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管宁的召唤，刘禅不再客套，躬身行礼后踏入房间，再次向管宁行礼，为突然的拜访表示歉意。

  已至暮年的管宁倚着由古树根制成的拐杖，微笑着发出邀请，示意他落座品茗。

  清茶，或许这是刘禅眼中世间变化最大的事物了...  ...

  然而，由于无人颂扬他的技艺，他未曾被冠以如“茶贤”之类的美誉。

  每次管宁遇见他，总会提及一句话：此道深邃，能静心修性，确为世间珍宝。

  此刻，刘禅心绪动荡，管宁为他斟满一杯魔幻茶露，并未催促他开口，而是让他静候，目睹茶叶在神秘的瓷杯中翻腾变幻，直至茶水达到适宜的魔力温度，然后品味那已温热的灵液，让心灵得到一丝安宁。

  刘禅的心境也随之渐渐平复。

  “导师！”刘禅放下茶盏，微微向管宁鞠躬，“弟子困惑，有一事不明，特来求教于您！”

  “但说无妨。”

  作为世间闻名的智者，管宁地位崇高，晚年更是平易近人，无丝毫威严。

  刘禅深深吸了口气，再次鼓起勇气倾诉。

  “弟子近来对当前形势愈发困惑，明知导师已远离尘嚣，但心中煎熬，不知该如何应对，故来请教，望导师指点一二。”

  说这话时，刘禅内心有些忐忑，他并非担忧向管宁低头有何失礼，只是觉得管宁早已表明不再过问俗事。

  如今再行求教，恐怕会令这位长者不悦。

  然而，刘禅的忧虑并未成真，管宁并未责备，依旧神色平静，续泡清灵的魔茶，示意他享用。

  等待间，管宁淡然开口：

  “世人对我有许多误解，我并非避世之人，怎会真不顾世事？我只是无意为官，也不想对朝廷之事妄加评论，所以选择了沉默。

  今日bixia是来求学的，那你便是我的门徒，对门徒，我向来毫无保留。

  只是老朽年迈，只怕无法给bixia带来太大助益啊！”

  管宁言语谦逊，刘禅连忙恭敬回礼，坚称不敢受此礼遇，更加诚惶诚恐。

  “bixia对天下局势困惑，老夫或许无能为力，但若bixia仅是对内心有疑问，老夫倒是可以尝试与你探讨一二。”

  “恳请导师指教！”

  “bixia似乎对自己该如何行动感到迷茫，老夫猜得对吗？”

  “导师洞察人心，弟子才疏学浅，辜负先帝教诲，现世态瞬息万变，弟子心中一片混沌，不知如何才能重振大汉的辉煌。”

  “实则，不仅bixia困惑，天下许多人同样迷茫！”

  管宁忽然轻笑，说出让刘禅惊讶的话。

  而更让刘禅惊讶的是接下来的话：

  “其实，就连老夫对这个世界也是一片茫然，满心疑虑，今日正巧可与bixia一同探寻！”

  "昔日老夫于辽东传授魔法知识，有学徒询问，世间生灵，其本性为善，抑或为恶，当时老夫未能给出答案。如今陛下已过三十，身为天下闻名的贤明君主，不知陛下对此有何见解？"

  刘禅听见管宁的提问，眉心骤然一紧，未曾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谜题，令他一时手足无措。然而，他终究坚定地回应道："吾曾闻智者荀子言，喜好憎恶、悲欢离合，谓之情欲，故人性本恶之论也成立。"

  刘禅此话引用荀子的哲学，他自身的奇特经历使他对这个观点深信不疑。贪婪是人的本质，因此它是原罪的根源，同时亦是诱发邪恶的源泉。然而，为了生存，人们又不得不保有这份贪婪之心，这就是人性本恶的有力证明——生存、欲望、贪婪，构成了人性的黑暗面。

  管宁静静聆听刘禅的观点，未加反驳，反而频频点头。待刘禅说完，他接着说道："既然陛下陈述完毕，老夫也愿略表一二。陛下所言非虚，老夫无可辩驳，但也有事实想提，譬如丞相诸葛亮！

  "陛下认为，丞相为人如何呢？"

  "丞相通天晓地，才华出众，是世间公认的贤能之士，更是我大汉的......"

