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一阵安静，史可法不敢置信的看着弘光皇帝朱由崧，随后又立即释然。

如今，皇帝除此之外，似乎再无任何办法。

衡王要，那就给！

只要他不挥师南下，便是半壁江山，也可统统许出去。

史可法微微低头，拱手：“是。”

随后，他缓缓退出御书房。

御书房内，直到再也听不见史可法的脚步声，弘光皇帝朱由崧这才猛然一拳狠狠锤在案上，随后更是一把将案上的所有东西尽数打翻在地。

“只要姓朱，谁来都行么！”

“衡王，衡王！朕，迟早要杀了你！”

弘光皇帝朱由崧双眼通红的望着屋顶，压低着嗓音在御书房内怒吼起来。

而领命而走的史可法，也并未耽误任何时间，稍稍收拾行囊，便带着一众麾下，直奔淮安。

一进入淮安境内，史可法便不由得大吃一惊。

衡王大军过境，对淮安境内的平民百姓竟然秋毫无犯，反倒是开始清剿境内的强盗土匪。

这让史可法有点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正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蓖，淮安境内如今却仍旧未曾有衡王纵兵劫掠之事发生，这不得不让史可法心中有些感叹。

衡王带军之强，天下可数，破有岳武之风范！

尽管心中夸赞，但史可法心中对此事仍旧抱有疑问，并未全信。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突然掀开，随行的下属急切的看着史可法道：“大人，前面碰到衡王麾下的兵卒了！”

“

我们该怎么办？”

史可法探出身子，看着不远处正在大踏步走来的战士，眼中当即露出好奇的神色，对于下属所问之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下属再一次的急声询问，史可法这才无奈的说道：“他们若是将我等拦下，你就告知他们，朝廷来使，请求面见衡王。”

说罢，史可法便仔细的观察着不远处正在一步步走来的战士。

走在连队侧面的连长，看着数辆马车以及跟随在马车两旁的明军士兵，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他猛然挥手，沉声道：“所有人注意，前方发现敌人，战斗队形！”

话音落下，一个连的士兵立刻分散开来，纷纷端起鲁密铳对准一众明军士兵。

“前方人员立刻停下，否则我方将立刻展开进攻！”

连长站在最前，看着一众明军沉声道。

在他身旁，连指导员吴跃庭低声道：“先看看他们的来路，我觉着这伙人不简单。”

长着一张大方脸的连长何文武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对面，马车缓缓停下，为了更近一步观察衡王麾下战士的史可法，完全不顾生命安全的走下马车，站在最前方。

他看着连长，大声说道：“在下东阁大学士史可法，前来求见衡王殿下。”

连长何文武挠挠脑袋侧过头，看着连指导员吴跃庭道：“这是大官吧？”

连指导员吴跃庭沉默的看着站在那的史可法，神情复杂的点点头，等缓过神来，这

才发现，他身为后进末学，如今与史可法却分属于两个不同阵营，这令得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有着赫赫声明的史可法，他又如何会不知道呢。

只是，该以礼相待，还是刀兵相见？

“别冲动，这事我来处理。”

连指导员吴跃庭狠狠地握紧拳头，一把拉住何文武，随后大踏步的走到史可法身前，道：“史可法先生，不知面见衡王殿下有何贵干？”

史可法哈哈一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谈和。”

“带路吧，我等跟在你们后边。”

温润如玉般的气质，使人无法拒绝。  

吴跃庭缓缓点头，朝着连长挥挥手道：“带他们去见衡王殿下。”

连长何文武微微点头，随后朝前挥手，同时说道：“一排给我跟在他们后面注意警戒，一旦他们有任何异动，立刻击毙！”

说罢，何文武转过身，带着剩下的部队在前方开路。

这时，史可法却是加快脚步，逐渐靠近连长何文武，笑着道：“你们就是衡王殿下那支战胜了江北四镇的部队么？”

“这天下，可是传遍了你们的威名啊！”

连长何文武挠挠脑袋，五大三粗的汉子，在此刻竟是有些羞涩。

倒是一旁的连指导员吴跃庭出声道：“史公缪赞了，我等都是在衡王殿下的指挥之下才赢得胜利的。”

史可法撇了眼吴跃庭，沉默以对，完全不想搭理吴跃庭。

可恶小子，休要来妨碍老夫的事！

吴跃

庭见状，无奈的苦笑一声，不再开口。

一路行进，史可法全都颇为主动与何文武交谈，且不管多么零碎的事，也全都问了一遍。

譬如每日可曾吃饱，当兵几年，有没有读过书，认过字，家中可有父母妻儿，等等，  等等，不一而足。

直到快要走进淮安城时，史可法这才露出目的。

他看着何文武手中端着的鲁密铳，露出好奇的眼神，说道：“何小子，可否将这火铳给我看看？”

一路上几乎有问必答的何文武，在听到史可法竟然要看他手中的鲁密铳，立即停下脚步，严肃的看着史可法：“你想要做什么？”

“我看，你不是来和谈，是来调查我们的吧！”

看着这瞬间变换面孔的战士，史可法一时间有些惊愕，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提到武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连指导员，见到这一幕哈哈一笑，不紧不慢的走入城门，幽幽道：“人在铳在，人亡铳亡，这是我们的铁律。”

“史公，想要看我军的武器，可没有这么容易啊。”

吴跃庭哈哈一笑，走在前面。

明白过来的史可法也不恼，反倒是有些心惊。

只因，他这一路上虽然问的都是些七零八碎的小事，但每一样，都能直指衡王麾下大军的本质。

本以为能够一切顺利，最后能将衡王大军所使用的武器都研究一番，却不想竟然在这上面栽了跟头。

瞅瞅城墙上战争所

留下的痕迹，史可法努力的挺直身体，扬起头颅，一步步走进城中。

接下来直面衡王，史可法自信，一定能够将衡王朱由棷说服，重归以往。

走入城中，欢声笑语传入耳中，却让史可法怀疑，衡王从未打下过这座城池一般。

看着眼前一幕幕，史可法平静的心脏，激动的跳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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