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猜灯谜换来的铜钱，回到卖面具的摊位换了自己喜欢的猪头面具，云皎一路叽叽喳喳的跟陆星和说话，是在山中从没有过的开心。

  后面的行程中又见识了面人，糖画，还有现吹的糖人。

  将所有摊位逛完，云皎和陆星和去了另外一条街上。

  这条街上没有卖东西的摊位，倒是聚集着很多男男女女的围着篝火或站或坐。

  “师父，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祭拜，许愿，供奉。大抵就是这些意思。”

  云皎站在远处就这么看着，等到有一个特别特别好看的女孩子出来领舞，她一下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盯着人家看。

  陆星和的目光一直在云皎身上。

  云皎侧过头来看他，刚好看到他尚未收回去的目光。

  “师父，这个舞蹈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祭祀舞蹈数千年演变，很多意象都已经是抽象的表达。巫，血祭，以血为引，求东君下凡与其一聚，赐下神力。”

  “东君？”

  “或者叫仙人，司命，云中君，随便什么。”

  “哦~~”云皎拉着长音，“我知道了，都是你在人间行走时的称号。”

  陆星和没再说有关这个祭祀舞蹈的事情，温和的看着云皎：“好了，看完了，我们回去了。”

  云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在一群白衣舞者之中，穿着红色的舞衣，显得格外美丽的领舞。

  她仰着头看向陆星和：“好，我们回去吧。”

  穿过人群，两个人找了没人能看到的角落，踏上云头直接飞回山上。

  月正中天。

  “师父会抚琴吗？”云皎问。

  “自是会的。”

  “那师父来抚琴，我也想跳舞。”云皎看向陆星和的眼神依旧澄澈，爱意，邀请，都是直白的。

  “好。”

  陆星和挥手取出了一张古琴，拨弄了两下试音之后，舒缓的乐声轻柔的流淌了出来。

  云皎给自己幻化了一身红得极为浓艳的舞衣。

  她不曾学过舞蹈，却有着身为蛇类自带的舞蹈天赋。

  自由，肆意，妖娆。

  生命，爱意，求欢，都是对眼前抚琴的人的。

  最后一个音符坠落，云皎的动作也收束定格。

  她停在陆星和身侧，跪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袖子：“师父......”

  陆星和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你啊你，情丝未生出，却将这般魅惑之态学了个十成十。”

  云皎问他：“情丝要怎么才能生出来？我要怎么才能知道我的情丝是不是生出来了？”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陆星和说着便起了身，将琴收了起来。

  “可是我现在很难受。身体也难受，心里也难受。”云皎拉着陆星和不让他走，“我不喜欢那个红衣服的舞者，她没我好看，她也不是真的神使。”

  “那只是凡人用来祭祀与祈祷的方法。”

  云皎抿住嘴唇，不再说话，整个人还是气鼓鼓的。

  她只是，不喜欢那个舞蹈里有“祈求上神来与我交合”的意思，尤其是这个舞蹈面对的是陆星和。

  她快走了几步追上陆星和，“师父，这种情绪是不是就叫嫉妒？我的情丝是不是要长出来了？”

  陆星和没回答。这个答案，怕是要云皎自己去找了。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时间在云皎练功，背书，学各种陆星和突然想起来要教的课业之中快速划走。

  在她终于啃完了一百二十八册《药典》之后，陆星和问她：“想不想下山去历练一番？”

  云皎瞬间警觉，“师父跟我一起去吗？”

  “师父陪着你，还叫什么历练？”

  “那我不去。”云皎说的斩钉截铁。

  “你不是很喜欢街上的各种小玩意，喜欢远处镇子上的花，想去看天池，想......”

  “我喜欢和你一起，如果不是和你一起去的，花也只是花，天池也不过是一湾水，师父，你别赶我走。”

  陆星和看着眼睛里含着泪水的云皎，想着是不是要直接告诉她。

  沉默过后，“皎皎，跟我来。”

  陆星和带着云皎站在云端，俯视着一眼看不到头的无名仙山。

  “你看，太阳也要升起落下，月亮也会阴晴圆缺，这世间事，没有什么是长盛不衰的。”陆星和还是没直接把想说的话完全平铺直叙出来，所以先打了点铺垫。

  “师父想说什么？”

  “是想告诉你，我要进入沉睡了。”

  “沉睡？”

  “沉睡之后，会在以后的某时某刻醒来。”

  “那以前也沉睡过吗？”

  “自然。”

  “要多久才能醒来？”

  “不确定。”

  云皎低头，看着云头下的山峦，忽又抬头问：“那你再次醒来，还会记得我吗？”

  “我并没有这次之前的记忆。”意思就是应该不会记得。

  “所以你想让我在你沉睡之前就离开这里。”云皎知道了陆星和的意思，但是并没有按他想法做的意思，“我不。你沉睡了，我就在山里守着你，直到你再次醒过来记起我，或者记不起我把我赶出去。”

  可是你这样，让我如何安心沉睡，去赌一个不确定的“记起来”。

  陆星和目光沉沉，思索着别的解决办法。

  之后的日子依旧是平静的，平静的仿佛那天的事情好像从没发生过。

  陆星和心中一个想法逐渐成型，他自认成功几率还是挺高的，值得一试。

  “我要去凡间经历一次轮回。这样兴许就绕过了每隔几千年就会沉睡的规则。”

  云皎有些疑虑，便问了出来。

  “因为我在凡间的这一世时间，这天上地下自然就没有‘仙山主人陆星和’了。”

  云皎听了就明白了，这是要尝试着钻一下规则的漏洞，成不成的都想试一试。

  “多则百日，少则月余，我便回来了。”陆星和安抚云皎，“莫要担心。”

  “我能去看你吗？”

  “想去便去吧，尽量让我在凡间待的久一些。”

  这次对话之后没多久，陆星和就只身离开了仙山。

  云皎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固执的不肯眨眼就这么盯着他一步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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