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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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同光看着火光下师父的侧脸，想起了她从狼嘴下救了自己的那一晚，也是这样一个简陋的山洞，可是有师父在就无比的安心。

  如意：“看我干嘛，自己动手，像这样把竹筒埋在火堆里，里边是八宝饭，一会儿就能吃了。”

  李同光接过如意手里的东西开始忙活起来，有事，弟子服其劳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如意假做出去布置一些预防野兽的机关，然后点开终端看了一下环境扫描。

  没有埋伏的人，没有大型野兽，地形地貌扫描河水已经快上冻了，附近基本都是阔叶树叶子都掉秃了，只有少数几棵大松树还苍翠着，勉强可藏身。

  回到山洞里，李同光已经拿出一个头大的铁锅在烧热水了，如意微微一笑，虽然这小子有时候是混账了些，但是对自己的敬重和体贴确实是实打实的。

  师徒俩本不是什么多话的人，这情景但凡是多一个元禄或者夏夏，哪怕是杨盈在，都能叽叽喳喳的热闹起来。

  但现在只有他们自己，那只能是无言相对，安静吃饭了。

  李同光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看着一拳粗细一掌长的竹筒，合计合计自己和师傅的饭量，直接拿出了4个竹筒，一人两个。

  如果不够，他看了褡裢里还塞了2大包油酥饼，还有肉干之类的。

  夏夏唐婉他们准备的时候直接用糯米做的八宝饭，一个是糯米饱腹感更强，另一个也是口感偏甜的糯米跟咸甜的八宝饭更搭。

  李同光用竹勺舀起热腾腾的饭，第一勺入口他就眼神一亮：好吃！

  软糯的米饭用油浸润透，混合着鸡肉丁、笋干丁、香菇丁，用酱料炒出复合又浓烈的香气，出锅前撒的一把葱花仿佛点睛之笔，把本就浓烈的香味提的更上一层楼。

  如意看着吃的腮帮子鼓起的青年微微一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十几岁时，对外界充满了防备与敌意的少年。

  记得第一次给他吃刚出锅的、香甜的如意糕时，他也是现在这种表情。

  一双漆黑的眼睛亮亮的，透着愉悦，珍惜的嚼着嘴里从没吃过的食物。

  猛吃了好几口的李同光，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放肆了，有师傅在他难得松懈，一脸赫然的跟如意说抱歉他失礼了。

  如意：“无妨，又没有外人，你师傅我何时在意过那些繁文缛节~好吃吧，夏夏做的。”

  李同光又吃了一口，唔~有一大块板栗，糯糯的甜甜的~

  李同光：“还算不错，也不枉费师父你这么喜欢她~”

  这话说的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如意听着一笑，真是孩子气。

  如意只吃了一筒便饱了，看李同光吃的香甜，剩下的三筒都给他了，李同光吃了三个不同味道的，一个香菇鸡肉笋丁，一个梅菜五花肉，一个圆葱孜然羊肉。

  这下是彻底的吃饱了，如意怕他糯米吃多了不好消化，从放药的包裹里找出两颗山楂丸给他。

  李同光：“师父您以前只会带毒药迷药和解药出门的，没想到现在竟带了这么多您以前觉得累赘的东西。”

  如意：“若是以前你跟我一起出去做事，我能记得带几张饼子充饥就不错了，哪像现在又是饭又是肉，还有熏虫子的香的。

  不过这也不是我动手准备的，是他们帮我收拾的，确实不错。”

  李同光哼哼两声没说话，刚吃了人家的，嘴短，不好这么快就说人家坏话。

  如意：“其实你说的也不全对，除了那种需要埋伏不好带太多东西的，其他的任务其实可以多带一些，并不是我觉得累赘没用，而是我不知道要准备这些。

  你是我的徒弟，都觉得我认为是累赘故意不带，那些服侍的下人更不会去揣摩我的想法，只会我交代准备什么，他们便准备什么。

  所以，其实是认识这些人之后，为我才知道原来普通人，不会像个杀手那样生活。”

  李同光：“就不说您那些忠心的下属了，就说皇后娘娘，从四季衣裳到簪环首饰，甚至宅子都帮您备了一个，哪里比不上他们了。”

  如意望着跳动的火光，思绪飘远。

  是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他们当自己人的呢？

  是一起并肩作战？是夜探敌营有人等她回来送上一碗宵夜？是他们从不把她当做一支射出去便有去无回的利箭？

  还是……把她拉入这红尘俗世，懂了喜怒哀乐的一双大手……

  柴火燃烧的哔剥声，拉回了如意的注意力，她看了一眼李同光满脸的不悦，这孩子的心结和妄念，还是得自己来打碎。

  如意：“那不一样的……朱衣卫……女子大多都活不长……”

  如意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朱衣卫的日子，除了皇后娘娘，在她的记忆里没有多少值得怀念的东西。

