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悠然随着李青君来到包间，才又仔细地瞧了瞧孟双儿。

  今生的孟双儿看样子还是懵懂无知的少女，有没有和高轩寒勾搭上倒是未知，可总还没有前世过得辛苦。

  前世，方悠然知道孟双儿的存在时，是孟双儿被高轩寒哄骗生下一个男婴。

  高轩寒的娘瞒着高轩寒，偷偷地抱着她自以为的孙儿到她面前大肆炫耀，口口声声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什么难听的家乡话都往她的身上倒，最后还逼迫她拿出钱财来养她高家的宝贝孙儿。

  笑话，她刚嫁到高家时因为嫁妆少了，高轩寒一直和她相敬如宾，连洞房花烛夜都不在，说是事务繁忙。

  方悠然自然知道这是高轩寒试探自己的下马威，妻子的地位是夫君给的，高轩寒想让世人的唾沫压迫她，可她不在乎，还乐得清闲。

  后来大旱日益扩大，她让牧云风命手下粮食铺子开仓放粮，不知道高轩寒怎么打听出来自己是铺子背后的大东家，才对自己热络起来，话里话外打听放粮的事情。

  当时的方悠然还是太天真，本想借着高轩寒的官势能扩大救济的流民数量，哪知道最后这救济的功劳直接被按在了高轩寒的头上，给高轩寒升官做了嫁衣。

  方悠然没想过要当官，可她也算是彻底认清了高轩寒，把手里的钱和铺子捂的死死的，除了几家暴露出来的粮食铺子，其他生意高轩寒一律打听不到。

  可这人还是惦记自己手里的钱，竟然将老家的娘请来，以孝道为名想困住她。

  自己的亲娘方悠然想孝敬都孝敬不上，还孝敬泼辣的老妖婆和穷死鬼托生的亲戚？

  想都别想！

  老妖婆想让她听话是吧，她挑了十个夫子日夜不停地在高家讲文说义，美曰其名能让高轩寒时刻学习，实际上是为了吵得老妖婆睡不着觉还不敢赶人。

  穷亲戚想从她口袋掏钱，她就花钱往返路费全包的请村里亲戚家的死对头来京城高家门口骂街，反正村里嘛，谁还没几个得罪的人。方悠然光出钱，事情都让别人去干，无人能查到她，所以直骂了一个月，骂到高轩寒被人在陛下面前参了一本，老妖婆把亲戚全都赶走才结束。

  想想那段时间老妖婆顶着大黑眼圈见她就躲的样子，方悠然都觉得好笑，心神畅快。

  方悠然是从不在乎别人嘴里说什么的，说得再多也是费别人的口舌，自己又不会少一个铜板。

  可这一开口要钱就不一样了。

  “要我给这孩子花钱也行，不过不是为了养他，看这孩子气息极弱面色泛青，你是要我给他买棺材睡？”

  直到方悠然提醒，老妖婆才觉出孩子的不对劲儿来，等大夫诊断出小孩是先天短缺，定是继承了父亲或者母亲的心病受不住后，老妖婆直接昏倒过去。

  方悠然翻了个白眼，只留下棺材本让大夫好生安置孩子就离开了。

  随后就见到了独自一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跪在自己面前的孟双儿。

  那才是方悠然第一次见孟双儿，娇小瘦弱的脸蛋上挂着大大的无神的一双眼睛，口里反复求自己救她的孩子。

  那时的方悠然发了平生最大的一次怒，除了高轩寒和老妖婆，不会有人想到让这对儿可怜的母子跪到她面前的主意。

  罪不在母子，方悠然终究心善大手一挥，给母子找了最好的大夫治病调理，更从孟双儿的口中得知高轩寒许诺会为她爹爹平冤，而孟双儿则教他琴乐以攀附高官，一来二去两情相悦，高轩寒就许诺会娶她为妾，甜言蜜语中就哄骗上了床。

  可这床，还不是高轩寒的床，是京中一富商家快死的傻儿子的床。

  高轩寒呢，则从中斡旋，为了从富商手里得到钱去攀附高官。

  此时的方悠然已经怒无可怒了，因为傻儿子死了，富商中风上头也死了。孩子死了，孟双儿产后未愈气血攻心也死了。

  一夜之间，四条人命压在了高家头上。

  方悠然高兴不起来了，她得帮高轩寒瞒住，否则，连她都得跟着高轩寒砍头问罪。

  夫罪妇从，真是讽刺。

  那夜，方悠然狠狠扇了高轩寒两巴掌，踩在高轩寒的脸上出门，连夜将富商的生意生吞活剥全盘接手，再用富商的全部家底安置了一切，才平息下来。

  男子贪恋起权势来，比饿虎扑食还要可怕，关怀多年的人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刀刺进。

  往事不堪回首，至少现在，孟双儿还只是一个身着粉裙的少女。

  “双儿姑娘好容貌，想必追求者不少？”

  孟双儿听了方悠然的话，心里有些别扭，怪方悠然不知分寸，第一次见面竟然问如此私密的事情，可碍于方悠然的身份，只低头不语。

  李青君是个没心思的，乐呵呵地说：“世子夫人不知，双儿喜静，甚少出门，有上门求亲的人都被她拒了。”

  方悠然顺着李青君的话问：“哦，为何拒了？我观双儿姑娘和青君姑娘应都到了婚嫁年龄才是，若有难处，咱们难得一遇，说来我给你们解一解？”

  方悠然借着抬杯喝茶的空挡观察孟双儿，见孟双儿脸颊微红，嘴角久扬不下，眼色瞬间冷了。

  看来自己晚了一步。

  “难处算不上，双儿认识的男子少，而我……”李青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丫头整日在地头上呆着，谁家娶夫人会娶个满手泥泞的脏丫头？”高亢的声音传来，顾宝玥随后进了门。

  “姐姐。”

  “哎。”顾宝玥应下方悠然，点着李青君的额头说，“今儿洗得倒是干净。”

  “那是，长公主特意订的包间，青君总要识相的。”

  相对于李青君的熟络，孟双儿拘束许多，规矩行礼后望着众人不说话。

  “虽没有去阁楼上观看，可在此处看着也热闹得紧。”李青君激动地描述着角抵的场景，绘声绘色，方悠然看顾宝玥无任何怪罪的意思，就知道二人的关系不一般。

  “双儿姑娘可看角抵了？”方悠然盯着孟双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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