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霍重山被叫去皇宫，正在和皇帝下棋。

  长风等在不远处的门前，急的来回打转。

  关于那个女人的事，他一点儿都不想让霍重山触碰。

  可他上次隐瞒过一次，霍重山居然差点将他赶出府门。

  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甚至都不曾与他动过一次怒，就因为险些让沐莹雪离开皇城，彻底离开，他就要被他弃之不用。

  长风赌不起。

  霍重山抬眸，果然见到了长风的异常，竟也不自觉心急起来，棋局上便逐渐落了下风。

  “看来有心事，还是那女子。”

  霍重山垂眸，看了眼焦急等待的长风。

  “去吧。择日再来找我，何时都可以。”

  霍重山刚要拱手，却被皇帝摆手劝退。

  “你我之间，何须多言，快去。”

  霍重山还是急忙行了个礼，才急忙离开。

  等到人影消失在宫门口，皇帝招手：“找人打探清楚，早些回话。”

  身后的侍从唯唯诺诺，踏着小碎步离开。

  “张安，过来。”

  不远处正在爬树的孩子立马跳下来。

  “陛下。”

  看起来才十岁出头的样子，眉目却清朗如星。

  “陪我下棋，我来教你。”

  小孩儿不会，输了两次，他微笑着说道：“再输下去，今日可没有晚饭了。”

  男孩儿立马正襟危坐，一颗棋子落下，要犹豫很久。

  “算了，我讲给你听。”

  约莫是想起自己小时候了，见小孩儿通红的脸，他竟有一丝怜意。

  听到远处吵嚷不休，他皱了下眉。

  “何人在喧哗？”

  “似是哪位娘娘又想为陛下弹琴助兴了。”

  “拖出去，手就不必要了，免得她再操心。”

  公公闻言，面色如常，显然是见过太多这种场面，不慌不忙，带着人离去。

  ······

  “属下方才得到消息，那丫头从梨木园跑出来，神色匆忙，很是可疑。咱们的人把她控制住了，问出沐娘子出了事，可能是被沈家的人扣留了。”

  霍重山面色越来越沉重，长风还不忘补充：她还想去给祁唯安报信。

  “霍将军，你快去救她，她会死的。”

  雨雁惊呼。

  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为了祁唯安，沐莹雪的命得先留着。

  “对了，今日大娘子探望母亲，一早就回门了。”

  长风开口，霍重山立马跳上马背，急驰而去。

  “你不去吗？”

  雨雁见长风并无所动，心急不已。

  “将军想要的人，岂会保不住？”

  长风却是抓起她的胳膊，往马车上撸。

  “你抓我做什么？现在霍将军已经去了，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还急着回去告诉公子。”

  “你还真是不怕把事闹大，现在只有将军能救她，你家公子芝麻大点的官，沈家能放在眼里吗？再说了，要是因此被忌恨，谁能保证祁唯安还能活多久。”

  雨雁觉得有几分道理，祁家和沈家的关系，向来微妙，这要是被牵扯进去，只怕给祁唯安带来更大的麻烦。

  “行了，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雨雁在马车上坐定，才想起来问：“那你这是要送我去哪儿？”

  “你就不担心你家娘子被人伤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有些不自然，雨雁掀起布帘，转头往外看。

  日光照在她脸上，白净的面容更显白净。

  身上是浅绿色的罗裙，头上的发髻上，一个饰品都没有，耳朵上也是空无一物。

  长风看得呆了，她回过头来了都不知道。

  直到她脸上布满红晕，直到红晕转移到他自己的脸上，他才收回眼神，跑出去和马夫坐在一起，因没有坐垫，屁股震的差点开花，心里还是高兴的。

  ······

  刺骨的疼痛从锁骨上传来，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心口的裂痕越来越深。

  “我记得你小时候，你父亲可是很疼你的，他叫你什么来着，茵茵，对吧。”

  沐莹雪死咬着下唇，内心的愧疚泛滥，很快就要将她湮灭。

  “若不是霍重山突然变节，先太子可能就不会死，你们沐家也不会落得这样的境地。

  疼爱你的父亲，护着你的兄长，还有你母亲，甚至是你那弟弟，一个个都离你而去，可你却是入了霍家的门，甘愿给杀父仇人做妾。

  哈哈哈······真是可笑，沐莹雪，你不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个笑话吗？你以为从霍家出来，你就能摆脱得掉吗？”

  “你们沈家又有多高贵？不过是当了缩头乌龟，打着皇亲的名，拿着最高的俸禄，干最下流的事。别说太子被围，你们袖手旁观，你那父亲就算是在平日里，也不过人前装人，人后作狗。”

  “你住嘴。”

  沐莹雪的反击，带来的是更加惨虐的对待，肩上又被划开一个大口，鲜血从怀里淌进去，很快将衣物浸透。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

  沐莹雪等待着最后一刻，她意识到，没人会来救自己。

  康王也好，霍重山也好，甚至是祁唯安，他们无一不在权利的中心，得罪沈家这样的势力，带来的后果必然是会影响到整个家族的命脉，谁能为了一个本就不相干的人，豁出去自己的全部呢。

  如果换做是她，她或许也不会。

  “哥哥。”

  清丽的身影匆忙赶来，发髻撞在门沿，乱了一些。

  “你怎么来了，该歇着才对，这边有我，很快就好了。”

  他说这话，竟像是要完成一幅画，写完一首诗一样简单，仿佛杀个人，也不过是需要耐心完成的一部作品，一个需要沉浸其中的趣味游戏。

  “不，放了她，别杀她，她也是个可怜人，她没有错。”

  沐莹雪险些掉下泪来。

  可怜吗？还从没有人这样说过她。

  “琉璃，你怕什么，这种人，就算是死了也没人收尸，留下能干什么，大不了我让人把她葬在沐家的祖坟，也算是送她去跟爹娘团聚了。”

  若真如此，沐莹雪还真要多谢他了。

  “可她不该死，若今日你杀了她，我一辈子都会不安，此前我是动过那样的念头，可那都已经过去了，我放下了。”

  “琉璃，你可真是糊涂，霍重山心里有没有她，你当真看不出来吗？

  只要她活着，霍重山便永远看不到你的存在，你看看她离开这些时日，霍重山可曾消停过片刻？

  今日之事，谁也不知，他不可能怀疑到你身上。”

  沈琉璃又惊又惧，她从哥哥的肩上，看到了被折磨得没了人样的沐莹雪，整颗心都在颤抖。

  她从小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她知道皮鞭打在身上是何滋味。

  “快出去。”

  沈靖轩知道妹妹心软，连忙将她推出门外。

  他回过身来，拿起身边的长鞭，又抽打了她好一阵子。

  “若真一刀杀了，也太便宜你了，真不知道，霍重山要是见到你这副皮开肉绽的模样，会是什么表情。”

  沐莹雪痛到麻木，却是一声不吭，咬牙切齿忍受着。

  心里却想，霍重山若是见了，应该也会得到解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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