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有一条大河流过。

河水深而幽，水族生灵无数。

谓之泾河。

正值寒冬腊月。

李淳风带着孙古月行至泾河旁。

寒江孤影。

大雪纷飞，鹅毛般的飘至河中。

有一人，穿着蓑衣，头戴斗笠，静坐在河滩礁石上钓鱼。

时不时的解开腰间的葫芦，饮上两口热酒。

哗啦！

有鱼儿咬钩子，被钓了上来。

男子将鱼放进鱼护里，继续垂钓。

李淳风恭敬走上前，“弟子李淳风，拜见老师。”

袁天罡，是李淳风道途的引路人，白月光恩师。

袁天罡面露轻笑，“淳风来了。”

当年的李淳风还是个愣头青，如今却已经成长为地仙府的中流砥柱了。

可喜的是，他的青年热血还在沸腾，心存正义，逐浪而上。

孙古月一同行礼，“拜见前辈。”

袁天罡微笑点头，早就算到了他二人今日过来。

李淳风拿出了一个葫芦，里边装的是地仙府特酿的仙酒，孝敬老师。

“老师，这是弟子的结拜兄长，他想了解的当年的西游。”

袁天罡接过宝贝徒儿孝敬的仙酒，随手挥动。

河滩杂乱的碎石浮动，黑石块、白石块有序排列，竟隐隐间形成了一幅棋盘。

孙古月并不通晓棋艺，“不知前辈这是何意？”

“下一局？”

“好！”

孙古月不通棋艺，但也知晓，其不会无故摆出一副棋局，也不会无故相约。

李淳风简单给兄长讲解了规则。

孙古月执黑子先行。

袁天罡执白子后行。

很快，便进入了棋局中场。

李淳风在一旁观览，无奈摇头，‘谁能下过老师啊？据说老师可是得了伏羲天皇八卦真传……’

袁天罡与孙古月下棋，并未碾压，而是与其进入胶着。

一盘棋，下了足足几个时辰。

始终未分出胜负。

孙古月沉思了许久，举棋不下，最终落下两子，表示认输。

李淳风忍不住开口，“老师，你这分明是老叟戏顽童嘛。”

这分明是一场指导棋。

袁天罡听着徒儿为孙古月抱怨，笑而不语。

孙古月认输过后，则陷入了沉思。

“我每走的一步…其实都是在前辈的预料当中！”

“如果我不那么走，前辈甚至会放下诱饵，引导我走向那里。”

“实际上棋局结果的已经注定，我必败。”

“更准确的来说…这场棋看似是我下的，但却又不是我下的。”

“我每落一子的地方，都是贯彻着前辈的意志。”

孙古月陷入沉思。

来到泾河。

其摆出棋盘开始。

孙古月走的便不是自己的路了，而是他想要我怎么走…我就怎么走。

孙古月神情骤然愣怔，心底生出一个冰冷，恐怖的猜想，‘大圣…大圣爷，难不成当年的大圣爷，就是这般的处境？’

李淳风见着老师淡然轻笑，孙古月陷入沉思，心底不禁偷偷吐槽：‘可恶啊孽师，谜语人‘滚’出长安！’

待孙古月回神。

袁天罡反问道：“现在你还想知道吗？”

“想知道！要知道！一定要知道！”

袁天罡点头，衣袖挥动，河滩上再度形成了一幅新的棋局。

李淳风双眸骤然一缩。

孙古月不太懂棋，也被眼前的局面所震惊。

一颗黑子立在天元位置。

而四面八方，皆被白子包围。

团团包围。

围棋，讲究一口气。

只要棋子不被四面堵住，便尚存一口气，可以四面厮杀。

而眼前，黑子竟被团团包围。

白子还有数十子未落下，黑子却仅天元的一颗棋。

若没看懂的话。

则可以简单来说。

当年的孙悟空便如同棋盘黑子，被诸天仙圣团团包围。

孙悟空已经使尽了手段，想要争一口气！

但却没有一丝生机。

再观诸天仙圣，毫不费力落下几子，便断了孙悟空的生机，手中还有数十颗可以下。

孙悟空拼尽全力，想要争的一口气，随手便被对方掐断。

孙古月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道心刺痛，“当年大圣爷…竟是这般死去？”

“孤立无援……”

“不对！大圣爷的老师呢？”

老师，包括传道恩师，以及那个唐三藏。

“大圣爷的师兄弟呢？”

袁天罡缓声开口，“你都看到了。”

黑子孤零零的被断了生机。

袁天罡又道：“汝想替大圣鸣不平，汝想为大圣争口气，这条路…注定艰难险阻。”

“汝如今是金仙后期修为，纵使一路趟到大雷音寺，见到了他们，不亚于井底蛙观天上月。”

“倘若我达到了大罗金仙境亦或者准圣境呢？”孙古月不甘沉声发问。

袁天罡蓦然一笑，转身凝望泾河之水远去，“达到了大罗或者准圣，见他们…如同蚍蜉望青天。”

人在愈无知的时候，最无所畏惧，最一往如前。

只有你披荆斩棘，披星戴月，奋不顾身，九死一生，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到了那个境界，才能明白，连别人的起点都比不过……

李淳风一颗道心沉到了谷地，声音哽咽，嘶哑，“老师，真的有这么难吗？”

“难如蜀道，难如荆棘丛生九曲十八弯的羊肠小道……”

“硬要钻过去，代价无法想象。”

孙古月呼吸变得愈发急促，道心仿若压上了一块巨石。

让人喘不过气来。

先前一直喊着为大圣爷复仇，为大圣爷平反。

至今日，才知晓，将要面对的是何等恐怖。

孙古月缓缓呢喃，“难，很难，荆棘丛生，坎坷难行……”

“那又如何？”

“难，就不为大圣平反了？难，就不为大圣复仇了？”

“纵使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也在所不惜！”

李淳风热血沸腾，“好！兄长有如此之志，吾必与兄长一起！”

“兄所望，我所望！”

孙古月最后一问，“前辈，那唐三藏，在何方？”

“你已经见过了。”

“见过了？”

孙古月脑海中骤然浮现出金蝉子的身影，“是他？他就是唐三藏？”

“多谢前辈解惑，若日后晚辈能活着回到长安，必再来拜谢前辈！”

孙古月说罢，大拜离去。

袁天罡给李淳风挥了挥手。

李淳风恭敬点头，“弟子告退。”

待孙古月与李淳风离去后。

袁天罡收了鱼竿，收了鱼护，脚踏虚空，进入了人族文武圣地。

“弟子袁天罡，见过老师，见过圣龙大教主。”袁天罡向伏羲天皇行礼参拜，又向圣龙大教主参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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