眼,有些震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栀年笑着看着他:“你跟我说‘有人撑腰,也是一种资本’的时候,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上辈子的事……”

  “其实,我高考前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了。”

  “你的眼神,不单纯。”

  顾君弦笑了一下:“怎么不单纯了?”

  “因为你当时的眼神,更像是,久别重逢。”

  “只是直到你说出了那句话,我才全部想起来。”

  顾君弦愣住,慢慢笑起来:“你还怪我吗?”

  四目相对。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接吻。

  栀年摇摇头:“这一切也不全是你的错。”

  “或者说,这些事分不出什么对错。”

  “造就上一世那一切,和我敏感的性子,也脱不开关系。那和我的原生家庭有关,不怪你的。”

  “君弦,其实我也应该对你说谢谢的。”

  顾君弦眼皮越来越懒,最后无力地阖上。

  栀年看着顾君弦安详地闭上眼,续道:“谢谢你,让我重获新生。”

  她忽然觉得自己浑身也轻飘飘的,快要随着他,也一同融入暖和的空气里。

  空气里漂浮的尘埃在那一刻突然静止。

  她能清晰地看见,点点颗粒,被角度恰好的阳光折射的泛起金黄的微芒。

  最后一刻,她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纸,就着最后一点力气提笔写道。

  ——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

  --

  雨声渐渐小了,一道强力又把我卷了回来。

  眼前的画面如砸烂的镜子般突然破碎不堪。

  我的视线一片混沌,直至完全清明,又落在那张皱巴巴的纸上。

  纸上的文字不知什么时候被窗外打进来的雨水给完全晕染开来。

  我再次拿起来的时候,那些文字已经易形。

  开头变了,后面也不一样了。

  原来的开头是。

  【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没有冲过去抱住你。】

  现在变成了

  【我最庆幸的一件事,是冲过去抱住了你。】

  我已经不记得那是一场梦,还是真实的穿越。

  真实到,我亲眼目睹了他们的一辈子。

  虚幻到,和爷爷笔下所写的他们曾经的一辈子。

  完全不同。

  只因为开头不同,后面的事情便都变了。

  我还记得这张纸上的内容没有变时,写的是。

  爷爷当时因为奶奶陷入桃色新闻,幼稚地生气,在奶奶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说了漠不关心的话,让奶奶以为没有希望了,便离开了。

  可当时爷爷已经开着车赶过去。

  只要奶奶像这场梦里那般,就再等一下,两人就不会错过中间的四年。

  只要爷爷像这场梦里那般,在电话里第一句话就给奶奶足够的安全感。

  “别在雨里,我马上到。”

  所有的一切便不会像今生一般遗憾,错过中间。

  错过,有时候只需要一句话。

  但握紧对方的手,也只需要一句话。

  原来只要遇到了对的人,如果能及时地握紧对方的手,即使不在对的时间。

  也是可以阻隔万难,拥抱对方。

  或许在遥远的彼岸,爷爷已经弥补了当初的遗憾,也改写了过去。

  我的脸上突然有些暖洋洋的。

  多日的阴霾被暖阳点点驱散,阴云一扫而空,整个天空澄澈干净,呈一种近乎透明的湖蓝色。

  万里无云。

  刚才下雨了吗?

  好像也没有。

  这太阳暖和的让人有点想睡觉,我便一下躺在床上。

  床头的书柜恰巧砸下来一本书,我不耐地拿开。

  就着朦胧的光线,看见书的扉页有一行字。

  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史铁生

  嗯,确实由阴转晴,有什么东西也弃暗投明了。

  我突然想笑一下,觉得自己这时候也应该笑一下。

  为他们笑一笑。

  然后我便笑了一下,伸了个懒腰,抻开腿,将掉下来的书懒懒放在一旁。

  你们说。

  如果爷爷当初像在那个梦里一般,长了嘴。

  这本书前三十五万字,是不是就会是一本校园救赎文。

  我。

  是不是也不存在了?

  ……

  这是我的故事。

  我也看到了他们的故事。

  谢谢聆听。

  (平行时空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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