  李同光一听她的语气也有点后悔提及了，朱衣卫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师父来教他时已经是紫衣使了，尚且三不五时受到刑罚，再小一些经历了什么，想都能想到。

  如意：“我现在大概明白了娘娘当时的做法，若我是个聪慧敏锐想法过多的，反而在那里活不下去，不如活成一把刀，外能杀敌内能保护自己。

  当娘娘自己都走不下去时，她就要我马上离开，走的远远的，怕我不知道怎么过活，还让我生个孩子，大概是觉得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能慢慢学会普通人的生活了吧。”

  如意：“可惜我没领会娘娘的苦心，一心只想查明真相为她报仇……”

  如意坐直身板一侧身，正视李同光：“在你眼中，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厉害，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只要有我在，所有事情就都可以解决？”

  李同光：“那是自然，师父您的战绩至今无人能比，那什么宁远舟根本……”

  如意：“可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我会受伤、会累，也会厌倦。我知道你看不起远舟，觉得他身份地位不高，既不是皇亲国戚又没有高贵出身，不过是个将军罢了。”

  李同光：“也不是看不起，就是……觉得他没那么好，师父您明明可以找更好的男人的。（比如我）”

  如意：“什么样的算更好？能给我身份地位的？家财万贯的？还是貌若潘安的？这样的，我以前在朱衣卫的时候不知道接触过多少，你何曾见过我动心。”

  李同光有点暴躁的把手里的柴火往火堆里一扔：“那他就哪都好了？！怎么就偏偏是他？！（就不能是我吗？！）”

  如意：“你知道吗，是我主动靠近抓住他的，他怕此行会死，所以原本并不想跟我更进一步的。”

  李同光一听这话还算顺耳，算他宁远舟有自知之明：“哼~那您？”

  如意：“我为什么要等一切尘埃落定，我这前半生没有多少日子是能安稳度过的，他之前还想着，多带着我学会一些普通人的生活，万一他们死在北地，我还能去过我的逍遥日子。

  可是我不想，因为他是第一个告诉我，不用做那个天塌下来顶在前边的高个子，告诉我可以不用一直冲在前边，疼了累了受伤了也可以告诉别人。

  起码他们不会趁我虚弱无力要我的命，会有人心疼我、照顾我，我可以不用强撑。”

  李同光脸上挂上了羞愧，他确实从来没有意识到师父也有虚弱的时候，在他心里师父永远像个天神一样伟岸、无坚不摧。

  如意：“娘娘待我也很好，但是她太忙了，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操心，有太多的人需要她关注，我能做的，就是不给娘娘添麻烦。

  是远舟把我从一个只懂得杀人的刀，变成了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所以我不想再等，他让我踏实、安心，那我就抓住这个人，再也不放开。”

  李同光脑子乱的很，一下觉得自己好像确实不懂师父，一下心里又有个声音，在小声的反驳：就算如此那宁远舟也配不上，总之乱糟糟的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如意：“鹫儿，这方面是我做的不好，我那时自己尚且过得糊涂，教你也教的一塌糊涂，除了武功，我把你当成属下一样的去练，连冰刑都……

  所谓言传身教，我是个冷冰冰的兵器，一切以利益权衡为标准，从没教过你持身之道，是我的疏漏。”

  （你等着，回去我就让远舟和夏夏拉书单，必须要让你把该学的都学了！）

  李同光：“……所以你现在教礼……杨盈，就变成温柔的师傅啦？”

  那幽怨的声音，隔着八里地都能闻到醋味，逗得如意都笑了。

  你怎么还跟小姑娘争起宠来了，哈哈哈哈哈。

  如意：“看见十几岁的杨盈……还有夏夏（差点秃噜出来十几岁的夏夏），我的确想起了你小时候，不过她们是女孩子，我难免下意识的多宠了几分。”

  李同光：“……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师父喜欢她，以后我大不了多照顾个师妹。”

  然后绝口不提宁远舟，就算我现在觉得，这家伙确实做的还行。

  但是！坚决不承认他配得上师父，走着看，反正没成婚都没什么的，万一以后师父腻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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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完迦陵和珠玑的事情，师徒两人制造了一些新的痕迹，假做是有5、6人来截杀的迦陵一行，然后没多停留直接策马去玣州城与使团汇合。

  途经曾经师父练功的地方，那种她很喜欢的青枣的树还在，荒郊野外的都快入冬了，枝丫上还有不少熟了的枣子。

  李同光开心的拿着一个小布袋打算去给师父摘一些，刚下马就被如意迎头丢了一个更大的袋子：“多摘点，估计两个小丫头也没吃过，给她们也尝尝。”

  李同光一噘嘴不太高兴，然而手底下却很实在的，专给挑一些个儿大朝南长更甜一点的，如意抿了一口水囊里的梨汤，嘴角勾出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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