  提及诸葛亮，刘禅满怀敬意。汉国的繁荣与百姓的安居乐业，都离不开这位丞相的贡献。若非他一手掌控朝政世家，一手支援边境战事，大汉的人民不会过得如此安逸。传闻西川已有民众为诸葛亮建立生祠，而诸葛亮欲上书谢罪，却被刘禅以未见此事为由退回，尽管内心有几分嫉妒，但他绝不做违背民心的无耻之举。

  然而，刘禅的赞美还未尽，就被管宁打断了："老夫问的是他的品行如何？"

  刘禅沉默片刻，接着抬头道："丞相诸葛亮，是当世的典范。若朝臣皆有其一二品行，国度必可长治久安！"

  刘禅这番话发自肺腑，毕竟如诸葛亮般始终坚守正道，未曾萌生异志的人，寥寥无几。即使他曾有过瑕疵，但他的初心始终是为了国家，未曾有过丝毫背叛的念头。不仅是他自己，他的下属乃至继任者，都必须秉持这份信念，自古至今，又有几人能做到？

  管宁微笑点头，继续问道："那么，诸葛亮的本性，究竟是善，还是恶？"

  "这......先生是在说人性本善吗？"

  "不，阁下毋须揣测，这仅是单纯之问，孔明的本质是否善良？"

  "......善良！"

  "很好，老夫尚有第二问，曾有人为篡夺权势，攀附魔导士王甫，勾结宫廷法师，滥杀学派弟子，引发禁术浩劫，更枉杀魔导士郑飒、董腾等人，此人品行如何？"

  "老先生所指......"

  "阁下只需评断，此人此举，品行是善？是恶？"

  "恶！"

  "再论一人，他曾挫败北境蛮族鲜卑，平定东郭窦、公孙举的叛乱，镇守边疆十余载，与妖兽羌族交战百八十回，斩杀近四万敌军，最终平息西羌，消灭东羌，使凉州百姓安居乐业，深得民心，此人善耶？恶耶？"

  "善！"刘禅苦笑，"先生所言实为一人，新丰侯纪明先生，非小子能妄加评断！"

  "是非功过，后人自有定论，便是先知也无可辩驳，何以不容后人评说？"管宁摇头，反驳刘禅的谦词，接着说下去。

  "单论新丰侯一生，虽出身非凡，却饱经风霜，即便如此，他依然奋力崛起，一跃成为世间顶尖人物，他本质善良吗？

  然而功成名就后，他晚年名誉受损，历经万难后又陷入无尽黑暗，他是否邪恶？

  这足以反驳荀子的理论吗？

  若能，那么西凉霸主董卓，幽州守护者白马公孙，鲜卑征服者吕奉先，他们又何尝不是在困境中奋起，却在荣华中迷失自我？

  是本性恶劣，还是世界过于残酷？

  老夫曾在辽东之地遇到一弟子，家境贫寒，性格坚毅，学成后远赴襄平，做了个小地方的官员。

  昼夜十二时辰，他只歇息一刻，无暇娱乐，他过的生活比在老夫门下学习时更为艰辛。

  每一轮值日，上级都会给他堆砌无数工作，甚至窃取他的大部分功劳，可谓剥削至极。

  然而他始终坚持，阁下可知其缘由？"

  "因为...他坚韧不拔？"

  "非也，老夫曾见他在月光下黯然落泪，悲声凄厉，但在人前他总笑容满面。他只对老夫说了一句话。

  家族倾尽所有才使我踏入这个广阔世界，一旦退缩，便再无机会，我又怎能自甘堕落？

  阁下可知晓此人的结局？"

  "想来此人应是功成名就了。"

  "他去世了，年仅二十七岁，劳累过度病逝于衙门，留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而他的上级，因勤劳被赏识，后来成了公孙渊麾下一介中层官员，如今在曹氏一族任职，生活安逸。"

  “......阁下......”

  “您觉得老朽所言，仍在探讨人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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