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要挑小馆的公子们做何事？”牧云风认真地想着，“那我带新人可合适，还是带些善乐器的公子们？”

  “何事倒是没说，只是姐姐说了她付酬金，我就想着若有机会可让新人出头，也算是给他们的家里加些体己，否则等你把他们训好再登场挣钱，时间也太长了些。”

  方悠然说着这话又开始心虚，她总不能和牧云风说，是因为顾宝玥变着法子想要他那里的新人小倌儿吧。

  人家当事双方二人都没提，方悠然自己也选择了闭嘴。

  不过说到底，一个是不谋面的新人小倌儿，一个是自己名义上的姐姐。

  方悠然可以不计较今天那小倌儿捂她嘴的无礼事实，可要帮，她肯定是帮顾宝玥的。

  “公子们家中的补贴我都按照你说的按时照应着，不过……”牧云风欲言又止，叹气着，“听豫州周边州县来送账册的小厮们回报，豫州大旱的趋势恐怕还要扩大，涌入其他州县的流民与日俱增。”

  “前些日子我也不好找你，就擅自给手下的百货铺子传了信，让他们尽可能地拿些往年的库存出来救济流民，略尽绵力。”

  方悠然了然，皱眉快速地翻看着手中的账册：“这事是应当的，云风你安排得好，反而是我忽略了，我还得谢谢你。”

  “我们俩个，提什么谢。”

  牧云风的神色依旧暗淡，语气也弱了些：“从你成亲以来，倒真是和我疏远了……”

  方悠然在看账册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牧云风对着方悠然笑得如沐春风，说：“我说，这账册上的钱数方大东家可数清了？挥霍的时候可定要带上小的。”

  手下掌柜办事，方悠然一直是放心的，大部分都是跟着她爹爹多年的老人了。

  少时她爹爹各地经商开店，她和娘亲都是跟着的，掌柜们多多少少都熟识。

  当初来京城投奔叔父，娘亲觉得孤儿寡母十分不便，还起过把生意都转给别人的想法，被方悠然拒了。

  爹爹辛辛苦苦一辈子的心血，她不能白费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日常百货不过是供给民生，靠这些可挣不来方家一方首富的地位。

  其中真正挣钱的大头，可是连娘亲都不知道的大生意，这是爹爹单独和她说的。

  本是她缠着要出门谈生意的爹爹，爹爹不得已才带了她，路上教她算学以消磨时间，等爹爹发现她有些天赋后，就主动次次带着她，各种账册爹爹都要带着她过一遍，这一来二去，什么生意都熟悉了不说，也成就了她能接手爹爹生意的资本。

  “这些数目根本不够，云风，等其他州县的账册再到，你立刻知会饮溪。”方悠然思索着，心里默算自己的谋划。

  “这些不够？”牧云风略微震惊，这些账册都是他经手的，供一户人家几十年吃喝不愁都够了的。

  “悠然，你要做什么需如此庞大的金钱数？”

  “买地，我看上了冀州徽州和姑苏的几块地皮，想找个路子给买下来。”

  “买地？”牧云风彻底震惊了，他记得几年前方悠然还和他感叹过，地皮这东西挪不动移不走，只要有钱去哪里买一块地盖了房子住都一样。

  手上账册的钱，无论是徽州还是姑苏的市中盖一套五层高的连廊阁楼都绰绰有余，怎么还不够？

  牧云风这才皱了眉，认真地思索着各种可行性：“要买好地段的地皮着实不易，如今朝中宦官握权，手下鱼龙混杂各地都有眼线更是占了许多地方大宅，若找路子，我记得恩客中有几位夫人是从徽州和姑苏来，或许可以一试，再者就……”

  “不不不。”方悠然打断牧云风，“我不是要买市中的地，而是要买农地，越多越好，最好是冀州的地。”

  农地，种粮食？

  牧云风不赞同：“冀州虽农地多，可北近北疆，西去草原，东临肃慎（女真族的古称，今称满族，居住范围为东北一带），四战多争之地，悠然你要买冀州的地，万一战事一起，岂不肉入狼口？”

  这个问题方悠然自然也思考到了，忧愁得撑着脸叹气：“这我自然知道，可冀州之地肥沃能种粮食啊，真要我说，我连关外的地都想买，又便宜又肥沃。”

  “关外之地肥沃？”牧云风以为方悠然想买地想疯魔了，“山海关外肃慎族所居之地，悠然你可在书上好生地读了？若真肥沃，肃慎族可会东征西战，常年居住于马背之上？”

  “我当然读了，只不过是想着我朝将士勇猛，若真能收了肃慎，我花些钱为将士添功勋有何不可。”

  方悠然随口圆着自己的话，她总不能现在就告诉牧云风，此后战事一起肃慎确实入了洪朝，要不了四五年的时间，就有人在肃慎处种出了远超冀州粮食的产量吧。

  那些都太远，方悠然还是更在乎当下的实际。

  “不说没用的了，先看眼下的地该如何买，云风，你定要看顾好各州掌柜送来的账册，回头我和李管家知会一声，让饮溪去小馆取。”

  方悠然叹气，她不能指望朝中宦官会花了心血接济百姓，她若是也袖手旁观，怕是和离后，洪朝如前世一样流民遍野，她连一块清净的地方都找不到。

  “悠然，你，再不来小馆了？”牧云风问得小心，语气是不经意的失落。

  方悠然还在低头看账册，没甚在意牧云风的情绪，只是回道：“去啊，小馆如我家怎能不去，过段时间我会叫几个掌柜的来京城，如往年一样的在小馆中会面，到时候云风你得帮我安排。”

  方悠然每月一次和掌柜们互通信件，每半年一次查看账册，每一年一次会见掌柜是多年的定律，牧云风自然知道这个。

  “这个我自会安排，不过，我听饮溪姐姐说世子发话不会对你多加约束，为何不直接搬来小馆？”

  方悠然提起这个来劲了：“云风你不知道，国公府内有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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