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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添彩头


随着一片晶莹的雪花落于掌心,头顶树梢上一瓣小小的梅花瓣似应和这片雪花般,絮絮飘落,随风缓缓落入那片雪花旁边。

  只是雪花转瞬即化,接触到手心后,晶莹剔透的雪花形态消失,只剩一点零星的水痕残留。

  虞听晚低眸看着掌心中雪花融化后的水渍和静静躺着的梅花,思绪不自觉地飘回三年前。

  宫变的前一夜,是阖宫举办的宴席。

  瑞雪兆丰年。

  入冬以后,第一场雪总是格外倍受关注。

  当时宴上便有人说,若论雪中梅景,必数宫中梅园的景致最绝。

  虞听晚喜欢各种花草,凛然于寒冬傲然独立的孤梅也不例外,每每宫中梅园中的梅花开得最好时,她便常常带着岁欢来剪几枝,插在殿中,也送去帝后寝殿一份。

  但自从宫变之后,她就下意识地回避和那个血流成河的雪夜中一切相关的事物。

  其中便包括,这冬雪中的红梅。

  梅园中的雪只来得及清理一部分。

  踩在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音。

  谢临珩自后面走来,一袭鹤色大氅掀开一角,将立在寒梅旁的姑娘整个裹进怀中。

  同时,他掌心将她接雪花的那只手包裹住,用自己手上的温度去捂热她被冻凉的指尖。

  “穿的本就不多,还玩雪,不冷?”

  骤然而至的温暖,将虞听晚飘远的思绪冷不丁扯回。

  她眸色微微晃动一瞬。

  瞳仁聚焦后,下意识看向两人交握的掌心。

  那片飘落的梅花,仿佛也被两人手心中的温度暖的热起来。

  谢临珩搂着她腰拥住她。

  浓烈的黑与极致的白是世间最难相容的颜色,但此刻,他们相拥依偎,鹤氅与绒白的斗篷交缠,融着无际的落雪,混着无数绽放的花蕊。

  宫变那一日的尸骨成山,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愿意回想的噩梦。

  哪怕虞听晚什么都不说,谢临珩也看得出她直到现在都还未完全消除的恐惧和害怕。

  如果寒梅与雪天也是她不想面对的事物,他不想强行逼着她去回想曾经那场宫变的惨烈与噩梦。

  正想说“天冷,不如先回寝殿”,话还未说出来,就见怀里的姑娘转过身,眉眼扬起笑看向他,弯唇问:

  “剪刀呢?我来选梅花,你来剪怎么样?”

  他静静对上她的视线,鹤氅中,他们亲密相拥着。

  顿了片刻,他望着她眉眼,跟她说:

  “雪中红梅景致才是最绝,殿中炭火旺,雪留不住,只剩花枝并没有梅园中这般惊艳。”

  虞听晚听得懂他的意思。

  但她更想从那场不敢触及的噩梦中走出来。

  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

  直面面对、克服心中的恐惧才是。

  “梅花傲然独立,自有它的风骨,不管有无落雪作衬,它都是傲然天地的存在,再者,天这么冷,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她抓了抓他袖摆,催促他:

  “夫君,快去剪。”

  她最后这句话中的称呼,倒是让谢临珩愣了下。

  昨晚同房时,他对她讨了数次,她才在实在受不住时,委委屈屈地埋在他怀里,嗓音呜咽着顺着他的意喊出‘夫君’这两个字。

  这会儿什么都没做,这姑娘倒是面不改色地换了称呼了。

  谢临珩又看了她几眼,待确定她情绪未受任何影响后,才陪着她一边在偌大的梅园中挑选,一边剪能入他们小公主眼的花枝。

  两刻钟左右,虞听晚和谢临珩从梅园回来。

  岁欢和若锦怀里各抱着一怀花枝。

  待来到寝殿前时,若锦及时喊住了虎二吧唧跟着虞听晚就往殿中走的岁欢,眼神提示她跟着她去偏殿。

  别像没成亲的时候那样成天粘着主子,打扰公主和驸马相处。

  岁欢愣愣看了眼携手进入寝殿的虞听晚和谢临珩,在若锦再次催促声中,尴尬地轻咳了声,迅速跟着若锦跑去了偏殿处理剪来的花枝。

  而这边寝殿中,一进殿,虞听晚就脱了厚厚的斗篷,正要往里走,身子还未动,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葱白指尖已经颇为熟稔地抓住了身旁人的袖摆,转头朝他看来。

  眉目灼亮欣喜,像是想央着他做些什么。

  谢临珩眼底浮出几抹无奈的宠溺,目光向下,掠过墨色锦袍袖摆上一抹瓷白指节,视线又转而向上,落在她脸上。

  勾唇笑问:“说,小公主,想做什么。”

  “去棋阁下棋如何?”她说:“过几日凝坏殿的课业一上来,应该没有这么完整的时间了,上次的那盘棋,我想出了一个新的解法,你陪我试试?”

  谢临珩应得很爽快,“自然没问题,只是——”

  他冷不丁话音一转。

  虞听晚脸上刚升起的笑意顿住。

  口中那句‘那现在就去棋阁’也蓦地卡住。

  她看他几眼,直觉告诉她他嘴里这句‘只是’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但作为一个酷爱棋局的人,想到一个全新的棋局解法后真的心痒难耐地想试一试。

  而谢临珩下棋的路数很合她胃口,与旁人对弈找不到那种势均力敌、畅快淋漓的感觉。

  所以心底短暂纠结片刻,她问他:

  “只是什么?”

  他淡笑着抱住她,看着她清凌凌的眼底,薄唇半阖,饶有兴致地说:

  “单是下棋,总觉得缺点什么,再添点彩头,才更有乐趣,不是么?”

  虞听晚敏锐察觉出几分他口中的‘彩头’,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心里已经隐隐有几分想打退堂鼓的念头,但最后终是没耐住心尖上的痒。

  于是她问:“你想添什么彩?”

  瞥见她警惕慎重的眼神,谢临珩眼底笑意更浓。

  他将她搂向怀里,眉眼神情再无辜坦诚不过。

  “我们是夫妻,为夫还能坑骗夫人不成?”

  “既然我们刚成婚,不如彩头就挑点和我们新婚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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